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收到的信息是有一名我們的預科班學生在這個學校執行任務期間失蹤,她的名字是於知魚,但是這一路走過來我沒看到她。」
「嗯.....」
顧聞聽到了玄青的消息,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那是他多年前救下的一個少女,患有極為稀有,幾十年一見的「魂溢症」。
他蹲下用食指叩了下地面,微妙的魂壓以音波的形式層層的蕩漾開來。
「玄青,你先照顧這個少年,我找到小魚了。」
有真君在場,英雄自然不必擔心彼此的安危,他站起了身,走向了廢墟之後,她被人藏得很巧妙,遠離中心戰場而又極難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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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破損,哭泣。
如果有地獄的話,那一定就是現在的這副慘狀了吧。
於知魚,魂溢症患者,六歲,魂壓失控後造成三個街區的毀壞,重傷89人,死亡十一人,成年男性四人,成年女性二人,孩童五人。
她茫然無助的哭着,周圍都是紅色的火焰,還有可怖的魔神,與自己玩耍的孩子成為了屍體,毫無生機的倒在了她的身邊,體表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而眼睛卻泛着不祥的灰白色,像是破布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
「有誰,有誰來救救我嗎?爸爸,媽媽?你們都去哪裏了?」
她只能哭,無助的哭泣。
渾身是血的高大身影穿過火焰的廢墟,像是巨像一般,用手輕輕的撫摸了她的頭頂。
「別哭,我來救你了。」
那雙手大而有力,上面遍佈着傷痕。
燃燒的火焰,破碎的街區,眼淚的味道是苦澀的。
.........
「小魚,醒醒,別怕。」
她再次睜眼,面前浮現的面孔讓她有些恍惚,和幼時記憶重疊在一起。
那是她的英雄,不,已經是很多人的英雄了。
「魏莪朮呢?」
她艱難的喘了一口氣,第一個關心的竟然不是自己。
「魏莪朮?」
「快救救他,他,他.......」
「他救了所有人,他快死了!」
顧聞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能猜出來這個魏莪朮是誰,因為在場中只有他一個受傷的那麼慘烈,顧聞沒有把那個男生現在的慘狀告訴於知魚,只是點了點頭,讓對方放心。
「這個男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魂溢症,他叫魏莪朮。」
顧聞抱着渾身是血的於知魚走了過來,面色凝重的這樣說到。
真君依然沉默,他只是撇了一眼那足足有一兩噸的籃球架,這龐然大物就無聲無息的飛起落到一旁,露出其下的那具屍體。
他們來晚了,造成這一切的異常似乎已經被殺死了。
「......」
這位穿着西服的白髮男子蹲了下來,近距離的凝視着這尊異常的屍體。
它被那個足足有一噸多的籃球架正面砸中腦袋,甚至,可能是害怕不能一擊致命,它是被那個籃球架下面配重的尖銳角部直接砸中頭部,四肢和胸口部分都有扭曲的鋼筋貫穿。
那位少年對於戰機的把控,強橫的力量,以及那股兇狠,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是一尊惡神。」
真君站了起身,神情複雜的看着那個坑洞中的屍體,死去這麼長時間依然沒有絲毫消逝的跡象,這與絕大部分異常都截然不同。
「惡神?!」
「不可能。」
一直都未曾有任何失態的兩人異口同聲的失口否認。
「多少年沒有出現過惡神了?」
「那件事情之後,最近的是......」
顧聞皺起了眉頭。
「十三年前。」
真君回答的不假思索,或許對這兩位年輕的鎮異常者說那是久遠的過去,但對他來說只是昨天。
他向着身後體育場內輕輕旋轉了五指,一個同樣巨大的籃球架急速的向着他飛來,帶着悽厲的破空聲,卻在一瞬間從極快化為靜止,成噸的鋼鐵在他手中就像是一個玩具。
構成籃球架的金屬開始飛速的解體,在高照燈下的塵埃中飛速的重組,化為了一把纖細的綠色長劍,沒有劍柄只有劍刃,完全是個半成品。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次呼吸之間,真君隨手比了個劍指,那半噸鋼鐵重鑄而成的纖細劍刃向下帶着鋒銳無匹的肅殺金銳之氣,實實在在的斬在了那具黑色的軀體上,卻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痕跡,還有金屬的哀鳴。
