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燕雲霄也挺累的
燕雲霄今日難得可以休息一下。
去了經常穿在身上的甲冑,只穿着寬大的白色衣衫,就坐在自己小院大廳玄廊之上,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
白色大袍敞開,內里燕雲霄用布裹着胸,但鎖骨肩膀這些卻是清晰可見,可以看到有一條巨大刀疤就在燕雲霄肩膀上,可想當日大戰慘烈。
燕雲霄這院子就在宮裏,算不得大,但卻是燕雲霄自己選的。
因為位置距離中和殿還有天子皇后居住綾綺閣剛好一樣。
兩位無論哪位出事兒,她第一時間就能出手。
酒是貓貓臨走前給燕雲霄弄的酒,足足好幾大壇,只要這位大統領別哪天突然興致來了全喝光了,足夠她喝上一段日子。
難得休憩。
燕雲霄伸了個懶腰後,側躺在玄廊之上。
古語有云,夫閒,清福也。
既然閒着也是閒着,閒着就是一種享清福。
不過燕雲霄雖然看起來悠哉,但目光卻是看了眼皇城東邊,但也不去在意什麼,遲早要遇上。
固然一個止境,一個才要捅破九品門檻。
但用刀一途,實力高低很重要,可重要的是遇到了後誰的刀先弱了。
而且打從那位入了九品那一刻開始,天下刀客,總要面對那位存在,更何況如今止境,這就更是避無可避的存在。
想撥開雲霧,拔刀問蒼天,那就沒道理不問問當下立於天上的那刀客。
就如
那位若要再上一層,與自己來問上一場也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
想到這兒,燕雲霄抬起手看向自己虎口所在。
燕雲霄虎口位置有些傷,不像是刀傷什麼,更像似虎口受了重擊自己斷裂的。
這樣的小傷對燕雲霄算不得什麼。
但看着這虎口傷勢,燕雲霄想到那日就在演武場之上,自己硬接那位揮砍的每一刀。
而這傷,就是那一刀刀劈砍下來裹挾着的大力導致的。
而天底下,饒是燕雲霄年輕時期遇上那些用鈍器的武夫們,也不曾虎口受傷。
那位
是第一位僅用力氣就讓她虎口受傷的。
不再去想這些,燕雲霄拿起一邊酒葫蘆,但是才要喝酒,燕雲霄卻是表情一怔,扭頭看向院門口位置。
燕雲霄不再去理會,喝了口後說道:「來了就進來,躲在那兒做什麼。」
這話說完
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走進了院子裏,有些忐忑不安,但看着燕雲霄,卻是嘿嘿笑了起來。
裴南枝,天下詩榜第二。
這位氣態不俗,一顰一笑自帶儒雅的女子,腳踩一雙踏青鞋,沒有懸任何玉佩或是香囊在身上,圓領棉衣,青色竹紋衣衫。
許多讀書人是靠着打扮,讓人看過去就覺得這人應當是讀書人。
但也有一些,無論如何模樣,但是只一眼看過去,就給人感覺這人是讀書人。
裴南枝,就是這樣一人。
或者說要比任何人都要像讀書人。
裴南枝以一個彩色繩結,系挽一頭青絲,青絲掛在胸前,如一條青色瀑布傾瀉峰巒間。
但若是仔細去看,可以發現那繩結之下有一文錢,還有篩子存在,而且繩結瞧着當時編織的手藝人手藝一般,許多地方擰纏着,不是很好看。
但燕雲霄卻是知道。
這條繩結是先皇后娘娘親手編織送給裴南枝的。
而這位最像讀書人的女子,看着燕雲霄,嘿嘿一笑後說道:「喝酒呢。」
燕雲霄看向裴南枝沒說話。
裴南枝倒也不客氣,也更加不怕燕雲霄一樣,就坐在燕雲霄身邊抿着嘴唇看着燕雲霄,突然鬼機靈一閃,咳嗽了兩聲後說道:「聖人言『飲酒以樂,不選其具』,姐姐一個人這樣喝酒,應該是不快樂的吧,我陪你?」
說着裴南枝就去拿那酒葫蘆。
但是那雙若柔荑的手才要碰到酒葫蘆的時候,酒葫蘆卻是突然出現在燕雲霄手上:「你喝了會死。」
燕雲霄沒開玩笑,這酒,止境之下喝兩三口就差不多了,尋常人喝了,立馬躺平。
但是燕雲霄不解釋這事兒,裴南枝也不知道這事兒。
這位女夫子當即鼓起腮幫子嘟着嘴:「小氣!」
燕雲霄不予理會,而是看向裴南枝:「屋裏有尋常的酒,要喝自己去拿。」
裴南枝聞言,當即站起身跑進屋,出來的時候拿着點心還有酒壺。
然後一屁股坐在燕雲霄身邊,更是毫不畏懼的伸手拍了拍燕雲霄側躺的身子,示意燕雲霄坐起來。
燕雲霄倒也不去說什麼,坐起身子,很是懶散的靠着柱子。
國子監內讀書人都害怕燕雲霄,或者是全京城的人,即便是如魏玄成,嚴詞,衛玖等這類剛正之人對於燕雲霄都有些下意識的畏懼在心裏的。
並非是因為燕雲霄地位或是江湖名頭,或者是實力這些。
主要還是見多了燕雲霄打國子監內那些夫子們,所以害怕!
