第181章走,嫂子帶你去講堂里嚇人
原本無論夫子先生,或是官員們,還有李子玉的同窗們,看到平日裏做事低調內斂的李子玉走了出來。
想着這人應該是想要得到那水雲先生所畫【紅樓·賈府內宅】的畫作。
所以應該是要說點兒什麼事情。
結果
沒想到卻是問了這樣的問題!
魏安明剛剛問如今當朝最大奸臣楊善長,何為忠臣,何為佞臣!
而現在李子玉問米婉君,如何為官!?
要知道,米婉君怎麼做的官,便是從不知曉米婉君的人,從剛剛米婉君那奉承阿諛諂媚的模樣上就已經看的出了。
結果你問這個人,如何為官!!
魏安明性子剛烈正直,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他那樣做,是因為恨極了楊善長,畢竟其父玄成公當初可沒少受苦。
但是你李子玉幹啥呀!
今天你們都這麼剛烈的嗎!?
什麼日子啊!
今夜這講學也太刺激了!
人家楊黨雖然被陛下敲打了,但是沒徹底弄了啊,人家還是有權有勢的啊。
而且你李子玉雖然問的是米婉君,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人家主子楊善長就在那邊呢!
眾學子看着一臉誠摯嚴肅的李子玉,紛紛訝然。
便是夫子先生們,也是皺起眉頭,想要說點什麼。
魏安明不需要他們救,只因為玄成公的名聲,便可救魏安明,何況在場一些官員如張沽,黎春芳,蘇子峰,荀曠等等皆是玄成公好友。
但是你李子玉卻是沒靠山啊!
「子玉,如何為官,此事或可換人詢問。」溫哲谷開口說道。
說罷,溫哲谷說道:「我雖然不在朝為官,更不出仕,但聖人言,為官.」
就在溫哲谷說到這兒,李子玉拱手深深作揖行了大禮:「先生,您有大學問,學生備感敬佩。但學生想問米大人此事。」
溫哲谷皺了皺眉頭:「子玉!」
但是李子玉心意已決,看向米婉君再次拱手作揖,而後字正腔圓朗聲道:「請米大人!解學生之惑。」
躬身作揖的瞬間。
李子玉面色堅決,腦中想起自己在家鄉時期,因為是米婉君外甥緣故,被許多人認為根本無需科舉仕途便是一路順暢,再差,坐一坐知州位置絕對沒問題。
但是無人知曉,李子玉噁心自己這個舅舅。
奉承至極,貪墨銀財,官官相護。
這.
不是他心中大夏的官員!
也更加不是當初他年幼時看到過的那個,寒窗苦讀張口便是『願撒少年血,只為安幫興國』的舅舅。
來了京城後,看到這繁盛京城,李子玉更是看到自己那個舅舅竟然坐到了秘書丞位置,更是看到過楊黨一眾人於花街驕奢淫靡,看到過太后黨那些人斂財受賄視學子寒窗苦讀數十載而為籌碼。
更親眼看到過自己舅舅收了那銀錢後,直接保舉一無用廢人去做一縣縣令,那位置,李子玉打聽過,是一名有滿腔熱血候補進士該去的,而那進士被安排做了個小小縣丞。
數十載苦讀,不及碎銀千兩。
李子玉自詡不是聖人,學問不及晏殊,做人更不如晏殊。
更加不如剛剛魏安明敢於站出來那般的風骨!
他就是個普通人,一個各方面在整個國子監內,皆是末等的普通國子監學子。
不過
他認為,自己有自己的氣節,不及他人。
雖可笑至極,但他李子玉,想站出來,問問自己舅舅,既為夏臣,食君祿,受民拜,為何不做為官之人當做之事!
而甘願去做那所有人眼中戲子丑角般存在。
所以,李子玉站了出來。
作揖之後,李子玉眼神更加堅定,且透着清明,直勾勾看着一臉詫異的米婉君,再次鏗鏘有力朗聲道:「請!米大人解惑!」
溫哲谷這舉動擺明就是救李子玉,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眾人紛紛感慨溫先生救場及時。
但是李子玉這拒絕,也是讓所有人愕然,但是讓更多人駭然的是.
