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日綱大軍突現燕子磯、觀音門;石達開攻佔溧水。向榮應接不暇,速咨張國梁:鎮江逆焰方張,金陵賊逆又沖至,蔓延蟻聚蜂屯,四出窺伺。萬一上下兩路竄並石埠橋,扼截甚難。秦逆由仙鶴門一帶橫衝,更可抄斷大營後路。溧水咫尺東壩,接連溧陽,屏蔽蘇、常。而石賊之攻溧,攸關大局,更抄我之後。萬望飛至溧水,啟開蘇常之通道。溧克,速返鐘山,佑護大營。
陳玉成、李秀成入京,拜過楊秀清,又將秦意一一訴來。
楊秀清道:「三月以來,向妖救鎮江、浦口、揚州、寧國、蕪湖、秣陵關、溧水,兵分力散,老巢虛空。吾正可集中石達開、秦日綱兩路大軍,一舉滅之。秦日綱兵分兩路,南北合擊仙鶴門;石達開部鍥入青馬群,斷仙鶴門與鐘山、孝陵衛之聯;爾後,天京各軍,開門傾出,徹除肘腋之患;未滅向妖而入天京城者,殺無赦!斬立決!」
秦日綱不敢再求,即而行戰。
1856年6月17日,秦日綱令陳玉成進至大小水關、馮家邊,自南進逼仙鶴門;又令李秀成紮營堯化門外,拱衛後路;自率大軍,由燕子磯移營,自北進擊仙鶴門。
天京城內,楊秀清令一軍攀越龍脖子,築壘山下,搖旗吶喊,窺伺撲擾,牽制向榮鐘山大營。
仙鶴門告急,向榮速遣副將王浚率兩千兵馬,集合石埠橋、仙鶴橋清軍,死守。
18日,石達開令一部進至姚坊門、仙鶴觀,接通馮家邊陳玉成大軍;另一部鍥入青馬群,築壘數座,斷絕王浚、向榮之聯。
仙鶴門危在旦夕,向榮嚴令王浚加意固守待援,密令都司馮子材帶勇五百夜襲青馬群,又急咨張國梁:賊焰甚張,人數十倍於我,何以御此狂寇?而東壩、寧國各路,均有賊眾牽綴,一經移動,誠恐該逆乘隙內犯。即鎮江、高資一帶賊匪時圖伺擾,丹陽為鎮江內犯要路,句容現扎防兵無幾,均屬萬難抽撥。青馬群如失,全局皆動,惟望張兄暫棄溧水,星夜馳回。向之生死,實賴兄歸。
馮子材得令,趁夜火襲,焚毀青馬群太平軍營兩座,復通仙鶴門之聯。
張國梁接咨,即刻馳至青馬群。連夜築壘3座,扼控鐘山以東。
19日拂曉,秦日綱率兵四千,直撲仙鶴門;陳玉成南面夾擊,李秀成側翼包抄。
王浚三面受敵,力有不逮,固守請援。向榮自顧不暇,斟酌再三,仍派六百兵援。
秦日綱兵分十二隊,循環而攻,王浚負隅力抗,熬至天黑。
20日,楊秀清發令總攻。
秦日綱一馬當先,王浚列陣相迎,兩軍自晨戰至午,難分勝負。
張國梁休整一夜,又納游擊虎坤元部五百、張玉良部五百、秣陵關水勇三百,實力大增。張國梁亦步亦趨,穩紮穩打,將太平軍一部,逐出青馬群。
楊秀清見狀,復令石達開疾進,又令天京守軍,自南門、通濟門殺出,直撲七橋瓮捷勇營盤,捷勇兵不足三百,岌岌可危。向榮得訊,親率千兵救急。
午刻,石達開領兵一萬,由靈谷寺後翻山而至,連破向軍營盤六座。秦日綱一部四千亦翻越鐘山,抵向軍營後。天京城內,洪武門、朝陽門相繼洞開,萬兵湧出,疾撲向營。
向軍八面受敵,漸不能支。
張國梁堅守青馬群,各營貨藥、鉛彈俱已打完。張持劍而上,腳部中槍。仙鶴門、七橋瓮、孝陵衛各處,參將陳明志、都司李發榮、劉秀珠相繼戰死。
向榮不敢再戰,退至丹陽。驚魂甫定,旋即上疏:臣連月分兵四顧,東堵西奔,左支右絀,死傷甚多,亟需整頓整休,方可再戰。賊逆人數既眾,久已垂涎蘇常。刻下我軍失利,蘇常震驚,溧水既被賊踞,設再竄至句丹,乘勢內犯,則大局不堪設想。日下之急,莫先于丹陽扼要嚴防。
浙江巡撫何桂清深知向榮之重,恐向被裁,即刻上疏:向榮在江南剿賊,已歷四載,雖未攻克堅城,然紫金山營盤屹難動搖,賊有顧慮之心,不敢內犯蘇浙。向榮帶兵,事事統籌全局,無論何處緊急,援師立至。然將愈調而愈寡,兵愈分而愈單。臣聞向榮初到,兵幾二萬,而近則不過數千。賊自北路受創後,遂一意圖竄蘇浙。賊兵三萬,戰守隨意,飄忽不定。我方擊小丹陽,賊已來撲高資,我方攻丁卯橋,賊又突陷溧水,無不以牽綴我軍為事。該逆明知鎮江挫衄,金陵孤單,膽敢糾合數萬悍賊圍我大營。卒以眾寡不敵,遂被詭計。
兵部右侍郎車克慎亦疏:軍興以來,各地募勇數十萬,耗餉數千萬。而賊愈戰愈強,何也?諸臣皆為賊牽制,進剿不足故也。賊一股窺間入竄裹挾以守,即足牽我一軍。守尚應接不暇,何力制勝?必有專事進剿,其力不分之重旅,然後足以變牽制之勢。今年春,賊大股滋擾江西,吉安、建昌相繼失陷,南昌戒嚴,方以為賊全力注江西,而不知所以制曾國藩,使不敢離江西一步,且裹挾數萬之眾,由江西旁擾寧國,浙江益震。是時,向榮分鄧紹良赴援,鄧部萬餘滯於寧國。賊又乘間掩襲鐘山營盤,四載經營,付之灰燼,可為浩嘆!