畢竟燕雲霄當年打的那些夫子先生們,如今不是在國子監德高望重,就是文學界泰山北斗,少不得教授過魏玄成等人。
最重要的是,招惹了燕雲霄,這娘們道理都不跟你講直接動手啊!
但.
裴南枝,這個國子監內亦或者說是整個文壇的異類,卻是最不怕燕雲霄的,甚至有時候都敢指着燕雲霄罵。
結果燕雲霄還什麼也不說她,碰都不碰一手指頭,當年牧序見狀,想學一學,然後拉着裴南枝做擋箭牌。
結果第二天上朝前,承天門還沒開呢,燕雲霄過來就打了一頓當時任職司業的牧序,理由是『說話聲音太大了吵到我睡覺了』。
打從那之後,牧序見到燕雲霄都不帶敢大聲說話的,而承天門前好一陣子都沒人敢大聲說話。
燕雲霄看着雙手捧着米酒,喝了一杯就馬上朱唇得酒暈生臉的裴南枝,開口問道:「回京後,聽說一直沒去找過陛下跟娘娘?陛下想見你,你也給推了。」
裴南枝嫣然一笑:「陛下忙呀,把時間耽誤在我身上幹嘛呀。我又不是聽雨那丫頭,也不知道那丫頭咋回事兒,就是要纏着皇后。」
說罷,裴南枝看着杯中渾濁米酒:「而且,要聊也是聊先皇后娘娘,怪傷心的,日子長着呢,而且先皇后娘娘沒做的事兒,我還要替她在現在皇后娘娘身上幫着做呢,不急不急。」
燕雲霄看着裴南枝:「先皇后娘娘送你的宅子,不回去住了?」
裴南枝抿了口米酒,又吃了個花生粒兒:「不去了,寫詩詞賺不到錢了,寫太多都賣不出價錢了,回來教書還能搞點兒錢,而且我去找蘇文清了,他家鋪子我發現最近賣娘娘臨摹文墨賣的不錯,打算搞這個,而且水雲的畫我也會臨摹,也可以搞錢,算了算,比我賣詩詞都賺呢!」
燕雲霄看着裴南枝:「這是那邊所有賭場都不讓你進了?」
聞言,裴南枝停下手上動作,目光傾斜,雙手捧着酒杯在嘴唇前邊然後用舌頭一下一下舔酒,就是不去看燕雲霄也不回答。
屬實是不打自招了。
燕雲霄倒也不說什麼,只是看着裴南枝道:「你若是好好作學問,如今你的詩詞文章書畫說不得已經天價了。」
聽到這話,裴南枝看着燕雲霄罵道:「放肆!我是那種會為了讀書,放棄賭博的女人嗎!賭博才是我的人生!」
燕雲霄依舊不去理會。
如今荀曠廣為人知一人便是一座國子監。
殊不知當年有個女子,一身文采雖不及如今皇后娘娘,卻也是驚艷天下。
尤其讀書看書學問論辯,諸子百家經論更是無所不涉獵。
若說天下文運十斗,那女子必定獨佔九斗。
但偏偏這女子有個不好習慣
賭博!