往日裏那般低調,為人謙遜,更給人一種垂頭喪氣感覺的李子玉,當下如此堅決。
儼然有着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
晏殊等人看到李子玉這樣,也是愣在原地,怔怔看着李子玉背影。
剛剛魏安明,左紹翁,李維三人看着李子玉背影,滿臉駭然,其中魏安明看着李子玉背影,眼神熱切,只覺國子監內竟然有同道中人!
李子玉身上的堅定,讓許多人看在眼中,無數學子紛紛一怔後,看向米婉君。
而溫哲谷看到李子玉如此堅決,也不再開口,只是捏緊拳頭,看向自己好友曹參,想着求求曹參護一下自己這個很是低調且不被許多人所看好的學生。
其他老夫子先生們也是認識李子玉的,只是印象不深,因為李子玉身邊魏子健,柳三白,柳軒等人風光太過耀眼,根本就無法讓他們徹底記住李子玉。
姚老夫子知道李子玉,而且他記得這孩子的字很不錯,雖然學文上差些火候,但品格很好!
牧序眯着眼看着李子玉,心裏邊笑了笑,琢磨着這小子還有這膽氣?不錯,不錯!
張沽,曹參,黎春芳等官員們看着李子玉,紛紛思考着李子玉這個名字。
國子監內有些名氣的學子們,他們都是知道的。
但是李子玉這個名字,很陌生,今天第一次聽到。
其中張沽看着李子玉一臉堅定神情,扭頭看向米婉君。
鄢景卿眯眼看着李子玉,今天還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跳出來了!
米婉君當下瞪着自己這個外甥,心中怒火中燒,他娘的,老子身邊一直有個白眼狼是吧!!
不過看着李子玉,米婉君卻是臉上不顯露暴怒的狀態,而是笑着看向太傅:「老師。」
太傅瞥了眼米婉君,點點頭。
米婉君馬上朝着太傅行了禮,之後笑着看向李子玉後,侃侃而談道:「立身之本,處世之方,用人之道,理政之法,閒適之趣,此乃為官五面。『德才學敬歉』更為為官五德。若是做了官員,從這五面,五德之上下手,自然便可稱之為官。」
「不過,若是要做一名真正的好官,卻是要做到比這些事情,更甚的事情,如一心為民,身在其位憂思百姓,為陛下解惑,於我大夏獻生等等。子玉你所問之事,過於廣義,實乃無答案之問題。但是你若非要我回答。」
說到這兒,米婉君轉身朝着太傅方向作揖後,看向李子玉:「如剛剛太傅所寫那四字『浩然正氣』!身具那一腔浩然氣,為官自然一身正氣,五面也好,五德也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米婉君說完,看着李子玉,雖然臉上笑着,但眼神凌厲,可清楚看到若是有可能,米婉君已經動手了。
不過
聽到米婉君的回答,眾學子卻是紛紛皺眉,心中無不罵其人無恥!在這種時候,甚至都能這般溜須拍馬,實在是無恥至極!
李子玉看着米婉君,再次拱手作揖:「米大人,學生曾經聽一好友提起,為官之人,與百姓同吃同住,則為好官。米大人剛剛所言五面五德,更言『浩然正氣』,學生不解,為官之人要為民,如那坊間所言話語『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故而,學生疑惑,米大人所言浩然正氣,是為何人浩然正氣,是同僚,還是為民!」
說到這兒,李子玉再次拱手作揖:「請!米大人解惑!」
米婉君聞言,心裏怒火中燒,但也知道自己現在必須忍着,所以臉上依舊掛着笑容:「自然是為民。而且,子玉啊,你」
李子玉立馬打斷追問:「那為何米大人要提起太傅所寫浩然正氣!而不是自己的浩然正氣!如此理解,是否可認為,米大人並非為民,是為同僚,為官不為民。而且要高官浩然氣,如此,學生更是否可以理解為米大人心中,沒有那一腔浩然氣!」
米婉君聽到這話,立馬說道:「李子玉!胡言亂語什麼!本官滿腔熱血,休得在此放肆!而且你口中不斷詆毀本官,是何居心!」
李子玉不卑不亢,馬上說道:「學生只是想請米大人解惑,何為好官,何為諂媚惡官,但米大人所言處處疑惑,學生愚鈍,故而多問幾句,請米大人見諒。但,學生還是請米大人!解惑!!」
李子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做了,那就做到底,步子都邁出來了,為什麼害怕!