咸豐帝諭:江南營失,向臣過大,暫褫其職。向臣雖未恢復堅城,然數年保障蘇、常,所為盡心竭力,仍留欽差大臣,督辦軍務。安徽巡撫福濟、江南提督和春、兵部侍郎曾國藩、浙江提督鄧紹良,務必攻賊所必救,以分賊勢,遙援江南。勝保,效力皖營半載,所謂盡心盡力,着即幫辦河南軍務。另,和春、福濟聯劾袁甲三株守臨淮、粉飾軍情、擅截餉銀、冒銷肥己,經兩江總督怡良查證,確係無中生有,着袁即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馳赴河南,圍剿捻匪。欽此!
袁甲三離京南下,行至豫東,但見沿途村落皆壕溝環繞、寨牆高築,正自疑惑,甲三長子袁保恆道:「鳳台武家集人苗霈霖,以築寨、積粟、治兵之方,練勇數萬,屢御捻匪,皖北、豫東村落遂群起效之。苗乃落魄秀才,甚喜其老鄉朱元璋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之策。其人詩文,名冠江淮;秋宵獨坐、故園二詩甚絕;一曰:手披殘簡對青燈,獨坐搴帷數列星。六幅屏開秋暗暗,一堂蟲語夜冥冥。杜鵑啼血霜華白,魑魅窺人燈火青。我自橫刀向天笑,此生休再誤窮經。一曰:故園東望草離離,戰壘連珠卷畫旗。乘勢欲吞虎狼肉,借刀爭剝牛馬皮。知兵亂世原非福,老死寒窗豈算奇。為鱉為鰲終不免,不如大海作蛟螭。」
袁甲三嘆:「苗沛霖擁兵逾萬,從未剿匪,只求自保。亂世生怪異,苗為蛟螭?魑魅鰲鱉矣!」
向榮接旨,熱淚盈眶,濁一壺老酒,請張國梁對酌,且道:「吾有三喜一愁,說與兄聽。大營丟失,吾皇竟不令速死,此恩何止浩蕩。吾鄧紹良部,近已圈圍寧國,據稱指日可破。韋賊昌輝、石賊達開已至贛、鄂,此域僅秦賊日綱一軍擾攘,兄獨力可擋,吾無慮也。惟愁年老體衰,近竟步履維艱,寢食俱廢。罷了罷了,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如此之尸位素餐,死亦無恨。」
安徽廬州,和春接旨,謂福濟道:「袁甲三、勝保新出,你我安能不奮!」
福濟道:「勝保乃剛愎自用之徒,其力區區,剿剿捻匪而已。廬州以南,三河鎮路接廬江、舒城、巢縣,南北往來通衢,攻堅半載,屢戰不克,徒乎奈何!自廬州拔營以來,司庫糧台空空如洗,吾等行營並無數百金存項,豈能日久相持。蘇省金陵、揚州大營退守,餉銀、制錢累萬盈千,皆為賊有,惜哉惜哉!三河鎮四面石壘,高至數丈,堅如鐵壁。其南廬江,亦為屏障,逆匪死力拒守,相為犄角。而廬江又界連無、巢、舒、桐,綿延成片,勢難鯨吞。」
和春道「:皖域戰局,集於三河鎮一點,聖意殷切,卑職必再死攻。」
夜半,和春率兵傾出,悄無聲息,直逼三河鎮外壕。殿左十五檢點藍成春發覺,即令兵士開槍放炮射箭。
和春圍攻數時,傷亡逾百。偷襲不成,只得就地紮營,長久圍困。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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