當年科舉前一天,女子都在賭場,賭的昏天地暗的,到了第二天科舉時間,還是先皇后娘娘拉着燕雲霄將女子扔到考場裏的。
然後
女子拿了會員,繼而是殿試第一成了狀元。
為了搞錢,女子見人寫詩賣詩來錢快,於是把自己寫成了個詩詞榜第二,不是不能拿第一,而是因為要量產詩詞,所以懶得去琢磨怎麼拿到第一。
燕雲霄喝了口酒後看向裴南枝:「說正事兒,來找我做什麼?」
裴南枝聞言,嘖嘖道:「不愧是赤霞軍煌龍衛大統領,都不能讓我來找你了是吧,燕雲霄,擺架子了啊!」
說着,裴南枝用腳蹬了幾下燕雲霄。
燕雲霄直勾勾看着裴南枝:「說事兒。」
裴南枝抿嘴,知道自己小心思被看破,倒也不嗦,湊到燕雲霄身邊,伸手幫着燕雲霄捏肩捶背:「姐姐,就是想你了嘛,所以來看看你呀~~」
燕雲霄側頭看向一臉獻媚的裴南枝。
不過這一扭頭,兩人兩張臉近在咫尺。
尤其當下裴南枝,本就喝不了酒,喝了兩杯米酒卻是已經面色紅暈,好像那春怨女子慵懶惰怠,早起也不着衣衫,回味昨夜夢中美好,輕咬嘴唇。
看着就在眼前的燕雲霄臉頰,裴南枝嬌羞側頭:「姐姐差點兒親到我。」
說着,偷瞄了眼燕雲霄後,嚶嚀了一下。
燕雲霄再忍不住,伸手捏住裴南枝臉頰:「我不好女色!說事兒!」
裴南枝被捏疼了,揉着自己臉,瞪着燕雲霄,氣不過,伸手錘了燕雲霄幾下,然後『哼』了一聲。
但是想到自己的大事兒,於是又幫着燕雲霄捏肩道:「就是吧,如玉那孩子跟.」
當裴南枝開口.
燕雲霄卻是看向院門口,嘆了口氣後說道:「前輩既然來了,那就進來。」
裴南枝聽到,眨了眨眼,疑惑看向院門口。
只見洛長風嘿嘿笑着走了進來:「這不是看你們聊事兒嘛。」
說話的時候,洛長風看了眼裴南枝,這讀書女子瞧着不錯,燕雲霄還吃這口?
裴南枝好奇看着洛長風:「在下裴南枝,國子監博士。」
洛長風聞言,當即開口:「洛長風,赤霞軍客卿。」
裴南枝眨眨眼,沒聽過赤霞軍還有客卿啊,但裴南枝還是朝着洛長風作揖行禮。
洛長風馬上抱拳回禮。
燕雲霄看着裴南枝說道:「你說你的事兒,不用管這位前輩。」
裴南枝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就是.如玉跟那個叫申屠賒月的打起來,如玉是不是必贏。」
燕雲霄一下子聽出了裏面貓膩,朝着洛長風指了指就放在院子一側酒罈後,看向裴南枝:「壓了多少。」
如今京城裏關於燕如玉與申屠賒月一戰,早就開了盤口,不少江湖人都下了注。
而且似乎有莊家操控,盤口越來越大,饒是一些手頭盈餘的小老百姓們,在聽着那些江湖人們分析來分析去後,也是沒忍住下了注。
裴南枝看着燕雲霄伸出五根手指。
燕雲霄面色淡然,倒也不多說什麼。
裴南枝看到燕雲霄不說話,有些急了,抓着燕雲霄肩膀:「你說話,你別不說話呀!」
洛長風這時候抱着一壇酒回來了,起初沒當回事兒,但是打開這壇酒一聞,洛長風立馬察覺出這藥酒了不得!
不過雖說沒去看,但也大概聽懂了這位女夫子的事兒了。
當下瞧着這場景,洛長風說道:「女娃娃,我要是你,我就買申屠賒月,如玉那丫頭我沒見過,但大概聽人說了說,差點兒火候。倒是那個申屠賒月,我見了一眼,有點兒了不得,雖然看着瓜娃子一樣做的那些事兒跟她師父師祖一個德性,但是她們賒刀房一脈,拿刀跟不拿刀是兩個人。」
裴南枝眨眨眼,看向洛長風:「如玉輸定了?」
洛長風點點頭:「真打起來,怕是要輸,但無所謂了,那樣一個怪物出現了,這些孩子們互相打也沒啥意義了,真要看要看跟那個怪物打的。」
說着,洛長風抱着罈子直接喝了起來。
裴南枝看着這位老人家,當即低頭看向燕雲霄。
燕雲霄開口:「如玉劍氣不足申屠賒月一寸,打起來是要輸。」
裴南枝眼睛瞪圓了,手一下子抓緊燕雲霄,然後咬着嘴唇:「你快想辦法讓如玉贏啊!」
燕雲霄實在不想說話。
倒是洛長風看到,疑惑了一下:「燕如玉不是走了嗎?倆人打不起來啊。」
裴南枝再次一怔,看向燕雲霄。
燕雲霄坐起身子,朝着洛長風拿起葫蘆後喝了一大口:「跟貓貓去敦煌了,是打不起來。」
裴南枝如遭雷劈:「打不起來的話.那我的錢不就要不回來了嗎?莊家拿錢跑了咋辦!」
燕雲霄不說話,賭博這事兒,本就不在律法範疇,拿了賭博錢跑了,朝廷不管這事兒!
