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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大師兄,不好啦,師傅被清澗宗的人抓走了!」
床榻上的陸慎行驀地睜開眼睛,顫顫巍巍的木門被一陣風強行震開,轉瞬之間,有一團肉堵在了門口。
來人是個眉目憨直的少年郎,約莫十五六歲,穿一件青色長袍,身形肥胖敦實,臉白脖子短,如同一個新鮮出爐的白蘿蔔頭,他呼哧呼哧喘氣,結巴着慌慌張張喊道,「大……大師兄,不好啦!」
陸慎行快速搜尋這副身體保存的記憶,白風起,白家嬌生慣養的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閒日子過的久了,就開始惹事生非,異想天開,給那些瓦舍先生一忽悠,再有找來的所謂的世外高人昏天暗地般故弄玄虛,整幾件徒手下油鍋,無風起浪之類的怪力亂神之事,那說出來的骨骼清奇就真的清奇了。
被吹飄起來的白風起就一頭栽了進去,死活要修道成仙,白家拿他無法,捨不得罵,更是打不得,只能想着法子派人出去找合適的宗門,要離家近,其他無所謂,純當是給小祖宗找一個別院住,沒準新鮮勁一過就回來了。
在白家揮出去一筆數目較大的錢財後,白風起入了衡陽宗,成了第十八代傳人萬貫騫的大弟子。
白風起做了大師兄,一做就是十幾年,他在一眾師弟面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高冷不可侵||犯,惜字如金,總而言之,就是擅長裝||逼。
陸慎行的眉間明晃晃地掛着極深的陰霾,不確定原主白風起是這次的任務目標,還是這本書的男主角,又或是炮灰一,路人甲,他兩眼一閉,「去找二師兄。」
少年郎吞了口口水,很小聲地回答,「二師兄也被清澗宗抓了。」
陸慎行撩起眼皮,掃過去的目光鋒利,如兩把削鐵如泥的飛刀,「那為什麼不一次說?」
他根據白風起的記憶知道面前這個瑟瑟發抖,惶恐不安的小胖子是三師弟姜望初,被萬貫騫從外面帶回來的孤兒,沒什麼大作為,既不好修煉也不做飛身的美夢,更不攀比爭寵出什麼么蛾子,唯獨喜歡吃。
應該不是他的目標,陸慎行暗自定論。
「哦。」姜望初似懂非懂。
而後,陸慎行看着他邁着兩條小粗腿走出去,又走進來,認認真真道,「大師兄,師傅和二師兄都被清澗宗的人抓走了!」
「……」陸慎行嘴角抽搐。
姜望初無辜的杵在原地,他伸手挖鼻子,腦子裏形成兩股不同領域,一邊是擔憂師傅和二師兄的處境,另一邊是思考晚上吃什麼,是烤地瓜還是去捉山雞。
「小師弟人呢?」陸慎行忽然問道,「也被抓了?」
除了被抓的二師弟瀏陽,還有個小師弟,叫寧缺,雖然原主記憶里關於這兩人身世的內容都很稀少,只知道同樣是撿來的,陸慎行尋思那小師弟寧缺可能有個兄弟叫毋濫。
「沒……沒有。」姜望初想了想道,「小師弟這會應該是在後山藥園。」
小師弟還不如他呢,膽子又小,連只老鼠都怕,找了也沒用啊,姜望初極其自然的把挖過鼻子的手指在長袍上擦了擦,繼續換另一個鼻子挖。
陸慎行揉着額角坐起來,他也挺矯情的,之前還覺得預知未來,知道別人的命運並不好,這會恨不得拿到劇情從頭到尾,順着倒着背下來。
「222,我想要衡陽宗的所有資料。」
「叮,陸先生,這是懲罰之一,你無權訪問。」
姜望初腿肚子打了打擺子,大師兄臉色看起來好可怕。
「三師弟,你退後。」陸慎行捏碎一塊刻了符咒的紙,那隨意的樣子就跟捏碎一片枯葉沒什麼區別,姜望初忍不住一陣肉疼,大師兄還是這麼大義,心中完全無小我,那符最少也得值一百月石,換他怎麼也得糾結一段時間,難怪師傅常說大師兄有仙緣。
碎裂的符紙在陸慎行掌心劇烈震動,仿佛被什麼力量強拉硬扯着揉到一起,化作一道白色光芒,整個房間驟然刺亮,陸慎行本能的緊閉眼睛,等他的視線再次恢復,面前的虛空出現一面幻影。
儘管有原主的記憶,陸慎行的心中還是驚呆了,修||真||世||界果然名堂多,隨隨便便一張紙都這麼神奇,但他很及時的掩藏了自己沒見過世面的草包心態,擺出一副萬事皆在掌控中的淡定表情。
「大師兄,快看!」姜望初大聲驚呼,「是師傅和二師兄!」
陸慎行看着幻影輕輕浮動,猶如一片鵝毛划過平靜的湖面,縷縷漣漪之後,有兩個人影露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知道萬貫騫習慣披着長發,發色白如雪,還以為那個風姿妖嬈,雙眸如水的白衣男子是某個樓里跑出來的頭牌小||倌。
旁邊正在盤着腿打坐,手抱一把木劍,五官英氣的青年是瀏陽,不但毫髮無損,看起來半點沒有受困於人的窘迫。
「大師兄,清澗宗為什麼要抓師傅和二師兄啊?」姜望初納悶。
「你問我,我問誰去?」陸慎行冷冷的說。
大師兄還是不說話時更好!姜望初委屈的撇嘴,可愛的表情在他那張肥嘟嘟的臉上只剩下賣蠢樣。
幻影漸漸淡去,直到無影無蹤,好似方才看到的都不存在,陸慎行按住又要往外跑的草包氣息,抬頭叫醒在發呆的姜望初,「去把小師弟叫來。」
姜望初應聲,用他的速度詮釋了什麼叫做靈活的小胖子。
隨着陸慎行的聲音,門輕推開,兩個嬌小玲瓏的紅裙少女垂着頭進來伺候他更衣。
沒過一會,姜望初帶着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體積只到他一半,容貌可愛,像個瓷娃娃的小少年過來,兩人規規矩矩道,「大師兄。」
陸慎行的眼睛微微一眯,明目張胆的打量起寧缺,試圖從他身上嗅到熟悉的味道,會不會是任務目標?
