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送!」
短短三個字,跟安然的「記得」一起把男生的腦子炸的七葷八素。讀書都 m.dushudu.com
於是,頭腦一發熱就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早已寫好的情書,一咬牙,一閉眼,遞到了安然面前,「安然,我喜歡你,請你收下!」
安然看着眼前折成心心的粉色信紙,有一瞬間的發懵。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她這是被人表白了。
於是,眉眼含笑的看着男生柔聲道,「感謝厚愛,我沒有早戀的打算。」
——「無以為報,這個我不能收。」
她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她真的能收到情書,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收到情書。
也不知道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麼的。
面前這種情況,好笑之餘,心情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被拒絕是意料之中的事。
男生滿心遺憾的睜開眼睛,看着安然一張瑩如白玉,眼神中含着淡淡愧疚的,溫柔繾綣的臉,只覺得人生第一次的主動表白就算被拒絕,也不枉今天他在此與她的這場偶遇,也不枉他鼓足勇氣表白的這一場。
喧囂的樓道里,俊朗的少年紅着臉,紅着眼,沉默的看着眉目如畫的安然許久後,緩緩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沒關係,我叫魏遠風,一個很喜歡很喜歡你的人,安然,請記得我的名字。」
少年的聲音爽朗,混在喧囂的人潮中,有着很容易辨別的認真。
安然不討厭。
她收斂了臉上的笑,眸色溫柔而堅定的看着他,「魏遠風,我會記得你是第一個給我送情書的人。」
一陣風吹進樓道,吹起安然輕輕垂落在肩膀上的烏黑的秀,一陣好聞的香氣湧入魏遠風的鼻尖,純淨而清晰,像是每年三月,他從家裏小區樓下走過那顆如期綻放的白玉蘭邊上時,聞到的香味。
永遠令人陶醉,也永遠給人帶來寧靜、美好和愉悅。
看着面前這個如詩如畫的人。
魏遠風突然覺得高一這年,他人生中第一場戀愛,恐怕會成為此生里,一場永不落幕的電影。
雖然告白失敗,意外的,並不影響少年的心情。
甚至,魏遠風還感覺到有點高興。
很快,他收拾好心情,禮貌含笑和安然道別,之後轉身走向正站在原地笑鬧着等着他的同伴。
眼看四個少年打打鬧鬧的上了樓梯,轉眼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周圍原本在圍觀的學生,很快也散了場。
安然從樓梯間收回目光,轉向陰沉的天空,有水光閃現。
她慌忙看向遠處的操場路邊,許多同學都抱着腦袋往教學樓跑。
下雨了,周檸月還沒來。
她站不住了,抬腳就想去找她,卻很快看到周檸月抱着一個黑色的袋子由遠及近的朝自己跑來,頭上還戴了帽子。
戴了帽子就好。
她鬆了口氣後從口袋裏拿出紙巾,抽出一張,安靜的站在路邊等她。
「安然,我買來了,你還好嗎?」周檸月遠遠的看到安然站在一樓廊下等,忍住加快了跑向她的速度。
「還好。」安然笑着抬手幫她擦去臉上的幾滴水珠,「不好意思,讓你冒雨幫我買東西。」
「這有什麼的,很幸運,今天沒淋到雨。」周檸月連忙把懷裏用黑色膠袋包着的衛生棉拿出,塞進安然的懷裏,「我們趕緊去廁所吧。」
「好,去一樓的女生衛生間吧。」一樓的最近。
「行啊。」周檸月對此毫無意見,只是還惦記着安然的肚子,「你的肚子還疼嗎?」
「疼,不過沒事,習慣了。」安然剛回答完,就發現手裏拿着的黑色衛生棉被周檸月重新搶走了,「怎麼了?」
「我來拿。」周檸月伸手挽住安然,絮絮叨叨的跟她講自己的經歷,「我很少痛經,不過上半年準備畢業考,有一段時間痛過,真的太痛苦了。」
「壓力大,緊張,對吧?」安然也有過相同的體驗,尤其是接近考試的那個月,她疼到在床上爬不起來,整夜整夜睡不着,吃止疼藥都沒用。
「對!」
——
微弱的日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窗外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戶上,狂風怒吼,房間裏卻瀰漫着安靜和寧靜。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教室上課了,還有五分鐘,就到下午上課的時間。
安然躺倒在床上,蜷縮着身體,呼吸間斷而輕微。
原本緊緊裹在她身上的被子被隨意扯在一邊,冷風裹挾身軀,她意識清醒,卻沒辦法長時間睜開眼,也很努力的想要起床,卻發現渾身乏力,摸了額頭,有些發熱。
她知道自己發燒了,想去上課,卻有心無力。
只好摸出手機,給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假。
聽到她發燒了,老陳倒是爽快的批了她的假,只是她也像老陳說了個謊,她沒有退燒藥卻說有。
請完假,又強撐着去衛生間換了張衛生棉,之後回到床上,把被子一裹,重新睡了個昏天黑地。
陷入睡夢中的安然不知道,上午魏遠風在樓道里給她送情書的事,經過一中午的發酵,正迅速在校園裏被傳開。
