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鑒仙族 第六百六十五章 天下心

    這少年信心滿滿,似乎把眼前這些散修驅散是極為容易的事情,李清虹微微訝異,輕聲道:

    「道友這是…」

    蓆子康輕聲一笑,震了震銀白色的袖子,從袖中取出一枚銀亮亮的小巧車駕來,不過巴掌大小,兩枚小小的白藍色旗子插在上頭,畫着符文,他敕道:

    「玄雷部轄,北宮號令,承輿策電,救世治疴!」

    這雷輿震動,霎時間活了過來,如同一隻暴起的猛虎,勢大力沉地跳動,轉瞬便化為房屋大小,那兩枚藍白色的雷幟高高飄揚,跳動着銀白色的閃電,順風延伸出去十餘丈。

    「我玄雷一道鞭風暴策雷霆…不過驅散一眾修士罷了!」

    天空中雷雲滾滾,海上掀起陣陣風暴來,蓆子康落在雷輿上,扯緊了銀白色的韁繩,駕着風暴升起,朗聲道:

    「前輩,只等十息。」

    海面上已經是狂風卷席,四下里黯淡無光,灰濛濛見不到五指,唯有一架古樸霸道的雷輿閃耀着奪目的銀白色光輝,兩枚雷幟如同拖着兩條雷蛇,咬在後頭。

    蓆子康如同策雷之神,一身銀袍閃閃發光,威風凜凜。

    蓆子康則掐訣施法,如同扯匹白布般扯了雷霆,信手砸在三人頭頂,口中只冷聲道:

    可蓆子康這一手法術看似不經意,品級卻極高,雷霆本就迅疾,三人頓時苦不堪言,冒着騰騰的黑煙遁去。

    「原來是……」

    蓆子康着實一愣,心中大奇:

    李清虹卻不想耽擱時間,溫聲道:

    「好不堪的修為…東海雖然廣大,卻是龍屬的地盤,水下無盡寶庫取不得,孤立在幾個島上…哪有什麼好東西呢…」

    倏忽之間,蓆子康已經駕着風暴過去,東硫島上一片昏沉,一眾修士都伸手不見五指,紛紛抬頭來望,銀白色雷霆卻從天而降,炸得雞飛狗跳。

    他心中估量着,這三人卻沒有與他鬥法的心思,東海活下來的大都謹慎,這般大的陣勢,又有這種極為尊貴的座駕,誰看不出來是個仙族嫡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悶頭飛着,祈禱他不要來追自己。

    『是了…他也是北海鼎鼎有名的紫府仙族出身,看來往上可以追溯到雷宮…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

    這事情是李家的事,故而蓆子康並未說話,默默偏頭,李清虹只頷首,也不應他,這老人看了兩眼,恍然大悟,急切近前:

    李清虹帶着笑上來,蓆子康略有尷尬,腳底下的大陣卻明滅一陣,從中飛出一老人,披着紅袍,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遠遠地道:

    「東海到底都是魔修!」

    這少年年紀不大,又親善恭順,一身上下沒有什麼太過奢華的裝飾,李清虹一時間也忘了他出身之貴,眼下一看,這車駕的威儀都快追得上當年的拓跋重原了…

    他本只想牽制幾人,卻低估了自己的實力,這下是一溜煙散了個乾淨,整片東硫島海域空曠無人,他駕着雷霆在空中轉了兩圈,悻悻把法駕收起。

    「前邊是哪位前輩?」

    「道友好實力。」

    李清虹打斷了他的話語,這老人醒悟過來,近了跟前,低聲道:

    「還請兩位前輩入陣詳談!」

    這群人本就是各家修士東拼西湊,驚懼之下紛紛散開,那三個築基修士皆睜眼駕風而起,謾罵之詞到了嘴邊,看見這尊貴霸道的車架,皆變了臉色,遲疑不敢近前。

    「誒。」

    三人都是東海的散修築基,一個是血氣騰騰,餘下兩個也是濁氣森森,哪裏吃得消這等玄雷,當即就嚇得魂飛魄散,一邊慘呼,一邊掉頭就跑。

    『北海的幾個雷法世家與宗門果然是當年雷宮的遺留,這一副威風凜凜的雷輿再明顯不過了…』

    「不必了。」

    此次出海前途未卜,李清虹不但不曾帶上重明洞玄屏,就連六雷玄罰令都留在家中,只好與蓆子康低聲說了一句,少年恍然,遂從袖中取出一枚杏色小塔,將周圍籠罩住,隔絕內外。

    這舉動嚇了紅袍老人一跳,咬咬牙沒有挪動腳步,任憑這塔放出的光芒把幾人籠罩住,李清虹才輕聲道:

    「不知是哪位道友?」

    「小人韓適海!曾經見過仙子一面…」

    「是你!」

    李清虹還真認得此人,當年她前去東硫就是這男人接待的,可那時候這人不過中年模樣,如今突然白髮蒼蒼,氣息大變…

    韓適海流露出濃濃的感激之色,答道:

    「我為守家中大陣,壽元消耗殆盡,讓仙子見笑了…」

    韓適海早已經走投無路,眼下老淚縱橫,傾訴起來。

    韓適楨主僕是韓家頂樑柱,在龍屬的地盤暴斃之後,韓家可以說是霎時頹然下去,實力一日日縮水…

    這已經是極為危險的境地了,而韓家老祖本在閉關突破紫府,修的是土德中的『歸土』,被水降雷升的異象正正殺了個措手不及,僅僅撐了一年,又化為滿天異象。

    周圍幾家頓時暴起,韓家餘下幾個築基先後身死,唯獨餘下韓適海與一女修,兩人在島中已經走投無路,甚至做好了舉族覆滅,僅以身免的準備。

    可給韓適海想上十天十夜都想不出會是李清虹來解圍,大喜大悲之下老淚縱橫,幾乎要拜到地上去了。

    李清虹只扶他起來,低聲道:

    「你家在東海經營多年,可有南海苗家的情報?」

    韓適海也不問她要作甚,仔細找了找,徑直從儲物袋中取了玉簡出來,沉聲道:

    「回恩人,苗家曾經與我家有些生意往來,所知一切皆在其中。」

    李清虹信手接過,並不急着看,輕聲道:

    「好,我等只是嚇走了這群人,你抓緊時間安排族人撤走,若是再耽擱,只怕我們一離開,那幾家就追上來了。」

    「啊?」

    韓適海這下是完全糊塗了,他早就做好了韓家併入李家的準備,方才一切已經是按照下屬的態度來,誰知道李清虹這一番話將他的一切準備打得稀爛。

    『可是!可是!無緣無故,憑什麼要幫我家呢!』


    韓適海百年來在東海生活的經驗此刻完全失了效果,呆呆地看了李清虹一眼,喃喃道:

    「仙子先是替我家在仙宗面前遮掩,又救我家於水火…我家豈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李清虹失笑,問道:

    「你好歹是個東海修士,竟然還說出這種話,讓你走就走了,非要割你點肉你才舒心?」

    她望見這老人臉上濃重的不解之色,正色道:

    「你家人的死好歹與我家的事情有些關聯…交情尚在,貴族驟然中落,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老前輩不必多說,速速帶人去吧!」

    韓適海這下是聽出她真心實意了,只哽咽道:

    「仙子恩情如山,老夫壽元殆盡,隕落不過幾日間的事情,不能報此恩情…再造之恩,韓家記下了…若有來世,結草銜環以報…」

    救韓家是全一份情誼,可李清虹並不想沾染太深,輕聲答道:

    「我家也是如履薄冰,清虹多半見不到那一日,此去另求生路,莫要提我李家,只怕殃及貴族。」

    韓適海更是大慟,掩面告退,風一般半路回那島上,靈舟起落,一行人風風火火離去,等到眾人消失不見,李清虹與蓆子康這才一同駕雷而起。

    這少年頗有震動之色,一路飛去,久久無言,李清虹頓了頓,問道:

    「道友可曉得雷宮一事?似乎是天下沸騰…」

    「當然曉得!」

    蓆子康有些心不在焉,輕聲道:

    「仙君離開此界,兩位土德果位又同時證出,宗門與世家受束已經久,天地齊心,十二雷宮自然瓦解,本沒有什麼好說的。」

    見李清虹若有所思,蓆子康甚至知道她心裏還有什麼疑惑,隨口道:

    「至於黎明百姓苦雷宮久矣…土德代表社稷民生——民聽自我聽,民視自我視,我心即為天下心,天下沸反豈不正常?還不是一念之間!」

    「我曉得道友想說什麼,天下人怎麼駁斥雷宮我也聽過,不過笑而不語罷了。」

    『我心即為天下心…何其可怖!』

    李清虹處在海內,又是如今天變後的時代,幾乎沒有見過像樣的土德修士,甚至紫府僅僅修行術神通的長奚真人較為出名,還是首次聽到土德的神通,聽得暗暗生驚:

    「若是如此…土德只餘下術神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念而民眾從,哪一家能容得下?」

    她心中沉沉,久久難言,心中甚至起了些別的猜測:

    「青宣也是土德,不過不像是社稷民生,有如此神力的興許只是那五土中的某兩土。」

    五德之中五水五火三金顯世,其餘皆名聲不顯,更難曉得名字,李清虹試探一二,蓆子康不曉得是不知還是不願說,不曾透露。

    「韓家老祖不知修行何等功法,水降雷升沖死了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等秘聞恐怕只有蓆子康這批人曉得…」

    她有些魂不守舍,蓆子康還沉浸在方才韓適海的話語之中,沉默良久,低聲道:

    「我以為修行魔功皆是十惡不赦之徒,竟然也有這般情誼,為護佑族人將壽元耗的一乾二淨,我家雖然修行玄雷正法…卻很難找出幾個如他一般的人。」

    李清虹輕聲道:

    「東海遍地血丹,魔道功法與法術流傳,就是正常修行都要沾點血,故而在道友眼中儘是惡徒…」

    蓆子康頓了頓,終究有些痛苦之色,喃喃道:

    「可服了血丹就是服了,魔功修了就是修了,他再有情誼,再有不得已也脫不去一身濁血,子康雖然敬佩此人,可倘若在北海遇到了,照樣要以雷法擊之。」

    「我家真人說過,錯不是他們的錯,可是惡是他們的惡,即使沒有盪清群魔改錯為對的實力,也不能對能夠制服的諸惡熟視無睹。」

    李清虹欲言又止,默然無言,不知該如何應他,心中暗沉:

    『他祖上是雷宮道統,似乎沒有沈家功法中說得那樣不堪,卻也沒有多少矝憐之心,古代之事糾葛不清,魏李的名聲同樣好不到哪裏去…沒什麼好說的…』

    她一路在東海週遊,換了方向,往玄岳門的岳洲島而去:

    『這消息不同尋常,藉助玄岳門往我家中送封信去。』

    ……

    望月湖。

    李周巍只收拾了家中之事,把諸事分妥了,自己父親李承遼閉關,只好安排李明宮、李承淮幾位長輩先看護,遂往殿中而去。

    白榕赤着腳在大殿之中閒逛,李玄宣一旁跟着,看起來心情很好,說說笑笑。

    李玄宣能談心的人真是不多,老人更愛說過去的事情,可能夠與他詳談的更少,屈指一算,不過李秋陽、陳冬河、安鷓言幾人。

    李秋陽前後受傷,又被並火燒過,老得不成模樣,李玄宣去看望他,也說不出幾句話,陳冬河安鷓言皆是恭恭敬敬,不好多說。

    白榕這傢伙哼哼唧唧,又愛嘀咕,竟然與李玄宣說開了,李周巍在殿外就聽到一陣陣笑聲,有些不忍心進去。

    可只等了幾息,白榕一溜煙地出來了,向着老人告別幾句,李玄宣怎樣都不願妨礙晚輩的事情,笑着送出去。

    兩人駕風離了湖,白榕這才悻悻道:

    「我白狐一族多少能通明人心,老頭心裏的鬱結不少,這晚年過得可不容易。」

    李周巍難得有了些黯淡之色,白榕一邊從袖中往外掏法器,一邊嘀咕道:

    「伱可要好好修行,不要出去爭勇鬥狠,爭勇鬥狠的一個個遲早要死,也別學你那幾個長輩,為了自家命都不要…多活點年頭,省得老頭又傷心。」

    「晚輩曉得。」

    李周巍誠心實意地應了,白榕把靈舟拋到半空去,轉瞬化為一質樸無華的木推車,兩個木輪歪歪扭扭,樹皮削得坑坑窪窪,東一塊西一塊,還冒出幾個枝杈來。

    白榕很是自豪地介紹道:

    「這是我的妖駕,曾經在北麓是用來接送我族中娃娃的!後來我到了洞中,順手就練成了法駕,你算是第一隻乘坐它的白麟!」

    「是…」

    李周巍聽得有些古怪,還是頭一次見坐着推車出行的,盤膝坐在車中,白榕落在一旁,也不曉得咧嘴大笑些什麼,喚出一團青色的狂風來。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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