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一想,嚴莊說的倒也不錯,他確實多次偷聽范陽這幫人與別人密謀,然後撞破動手,攪亂了對方的計劃,也不禁一笑。
獨孤湘被尹子奇擒在手中,口中卻不饒人,學着尹子奇嘿嘿笑了兩聲道:「尹先生說笑了,要說雞鳴狗盜、巧取豪奪,誰也比不過范陽節度使呢。」
尹子奇一手給安慶緒推宮過血,治療內傷,一手仍擒住獨孤湘,冷笑道:「小妮子還敢嘴硬,總有一日要撕了你的嘴。」
獨孤湘道:「嘿嘿,尹先生你是武林成名的人物,怎會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你嚇唬我,我卻不怕。」
獨孤湘將尹子奇拿捏的極准,尹子奇一向自視甚高,自然不會為難一個小女子,他拿住獨孤湘只是為了挾持江朔。尹子奇雖然不認為江朔武功能勝過自己,但這小子小小年紀內力就以如此高深實是個難纏的人物,今日還有神會在場,若江朔和神會聯手,尹子奇可也沒有勝算,因此拿住獨孤湘為要挾,讓江朔不敢出手。
獨孤湘卻旁若無人地問江朔道:「朔哥,你怎麼在這裏?」
江朔道:「我還要問你為什麼在這裏呢?那日在少林寺中,魔教忽然在法堂內使用光明鹽迷暈了少林北宗的各位高僧,通過地道遁走,我再出山門尋你們時,卻只遇到渾湖主,他說你們也被魔教抓走了。」
獨孤湘道:「確實是被抓走了,他們忽然從山中鑽出來,用裝着光明鹽的香爐制服了眾人,全都給擄走啦。」
江朔道:「那湘兒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獨孤湘嘻嘻一笑道:「朔哥,你忘了麼?我們北地在龍泉寺崖閣上不是搶了崔乾佑、田乾真的兩瓶解藥麼?」她說話時還特意指向現場的崔、田二使,二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均不太好看,獨孤湘卻不理他們,繼續道:「不過我用了解藥卻仍裝作中毒,仍由他們抓去,想看看他們後面有什麼明堂……沒想到呀,嘻嘻……實在是好玩。」
江朔奇道:「我和渾湖主追出來的時候,見腳印進了山林,我追進林中後見不到地上的腳印,可就找不到你們了。」
獨孤湘道:「朔哥,你糊塗啊……中了光明鹽之毒的人都身體綿軟無法行動,他們一口氣擄走了這麼多人,又沒有馬車,難道一個個扛着人走幾十里山路嗎?」
江朔道:「我也在想,就算高手可以扛着一人仍然健步如飛,但畢竟魔教不可能人人都是這樣的高手,這麼多人進山也不見火把的光亮,卻這麼能去的這麼快?」
獨孤湘道:「不止是你,一群和尚在山裏亂轉,也都不曾找到呢……」
江朔糊塗道:「是啊,當時慧聞大師突然得了失心瘋,抓着我說我和魔教勾結擄走了眾位高僧,以至於少林群僧都來追我,我在山林中一邊尋你們,一邊還要避開群僧,結果不知不覺穿過嵩山了……哎,不對,湘兒,你怎麼知道一群少林僧在山中尋人呢?莫非……」
獨孤湘道:「嘿嘿,他們自然也是鑽了地道,原來啊,這少林寺下面有幾個巨大的地宮,他們擄走的所有人就在寺廟的正下方,饒你們到處尋找,卻沒想到眾人都在原地哪兒也沒去,可不是好玩的很麼?」
江朔「啊……」的一聲驚呼,道:「哎,我當時要是快一些下到地道里就好了……」
獨孤湘道:「沒用的,這地宮四門都用極厚的石門封死,你當是所處的隧道口定然也是被堵死的,朔哥,你內力再強,恐怕也打不開這些石門的。」
江朔疑惑道:「那不對啊,若是這石門厚重人力無法打開,魔教眾人又是怎麼出入的呢?」
獨孤湘道:「在地宮內有機關可以升起石門,不過需要幾十人轉動絞盤,在外面卻是抬不起來的。」
江朔點點頭,又搖頭道:「還是不對,如果只能從內部打開,那豈不是少林寺地宮中常年要住人?否則一旦外門封死,內部無人,豈不是再也進不去了?」
獨孤湘道:「朔哥,你怎麼這麼死心眼,當然還有小甬道可以進入。」
江朔道:「既然有小路可以進入,那這巨門豈不是毫無用處?」
獨孤湘道:「你聽我說完麼……」
江朔只得停口不問,讓獨孤湘說下去,奇怪的是尹子奇、嚴莊這些人居然都不阻止獨孤湘,安慶緒受傷並不重,經尹子奇略一推拿吐出一口淤血便無大礙了,他也只是站開,由着獨孤湘說話,崔、田二使和睿息一時片刻不能戰勝對方,索性也停手聽獨孤湘說話。一時間,整個魔教總壇居然都靜了下來,但聽獨孤湘在那裏講故事。
江朔忽然想到葉清杳,剛才出來之時葉清杳並未跟着出來,此刻他回頭張望,只能看到屋頂之間黑洞洞的那個天窗,卻見不到葉清杳的人影。