高一一班幾個女生中午在宿舍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來班上想見見這起八卦的正主,卻發現安然根本不在教室。
只好圍攻周檸月。
「周檸月,你上午跟她一起去,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周檸月看着眼前幾個同學,感覺非常的懵逼,「你們從哪裏聽來的,別是別人瞎傳的吧。」
「怎麼是瞎傳的?高一九班全班都知道的事,現在學校里好多人都知道了。」
「今天上午第二節課課間時間,你和安然不是出去了,時間正好對的上。」
「對啊,說,你們是不是去見那個跟她告白的人了?」
「你們說的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周檸月擰眉,認真在腦海里復盤上午發生的事,真的很確定,並沒遇到有誰給安然送情書,「我和安然是出去了,不過我們是去買東西的,沒遇見你們說的啊。」
「真的沒有嗎?」幾位同學語氣咄咄逼人,好像今天非得跟她問出個子寅卯丑來,「你認真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消息,有人趁你和安然沒在一起的時候,悄悄的給她塞了情書。」
「怎麼可能?」周檸月大聲反駁,「安然都」
她想說安然都痛經痛到走不了路,怎麼還能去接什麼情書,話到嘴裏又轉了個彎。
安然痛到走不了路,提醒她,確實和安然分開了一段時間。
臥槽!
真的有那麼巧?
真的會有人,在那個時候,堵住安然給她送情書?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暗自揣測的真相過於讓人震驚,周檸月瞪大了眼。
看到她這反應,圍攻她的男男女女更來勁了,「學校傳的事情是真的,對不對?今天上午,真的有人在課間給安然送情書。」
「我」周檸月艱難的張了張嘴,「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有人撇嘴,有人眯眼。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有必要撒謊嗎?」
「就是,告訴我們又不會怎麼樣。」
「我們就是好奇嘛,喜歡安然的男生長什麼樣。」
「真的是像九班的學生說的那麼帥嗎?」」
周檸月被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只能慌忙解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問我也沒用。」
「切~」
「想要知道那個男生長什麼樣也不難,你不說也就算了。」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瞞的。」
「男生是不是不怎麼樣?」
圍攻她的眾人卻是不相信的,只當她故意瞞着秘密不告訴大家,陰陽怪氣了幾句就散開了。
搞得周檸月又氣又急,卻因為不清楚情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真的不知道啊?」
等幾人走遠了,周檸月的同桌也忍不住跟着八卦起來。
「我不知道。」周檸月十分茫茫然的坐下。
「沒騙人?」同桌又問。
「騙人是小狗!」周檸月氣的賭咒自證。
同桌立即閉嘴了。
「你要不,給安然打個電話問問?」坐在她前面的張小立,倒是相信周檸月是真的不知道,忍不住提醒她,「快上課了,安然還沒來。」
周檸月這才急急忙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安然的電話。
兩分鐘後。
周檸月捏着手機,神色擔憂的跟張小立討論:
「怎麼回事啊,她電話也不接。」
「不會是被送情書的事影響到了吧?」
「應該不會吧」
「那怎麼不接電話,會不會是?」
「真的好擔心她。」
下午第一節課,安然沒來。
課前給她打了三個電話沒接。
課間給她發的短訊也沒回。
時簡都不知道自己有意無意看了多少次她的座位和教室外的走廊及門口,期待她快點出現。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他起身走向周檸月,想打聽一下安然怎麼沒來上課,卻發現周檸月和張小立兩人拿着傘,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周檸月。」
「時簡?」和張小立手挽手的周檸月轉頭,「你有什麼事嗎?」
「有幾件事想問你。」時簡大聲道。
「你能不能等我回來再問?」周檸月回。
時簡沒說話,卻是眨眼之間來到了兩人面前,「你們是去找安然嗎?」
「是。」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時簡又問,「她在宿舍,你們要去宿舍找她?」
「嗯。」張小立點頭。
「她怎麼了?」時簡的臉上是全然的擔心。
周檸月和張小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說。
看到她們沉默的樣子,時簡呼吸一滯,卻放緩了聲音,「這也需要保密嗎?」
周檸月搖了搖頭,原地思考了一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安然今天來大姨媽,肚子疼的厲害,我們擔心」
時簡神色一頓,卻很快又恢復平靜,「你們擔心她怎麼樣?」
「擔心她人不舒服。」張小立用了個委婉的詞。