鋼鐵重鑄而成的纖細劍刃,鋒利度,密度和硬度都難以想像,此刻卻哀鳴一聲,分明留下了不小的缺口,而失去生機的軀體只留下一道淺痕。
這可是金風真君的一劍,就算只是現場鑄劍順手而為,但沒有留下足夠的殺傷,這也足夠說明問題。
「惡神無疑.....」
「但是沒有法的痕跡。」
一旁的玄青難得的認真了起來,他輕輕捻了捻指尖,仿佛在捕捉着附近的靈魂殘留波動,出身道門的他手段龐雜而豐富。
「因為這是一具初生的惡神,就像是剛剛誕生剪掉臍帶的嬰兒,連爬行都不會的胚胎,它甚至沒有第一次呼吸,自然沒有【法】。」
「那我們打碎的屏障.....是它的產房?」
「.......」
真君沒有回覆,皺起眉頭看向破碎的穹頂。
「但是,真君,據我所知已經近兩千年沒有過新生惡神的先例,唯一一次有疑似記載的還是商周時期......」
那時候還是青銅器時代,而且大概率只是謬誤的傳聞。
「那麼這就會是第一例。」
真君回答的斬釘截鐵,他用食指反覆點在自己眉心,仿佛在思考,還原出這一切事件的本貌。
「惡神.....一尊不知道誕生緣由的惡神,以這個高中的運動館為產房,誕生了繭一般的『屏障』.......」
這位白髮面容冷峻的西服男子繼續用食指點着眉心,思索着說道。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你們發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您是想說這反常的雨?」
顧聞看了一眼窗外,雨還未停止。
「對,如果是惡神的話,就算誕生時候引發了氣象的變化也不是不可能.......事實上正是這片雨阻隔了大部分人對於這裏異常的感應,才讓我們遲到了這麼久.....這未嘗不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真君走下了講台,從台下緩緩的踱步到台上,仿佛在尋找某一種感覺。
如果魏莪朮清醒的話,會發現他此刻的腳步與那當時修長的惡神完全一致。
「......初生的惡神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它在觀察......如果不出意料地話,它在幾個小時候就會進入成熟期,鏈接到這個世界的根源中,接受它本來就應該有的權柄,回歸自己的神位,因為正是這些誕生了他......
「就好比初生的嬰兒第一次呼吸啼哭,那會是一場災難,恐怕整個城市都會隨着他的啼哭而爆發異常的災害。」
「完全體的惡神,在夜雨的子宮中誕生降臨,而夜雨隔絕了所有人對這裏的感應,錯過了它最脆弱的瞬間,繼而成為一場巨大的災難,本來應該是這樣。」
真君喃喃自語,轉身,雙臂微微下垂,完美的站在了那尊惡神生前所在的位置上。
「它沒有立刻的進行初生的第一次啼哭.....為什麼?有什麼東西打斷了它?」
「您是想說,那個打斷惡神新生的是這個沒有法的少年?」
顧聞看了一眼被玄青扶着躺在地面上的少年,用它繁雜的【法】拼命延續生命的魏莪朮,他雖然有心去幫忙,但也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亂,只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就結果而言,初生的惡神還沒來得及第一次呼吸,就被沒有【法】的人殺死在孕育他的屏障內。」
「這不是很棒嘛?天命所歸之人。」
玄青倒是看的很開,聳了聳肩盛讚了魏莪朮。
「這個少年對於戰機的把控,強橫的力量,以及那股兇狠,讓我都為之讚嘆,應該儘快把他送去急救。」
顧聞這樣建議道。
「但是他的血肉與這名初生的惡神混雜,也就是說此刻的他等同於異常。」
真君英俊的臉在白髮下毫無表情,他負手而立,背對着兩位鎮異常者,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白髮下冷峻的側顏。
「顧聞,玄青,你們雖然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但卻未曾見過惡神,它們的血肉會腐蝕所有一切的生物,任何生物都會被他們轉化為異常,這就是『神』這個字的重量與本質。」
「三鐵律,為異常則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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