厲害啊!李子玉!
那些認識李子玉,不認識李子玉的人,聽到李子玉這迫人氣勢下說出的這番論理紛紛訝然。
張沽眼前一亮,雖然有些蠢直,卻也是好一塊兒璞玉啊。
牧序笑着搖頭,哎呦呦,這傻小子,你問的婉轉點,那米婉君不更難堪了嗎?這麼直來直去,要被鄢景卿抓住嘍。
這麼想着的同時,牧序卻是根本不怕這些李子玉會出事兒,繼續看着戲。
這國子監內的學生啊.
他在呢。
任何一個都不可能被人害了。
正如牧序所想。
鄢景卿骨肉按站起身看向李子玉:「好一個學子,今日倒是見到了,不過講學乃是解惑,論學,議學。可你三番幾次咄咄逼人,更逼迫之人乃是當朝大員,禮法何在!!不尊當朝五品大員,按律法,平民百姓流放三千里,情形嚴重者可為死罪!你乃國子監監生,念及你為我大夏棟樑,更念及今日乃是講學,當下還不跪下求罪,我等朝中官員,可視你年輕魯莽,而略施小懲,放.」
張沽站起身笑着說道:「他在問問題,鄢大人扯到了不敬官員身上,如此一來.問的什麼問題,我等在這兒又算什麼,這般多學子在這兒算什麼,皇后娘娘來了,還有人敢聽學?還有人敢提問題?鄢大人,莫要對號入座。總不過是這學生性情急切了一些,哪兒談得上律法啊。」
鄢景卿看向張沽,笑着說道:「咄咄逼人,是性情急切?談及浩然正氣,卻是提起太傅,更直言米大人沒有浩然正氣,如此污衊之言都出來了,張大人卻是不敬,法不留情,更不留餘地,張大人曾經於刑部任職,這件事,張大人應該比我清楚啊。而且今日法家諸位夫子先生也在,要不.你張大人與他們說道說道?」
張沽笑着說道:「法不留情?鄢大人對你那個小舅子,可不就是留了情?要我說說這事兒?」
鄢景卿立馬表情嚴肅:「張沽!休要轉移話題,當下所說之事乃是李子玉不敬身着朱衣官員之事!」
鄢景卿說罷,一名楊黨的官員站起身:「在下認為,李子玉確實有不敬之嫌。」
看到有楊黨人開始說話了,自然有欣賞李子玉當下這氣魄的官員站起身:「何為不敬,李子玉謙卑有佳,總不過是求學罷了,怎麼就不敬了呢?」
又有楊黨的人開口:「如此行為,諸位竟然覺得只是求學?荒謬!」
一時之間,起身官員絡繹不絕。
講堂內外學子看着這一場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子玉看着自己惹起的禍端,想要說什麼,卻是注意到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晏殊,柳軒,魏子健,柳三白四人已經站了過來。
晏殊低聲道:「別說話。」
李子玉愕然。
但是馬上看到魏安明也走到自己身邊,朝着他笑了笑後,看向米婉君。
左紹翁,李維,還有其他數名學子,皆是如此。
其中,更包括了蘇琳涵,崔鈺兒,李星月等一乾女子讀書人。
荀曠一直沒說話。
因為他知道自己老師沒說話呢
但是看到晏殊等人如此,笑了一下後。
牧序更是喝了口酒,瞧着那站出來數十名學子,嗯~~~不錯,這一眼望去啊,還真就有那讀書人的風骨了,加一塊兒,倒是能撐起這講堂頂梁。
不過
這群傻小子,你們站出來,有個屁用啊。
不過,牧序不着急站出來說話,而是瞥了眼那邊看着下面的楊善長,繼續喝酒。
講堂之外,越來越多的學子站到了李子玉身後。
這些學子皆是氣憤不已,之中許多人想要站到李子玉身後去,但奈何離得遠,實在無法擠進去。
而就在蘇長安,夏鳳翔他們這邊
蘇兆新瞪圓了眼睛:「咋個吵起來了呢?」
但是說完,看到自己二姐姐她們都站起來,站到了李子玉身後,想了一下後,看向身後這幾個在他眼中長得很醜的老哥,開口說道:「兩位兄長,我二姐姐那邊出事兒了,我得過去,咱們山水那叫啥.」
蘇長安翻了個白眼:「好好待在這兒。」
蘇兆新疑惑看向蘇長安,從剛剛開始他就挺奇怪的,這小眯眯眼兒鼻子那兒還有個大痣的老哥,說話咋跟自己大姐姐一個樣兒。
不過還沒等蘇兆新說話呢。
夏鳳翔笑着說道:「蘇兆新,要不要去前面看看。」
蘇兆新愣了一下。
但依舊是沒說話呢。
夏鳳翔看着他說道:「跟着我們,嫂子帶你去講堂里,嚇你剛剛說特討厭那個的鄢景卿玩玩。」
蘇兆新眨了眨眼:「啊?」
啥嫂子.