周檸月忍不住問時簡,「你能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痛經。」時簡點頭,最後兩個字說的很小聲。
小到只有周檸月和張小立聽得清,她們看他無聲說出痛經二字,有點忍俊不禁,「對,我們要去宿舍看看她。」
「謝謝你們。」時間溫聲的朝她們道謝,並細心囑咐,「麻煩你們幫忙看看安然有沒有好些,要不要幫忙買藥,要的話給我發消息,我去買。」
「好。」
等周檸月和張小立跑遠。
時簡轉身往教室走,心情卻怎麼樣也無法平復下來。
——
安然在睡夢中,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吵醒,只覺得頭疼的要命,卻又不強打起精神問,「誰啊。」
她怕自己再不回,門外的人會把門敲破。
「我和張小立。」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開門的周檸月聽到安然的聲音,立即大聲回應,「安然,我們來看你了,你能起來開門嗎?」
安然有一瞬間的怔愣,卻很快隔空回話,「來了,你們等會兒。」
門內響起窸窸窣窣的下床聲。
周檸月只覺得自己那顆懸着的心終於着了地,甚至還有心思和張小立開玩笑,「不會是中午睡過頭了吧她。」
很快,兩人面前的門開了,門後藏着安然一張燒的通紅的臉。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看着安然一張跟紅蘋果一樣的臉,周檸月和張小立驚呆了。
不只是她們驚呆了,安然看着門外站着的兩人,也震驚不已。
陰沉的天自上午下起雨後,雨就一直沒停,再加上外面寒風陣陣,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走走出室內。
但周檸月和張小立在發現安然失聯後,第一時間冒雨從教室來到了宿舍找她。
這段距離不算近,也沒什麼擋風擋雨的地方。
儘管兩人都拿了雨傘,可是外面歪風斜雨,一路走來,兩人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被雨水打濕了,還有臉上和手上都滴着水珠。
或許是着急着出來,兩人只來得及拿傘,沒帶手套,這麼冷的天,在戶外光手打傘,可想而知多冷。
開門的剎那,周檸月和張小立看到了安然一張燒紅的臉。
而安然看清了她們渾身濕漉漉的水汽,及兩雙被凍紅的手,還有她們被凍的通紅的鼻尖。
「你們怎麼來了?」安然啞然出聲,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了特別脆弱,她感覺到鼻尖有點酸。
「還不是因為給你打電話沒人接,擔心你。」周檸月正努力讓還在滴水的傘靠牆站穩,卻發現好像是個很艱巨的任務。
「你們先進來把門關上。」安然轉身,走向床邊從李丹的床底下抽出自己的空桶,又從桌邊拿了一盒抽紙,拿到門口,「你們把傘放這裏吧。」
她把空桶放在門邊,把紙巾遞給滿身是水的二人,「外面這麼大雨,你們幹嘛過來,趕緊擦擦。」
安然吸了吸鼻子,頭髮暈的同時,心裏湧起一陣陣暖流。
感動與自責交織,她從未面對過眼前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好。
但周檸月和張小立二人並不怎麼在意自己濕了,在拿着紙巾胡亂擦着自己身上的雨水時,還嘻嘻哈哈的問,「是不是很感動。」
「被我們感動的哭了吧」
安然看着她們活潑明媚的臉,點了點頭,「是被感動的哭了。」
「感動就對了。」周檸月嘻嘻哈哈的笑完,又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挑眉,質問她,「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睡迷糊了,沒聽到。」安然失笑,「我手機調的是震動。」
又加上外面下雨,白噪音很重,沒注意電話是非常能讓人理解的事。
「算了算了。」張小立把手裏濕成一團的紙巾丟進垃圾桶,「今天我們就原諒你了。」
「嗯嗯,原諒你了。」周檸月也跟着點頭,卻沒忘記正事,「你臉怎麼那麼紅?」
不正常的紅,無法不讓人擔憂。
「我應該是發燒了。」安然坦然告知。
「發燒了?」周檸月嚇了一跳,抬手就摸上安然的額頭,「天吶,好燙啊。」
旁邊的周小立也嚇到了,跟着也摸了摸安然的額頭。
她比慌裏慌張的周檸月細心,不止摸到了安然額頭滾燙,還摸到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真的發燒了,安然,你有溫度計嗎?量了體溫嗎?」
「沒量體溫,沒有藥。」安然搖了搖頭,眼神都有點呆呆的,「勞煩你們擔心了,現在是要去宿舍換衣服,還是直接回教室上課?」
周檸月和張小立惦記着她,她也惦記着二人。
「哎呀,你就別管我們了。」張小立一把扶住安然,她才發現她走路都打飄,這一看就是燒的渾身腿發軟的節奏。
周檸月也反應過來扶住安然另一邊,把她往床上扶,「安然,你下午沒去上課,和老師請假了嗎?」
「請了,和老陳打電話了。」安然嗓音沙啞。
請了假就沒事了。
「你發燒了記得請假,也不記得給我們打個電話說一聲,搞得我們擔心死了。」周檸月看着安然病怏怏的樣子,着急的很。
「我以為睡一覺會好。」安然笑了笑。131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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