獨孤湘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卻毫不怯場,繼續說道:「魔教將我們押入地宮之中,裏面已經有人等着了,原來是高不危和一眾曳落河武士,他們躲在地下,卻讓魔教和西少林的僧人在上面賣命,我見那地宮中有碑寫的是『司馬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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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莊奇道:「正一先生司馬承禎《天地宮府圖》雲天下有三十六洞天,其中第六洞天為中嶽嵩山洞,周回三千里,名曰司馬洞天,在中都登封縣,仙人鄧雲山治之……世人都道司馬洞天在嵩山太室山上某處,故此在太室山建有眾多道觀,卻沒想到竟然在少室山釋教寺廟的下面。」
獨孤湘道:「咦……嚴生,你居然不知道地宮的事麼?魔教這次行事沒有和范陽通氣的麼?」
嚴莊笑道:「嵩山之事,都是史思明、高不危他們在擘畫,我可也不知道細節。」
獨孤湘道:「哦……是了,他們都是和三公子安慶和一路的,自然不會和二公子這邊通氣。想來你們要除掉阿波大慕闍,也是因為他和三公子一派走的太近的緣故。」
嚴莊哈哈大笑道:「小湘兒還學人家使離間計,你好好的講你的故事就好了,可不要夾私哦。」
獨孤湘吐吐舌頭,繼續道:「地宮與外界有聯通的孔竅,地宮內又頗聚音,因此上面的少林寺中吵吵嚷嚷,人來人往竟然都聽的十分清楚。待少林眾僧追遠之後,他們打開了寺內一側的地宮的入口,朔哥,你猜猜是誰來了?」
江朔略一思忖,驚道:「難道是慧聞?」
獨孤湘道:「我先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高不危稱他為慧聞大師,原來此人早已被燕軍收買了,安祿山如造反,進攻雒陽必然先路過嵩山,若少林僧人和建唐時一般襄助李唐皇室,從嵩山側擊,豈不成了心腹之患?因此高不危想要買通少林寺替燕軍賣命,或者至少隔岸觀火,兩不相幫。」
江朔道:「定然是少林主持慧覺大師不肯,他們才一邊找西、南少林來爭奪少林宗主之位,一邊卻去少林北宗內部做收買、瓦解的勾當。」
這時神會合掌道:「阿彌陀佛,范陽的人確實來拜訪過菏澤寺,不過被老衲拒絕了,而慧聞在少林指掌天王殿,那是寺中各殿各堂所有首座中地位最低的,但天王殿負責少林寺與外界的聯絡溝通,少林僧俗遍佈全國,因此慧聞耳目眾多,這也正是范陽最看重的。」
嚴莊道:「高先生果然高明,這間人選的好,若是我也會找慧聞。」嚴莊和高不危被稱為安祿山手下兩大謀士,不過高不危能文能武,常常沖在前面,嚴莊不會武功,只能躲在暗處擘畫。
獨孤湘不屑地嗤了一聲,道:「你們這叫氣味相投……慧聞進洞,卻是來指人的,原來少林寺中他已經拉攏了不少人,但使光明鹽毒翻眾僧之際若區別對待,易露出馬腳,因此都先毒翻了一齊擄走,等到少林眾僧追遠了,慧聞才重新潛入地宮,將他的同謀一一指出,由阿波給予解藥。」
江朔聽了切齒道:「沒想到慧聞竟然是樣的人!」
獨孤湘道:「他大約點了二十幾人,大部分僧人可還是忠于慧覺大師的,慧聞點齊人手之後,便要和魔教、西少林的人一起走甬路出去了。」
江朔道:「那慧覺等僧呢?」
獨孤湘道:「他們可狠毒的很,反正少林眾僧中毒後內力全失,無法推動沉重的絞盤打開石門,便將他們留在地宮中活活困死……」
嚴莊道:「只怕也不全是因為用心歹毒,慧聞和飛鴻子畢竟都說釋教,釋教最新輪迴之說,怕把事情做的太絕,只怕自己死後不免要墮入地獄受苦,因此讓眾僧自行坐化,這筆殺人的業債可就算不到他們頭上咯。」
獨孤湘笑道:「對對對……那飛鴻子就是這麼說的。」
神會卻合掌道:「此乃曲解佛經,只要發了惡念便是業力,是否親自動手已無關係了……」
獨孤湘道:「這兩個老禿驢哪有大師你的修為呢?將來自然是要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她當着神會和眾南少林的僧人稱慧聞與飛鴻子為禿驢,實在無禮,神會卻只是笑笑並不責怪。
江朔道:「那你耶耶他們呢?湘兒你又是怎麼脫困的呢?」
獨孤湘道:「朔哥,你別着急,我這不就要說到了麼……他們只留了少林僧人在司馬洞地宮之中,卻要把我耶耶和江湖盟、漕幫的叔叔伯伯一起捉去崆峒山……說將來安賊佔了中原,還多有用得上漕幫的地方。」
嚴莊皺眉道:「這可就不是什麼好計策了,江湖豪俠最重義字,就是困在在崆峒山,也不會屈服的,這樣做白白得罪了人,可沒什麼好處。」
獨孤湘道:「嚴生你倒想的明白,若是你,你卻如何?」
嚴莊笑嘻嘻地說:「若是我,便將你們都殺了,另扶持一幫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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