啥呀!
蘇兆新一臉的迷茫。
蘇長安看向夏鳳翔:「要過去了?」
夏鳳翔點點頭:「都吵成這樣了,再不去丟的可就是我的人了。」
說着,夏鳳翔看了眼燕如玉。
燕如玉當即抱拳領命。
而後拉到蘇長安他們身前,八品刀意散開,前方學子驟然感覺哪裏不對,回頭看到當下燕如玉的樣子嚇了一跳的同時,更是心中莫名打顫,只覺要遠離這人才行,所以下意識讓開條路。
看燕如玉開出一條路了。
夏鳳翔跟蘇長安走在燕如玉身後。
蘇兆新滿頭問號看着那突然讓出來的路,還有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醜醜的人。
而後更加疑惑看着走在後邊的夏鳳翔還有蘇長安。
心裏滿滿全是莫名其妙。
小小的人兒,渾身上下全是問號。
「走啊,愣着幹嘛。」
夏鳳翔回頭看向蘇兆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於是開口說道。
蘇兆新表情呆滯,下意識的跟了上去,但還是一臉的疑惑。
可也這時候.
讓蘇兆新張大嘴巴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是他看到了那個說話很像他大姐姐的那個老哥,一下子拔下來自己的一些麵皮。
這就讓蘇兆新倒吸了口氣,有髒東西!!
而看到這一幕嚇傻了的,不僅僅是蘇兆新!
還有就是周圍那些因為迫於燕如玉渾身刀意而不得不讓開條路的那些學子們,以及那些看到這一幕的學子們。
原本這些人只覺得這幾個醜人是要做什麼,更加驚訝於為什麼這幾人周圍學子們寧願擁擠也要讓出條路給這幾個丑了吧唧的人。
但是當看到這幾人紛紛拔下了自己麵皮,還有摘下耳朵周圍奇怪的東西,一個個完全嚇傻了。
「什麼呀啥呀這是」
「好像是易容了.」
「這幾個人怎麼回事兒啊」
一聲聲喧囂聲一下子傳開,更加引來許多人看過來。
並且這聲音一傳十十傳百的,一下子所有人紛紛看向那已經走到講堂玄廊之外的那四人.
其中,自然是包括講堂內的許多夫子先生們。
而蘇長安,夏鳳翔四個人卻是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目光,依舊一邊朝着講堂內走去,一邊摘着臉上貼的這些用來不被人認出的東西。
所謂,弄的時候多麻煩,去的時候就有多麻煩。
當下就是最好證明。
不過
就在蘇長安將自己那個假鼻子摘下來的時候,蘇長安一半容貌已經顯露出來。
蘇兆新開始嚇得不輕,可是走啊走的,他發現不是髒東西,而是這幾個人往自己個兒臉上貼了什麼.
所以一溜兒煙的跟在身邊,一直看着,而當下他就站在蘇長安跟前兒呢,看着蘇長安樣子,眨了眨眼睛,一臉詫異駭然:「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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