裴南枝看着燕雲霄鼓起腮幫子,然後站起身用腳踢了幾下燕雲霄:「燕雲霄!如玉走了你不早告訴我!」
一邊洛長風看到這位女夫子踹了幾腳燕雲霄,差點兒一口酒沒噴出來。
天底下能這樣踹燕雲霄而安然無恙的,可沒幾個啊。
這女娃娃膽兒真大!
不過裴南枝想了一下後,覺得不能在這兒浪費時間了,當即站起身朝着燕雲霄重重『哼』了一聲。
但是才要走,燕雲霄開口道:「屋子裏有赤霞軍牌子,你拿了去找羅安旭或者李九郎,讓他們帶着官差去。」
裴南枝眼睛瞪大,當即跑進屋裏,然後走出來朝着燕雲霄嘻嘻一笑後,「等要回來了親你一口!」
而後朝着洛長風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洛長風看着裴南枝離開,有些詫異看着燕雲霄,想了想後說道:「你家那口子,知道你找了個讀書的小娘們把他給綠了嗎?」
燕雲霄抬眼看向洛長風,刀意浮現。
洛長風馬上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來來來,喝酒。」
說着,一口酒喝下去。
燕雲霄開口道:「前輩是有什麼事兒.」
洛長風看了眼皇城東邊方向:「賒刀房的控刀呼吸法,再加上我的刀招,不怕讓娘娘學太多,拔苗助長?」
燕雲霄單手搭在膝蓋上:「娘娘學東西太快,多少都能學會,而且你們兩個都是送上門的,順手而已。」
洛長風撇撇嘴,不太喜歡這個送上門字眼,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但是洛長風想想皇后娘娘那逆天天賦,倒也覺得有道理。
只是,洛長風看着燕雲霄:「這麼確定能打起來?我剛掃了眼,申屠賒月跟她師祖一個德行,瓜的很!還當着陛下的面,說要帶着娘娘私奔,哎這女娃娃不知道自己闖大禍啊。」
說着,似乎是想到自己,搖着頭喝了口酒。
燕雲霄低頭看着酒葫蘆:「當年我見你的時候,也是沒來由想跟你問刀,當下只是沒露出刀而已,露了,就要打了。」
洛長風皺眉,感慨:「跟娘娘一個時代,挺可悲的。」
然後洛長風看了眼燕雲霄,他娘的,老子們也挺可悲的啊!
但是說完,洛長風又想起個事兒:「說起來,我溜達國子監去看看那個元汝溪的時候,瞅見了個女娃娃,你怎麼捨得讓那樣一個娃娃去練劍的!!」
燕雲霄自然知道洛長風說的是蘇婉兒,於是說道:「捨不得也必須捨得。」
洛長風撇嘴:「你個婆娘,那麼好天賦的女娃娃,給練劍去了,哎呦!我瞧着都覺得可惜啊,恨不得直接給廢了,直接強行綁走練刀去。」
燕雲霄抬眼看向洛長風:「那個女娃娃是皇后娘娘小妹。」
洛長風『啊』了一聲。
燕雲霄接着說道:「而且,你若是真動這心思了,元汝溪打不過你,但有人會出手要了你命,殺你的話可能也就一劍吧。」
洛長風更詫異了:「啥?」
燕雲霄繼續說道:「你剛說小娘們那位,陛下見到了要喊一聲姨。而且她身上帶着先皇后娘娘親手做的東西。」
洛長風眨眨眼,抿了下嘴唇後說道:「要不,咱倆繼續聊娘娘學賒刀房控刀呼吸法的事兒?」
燕雲霄沒吭聲,而是看向皇城東邊,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說道:「說起來,沒告訴申屠賒月,如玉那丫頭走了的事兒。按照那孩子樣子,可能會把娘娘當如玉?」
洛長風聽到:「說啥呢,再瓜,能瓜到這程度?」
皇城東邊。
在剛剛又是簡單幾句話聊天后.
申屠賒月看着蘇長安與夏鳳翔,又看到蘇長安身後露出的刀:「你該不會是燕如玉吧。」
然後看向夏鳳翔:「而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醫官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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