忽然,陸慎行走到寧缺面前,手撐膝蓋半蹲着,過近的距離能看到他的眼睛又大又黑,有點呆,裏面卻沒有一絲熟悉的東西。
是我臉上髒了嗎?寧缺袖子裏的手捏捏,快速往臉上一抹,沖陸慎行抿嘴,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下一刻他瞪大眼睛,呆呆的由着一隻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摸。
圍觀的姜望初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大師兄這是做什麼?調||戲小師弟?他肯定是眼瞎了。
房間溫度降低許多,陸慎行斂去眼底的暴戾,「走了。」
姜望初張大嘴巴,「大師兄,去哪?」
「清澗宗。」陸慎行腳步不停。
「哦哦。」姜望初立馬跟上去。
走在最後的寧缺有些困惑的皺皺鼻子,學着陸慎行摸摸自己的下巴。
在陸慎行的吩咐下,整個衡陽宗所有弟子都集合在了一片空地上,外門弟子靠後,男左女右。
右邊的所有小師妹們站成兩排,腰如約素,眉如青黛,清一色的秀麗,奼紫嫣紅宛如春,陸慎行被她們敬畏崇拜的目光注視,生出了一種非常微妙的錯覺,這些妹子都是他的,自己會擁有龐大無比的後宮。
「大師兄!」所有弟子恭聲喊。
陸慎行站在台階上往下看,他本來琢磨着打算看臉找攻略目標,但他發現這個宗門上下個個,除了姜望初,無論男女,從七八歲的兒童到看不出多少歲,困在修真路上前進不了的,人人都有一副好皮相,隨便出去一個都是眉目清秀。
現在就剩下摸腳踝和摸門兩條路了,按照前幾次的任務,基本都是同一人,陸慎行兩道劍眉糾結的擰緊,但是修真之人擺脫了紅塵俗事,有着異於常人的五感,恐怕行不通。
「大師兄,天色不早了。」
旁邊的聲音將陸慎行帶回現實,那些負面情緒也一併打包帶出來了,他身上的氣息冰冷。
寧缺一愣,他好像又惹大師兄不高興了。
一番考慮過後,陸慎行根據記憶挑選了幾十個弟子,當大家都等他一聲出發時,氣氛尷尬了。
是要御劍飛行嗎?陸慎行的蛋很疼,記得第一個世界,他就是個掛名大將軍。
腦子裏浮現一串心法,陸慎行把心一橫,照着念了,伸手一指,那把通體碧綠的毫無預兆的劍飄了起來,並隨着他的意念變大,再大,大到一個能容納幾十人的面積。
所有弟子按照順序上劍,陸慎行最後,腳踩到劍身,他的呼吸發緊,哈哈哈哈哈,我飛起來了。
陸慎行的心裏笑成傻||逼,面上卻在竭力憋着,試着維持一貫的高冷,但他實在太興奮了,效果有偏差,以至於寧缺他們都看見大師兄面部扭曲了,很嚇人。
每個人都有過神||仙夢,能在天上飛,想去什麼地方就嗖一下過去,陸慎行也不例外,那些陰霾隨着此刻的感受一掃而空,只剩下過癮了。
風在耳邊刮過,貼着臉頰,萬物都在腳下,抬頭可見藍天白雲,有白鶴成群路過,那感覺太美,陸慎行一時沒憋住,繃着的唇角咧開一個縫隙,那縫隙眨眼睛擴大,他直接笑出聲了。
離他最近的寧缺剛好看到這一幕,他的身子一抖,從劍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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