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死了三個人,這不是小事兒。
驚動了官差,引來了府衙的人,在村子裏盤問追查了好些日子。
因為在屍體邊上發現了牛毛和牛糞,所以村子裏養牛的人成了重點盤問的目標。
這自然也包括了養了一頭老黃牛的陳福滿。
不過陳福滿的老黃牛並未引起任何的懷疑。
畢竟村子裏像這樣的黃牛可不止一頭,誰都不會懷疑是這麼一個老漢養的黃牛踩死了人。
而對於死掉的那三個閒漢,除了這三人的親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在拍手稱快。
平日裏遊手好閒偷雞摸狗,還時常欺負一下村子裏的人,死了自然是人人叫好。
轉眼間。
一個月過去了。
陳福滿這一個月的日子十分單調,往返于田間與家中。
枯燥且乏味。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以往時常會酸疼的兩條腿,這一個月好像從未發作過。
並且身體好像也比以前好了一些。
不像以往,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來歇好一會兒。
現在的陳福滿,一口氣能從田裏走回家中,而且不會覺得多累。
陳福滿也未曾多想,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吃苦太多了,臨老了身體還算硬朗,也算是老天爺對自己的一點點愧疚吧。
他並不在意自己還能活多久,只要能活一天就活一天。
而除了陳福滿自己之外,他的那頭老黃牛也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每到夜裏,陳福滿擺在家中的木雕就會釋放出一道青芒,沒入那老黃牛的體內。
老黃牛便會在夜色之下進入到了一種十分玄妙的狀態。
以凡牛之軀,開始吞吐天地精華。
這一個月下來,老黃牛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已經不是普通的牛了。
它的體魄十分強大,就算是不吃不喝都能夠存活,且對於四周的感應尤為敏銳。
以往根本趕不走的蠅蟲,如今卻是根本靠不近老黃牛的身軀。
至於犁地,那更是毫不吃力。
若非是怕陳福滿跟不上,老黃牛直接就能自己把滿山的地都給犁了。
......
這一日,陳福滿早早的就吃完了飯,然後提着一籃子的飯菜瓜果來到了不遠處的小山坡。
山坡下面,有着三個墳墓。
分別是陳福滿的妻子、兒子以及女兒。
今天是陳福滿妻子的忌日,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來這裏與自己的親人說說話。
年年如此。
或許在陳福滿看來,這三個墳墓只要還在,他的親人就還在自己身邊。
並未真正的離開。
陳福滿將碗筷擺在了墳墓前面,然後自己坐在地上,低着頭默默的說着。
時不時還會擦一擦眼淚。
老黃牛在遠處默默的看着。
一直到入夜,陳福滿不知不覺間竟然是坐在地上睡着了。
或許只有在自己親人的墳墓這裏,陳福滿才會這麼坦然放心的入睡。
夜風陣陣。
一條渾身紫紅的長蛇蜿蜒之間從不遠處爬了過來。
一雙蛇眼,在黑夜之中閃爍着猩紅的光芒,細長的蛇信吞吐之間,竟然還會有陣陣毒煙瀰漫出來。
這不是一般的毒蛇。
而是一條修煉有成的蛇妖。
莽山村附近幾百年前確實是有妖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現如今的莽山村,已經平靜了數百年,早已不見了妖怪的蹤跡。
卻不料今天晚上,就有這麼一條蛇妖現身。
而且緩緩朝着墳前睡着的陳福滿遊了過去。
一雙蛇口逐漸張開,陣陣黑氣吞吐,露出滿嘴尖銳的蛇牙。
對於危險,陳福滿恍然未覺,依舊睡的十分安穩。
就在這紫紅蛇妖靠近之際,它的攻勢也猛然發動。
一個彈射就飛向了陳福滿的脖子。
千鈞一髮之際。
老黃牛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了陳福滿的身旁。
一雙牛眼滿是憤怒。
碩大的牛蹄子對着那紫紅蛇妖當頭踩來。
紫紅蛇妖大驚,趕緊扭動身軀想要閃躲開來。
可惜還是晚了。
老黃牛也是妖怪。
而且是比這紫紅蛇妖更加強大的妖怪。
噗!!!
牛蹄落下,蛇頭被踩得粉碎。
當場殞命。
老黃牛解決掉了蛇妖,又慢悠悠的回到了牛棚之中。
直至陳福滿被夜風凍醒。
「嗯?」
陳福滿一轉頭,就看見自己身旁趴着一條紫紅色的死蛇,腦袋像是被石頭砸碎了一樣。
陳福滿後知後覺,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腦袋。
「是你們......保佑了我?」
他不禁看向面前的三座墳墓,一時間老淚縱橫。
陳福滿撿起死蛇,將其帶回了家。
然後便是開膛破肚,剝皮清洗。
除了蛇膽和蛇心,其他內臟都被他埋進土裏當肥料。
蛇膽、蛇心連帶着蛇肉,陳福滿燉了慢滿一大鍋,撒點鹽巴就吃了起來。
本打算嘗個新鮮,沒想到一吃就停不下來了。
一大鍋的蛇肉,竟然一晚上就被陳福滿給吃完了,連湯都喝了下去。
吃完蛇肉,天也就亮了。
陳福滿絲毫沒有疲倦之感,反倒是覺得精力充沛,呼吸都比以前順暢了許多。
精神頭十足。
原本佝僂的身子此刻也能站直了。
仿佛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蛇肉這麼補的嗎?」
陳福滿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心中詫異不已。
同時他也暗暗後悔。
要是自己妻子還在世的話,自己能多抓兩條蛇燉了給她吃,或許她就不會一病不起了。
可惜已經過世了這麼多年,自己這把老骨頭就算吃再多的肉身也沒什麼意義了。
陳福滿轉頭看向了擺在床頭上的那尊木雕,想了想還是將木雕放在了供桌上面。
還找了一塊乾淨的紅布,披在了木雕上面。
又拿出了香爐,點燃了一炷香。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陳福滿拿着一炷香,恭恭敬敬的對着木雕連連躬身。
將香插在了香爐之中,又跪地磕頭。
「神仙在上,保佑我兒子女兒下輩子能投胎到一個富貴人家,平平安安的長大。」
「保佑我那走失的外孫平安長大,老漢不求這輩子能找到他,只希望臨終前能見到他一眼。」
「保佑我媳婦兒,下輩子可不要再生病了。」
「他們下一世有什麼病痛災禍,都落到老漢我身上吧。」
「讓我這輩子,把他們下輩子的苦都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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