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轉過頭,仔細打量張清燭全身,看他有沒有卻胳膊少腿什麼的,此時見他四肢完好、精神穩定,遂沒好氣地說:
「鍛煉一下,不經歷風雨怎能成長為參天大樹?」
「誰知道張竟初這小子這麼邪門,更想不到你小子更邪門,八條水龍?八條!」
「你小子比別人有更多的精神力?」
「是吧?我不知道,小道從小在道觀長大,荒山野嶺的沒見過多少人,不大清楚。伏魔府 m.fumofu.com」張清燭真真假假敷衍,其實張清燭偶爾還是會師父宏遠老道帶去他出生的村子,也是他父母定居的村子。
所謂的村子,居住在村子裏的都是一些沒有修行天賦的普通人,只能非常模糊地感應到體內的氣,至於天地中的靈氣那就一點感應不到,這樣資質的人,通常生平最大的成就止步於養氣之境,很難突破漩照之境。
他其實知道自己比一般普通人的精神力強大得多,堅韌得多,不過,這裏醉道人口中的別人可能指的是其他道士,這個張清燭真不清楚,倒是算不上扯謊。
「前輩,張竟初這位師兄怎麼了?」
「你還好說,要不是貧道的雷光及時趕到,張竟初早被你弄死了,一條水龍往下砸,爆炸,渣都不剩。」醉道人說起這個,更氣。
「咳,小道我根本管不住,而且我也沒那個心神去管,我當時都快要完蛋了,再者,我也不想管,我要是完蛋了,一個人孤零零多寂寞?找個伴說個嘴也好。」張清燭胡侃。
醉道人白眼連翻,不計較此節了,「對了,你不是我護住的吧?貧道的雷光到之時,你已經脫險了,是那一聲獸吼吧?」
「嗯,是獅子吼,佛家的功法,我師父教的。」張清燭剛才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瞞下醉道人為好,畢竟白虎之力事關他屠龍挖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別是現在龍島上有多頭巨龍已經身處龍虎山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醉道人倒是不疑有他,宏遠老道跟胖道人交好,胖道人轉傳一兩手給作為宏遠老道弟子的後輩很正常。
「怪不得,氣勢很宏大,可是有點怪,有威嚴有暴戾。」醉道人搖搖頭,佛家功法他不甚了解,只能泛泛而談。
「呵呵,呵呵……是有點怪,可能是我領悟不到精髓吧。」張清燭打定主意,如果胖道人真的會獅子吼的功法,他一定要向邱閒遇師兄磨過來。應該不是什麼太珍貴的功法吧?
張清燭趕忙岔開話題,「前輩,您說邪門?是說那三把大劍虛影嗎?那是什麼?」
「呵呵,你問得是時候,要是剛開打的時候問,貧道就不得而知了,現在知道了,你是撓到了貧道的痒痒上,正好想顯擺一下。」
「那是絕世神兵的兵魂,嗯,估計只是個殘魂。」醉道人吹起鬍子,不是生氣,是得意洋洋。
「絕世兵魂?什麼東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前輩,您有那玩意兒嗎?」
「沒有,你小師叔張劍先那黃毛小子也沒有,嗯,估計是沒有,誰知道那小子有沒有像你師父那樣偷偷藏着。」
「準確的說法是——不能說有沒有,而是能不能召喚遊蕩在時間長河中的神兵殘魂,這些神兵都曾在歷史的某個時期大放異彩,它們都產生了屬於自己的靈魂,本體或許都已經在漫長的歷史,在那無限遙遠的過去斷折、腐朽或消融於世間,但永不屈服的兵魂依舊戰意高昂,時間也不能完全泯滅它們的意志,它們遊蕩在整個人類歷史中,有時它們會顯化在歷史的某個時期,匆匆一瞥之後又快速消失在世人的眼前,它們來自哪裏,要往何處去,沒有人知道,好了不說這個。」
「由於沒有了本體只剩下殘魂,所以看起來光影昏暗,剛才大展神威的第一把劍虛影,在最後的爆發中劍身大放光明,你也看到了吧?貧道眼尖,看到上面三個古體字:蛟殤影。」
「一把很古老的名劍。」
「咳咳咳,你們倆高人都沒有?不是什麼巡查使嗎?還什麼拜上帝教第一柄利劍?人家這位師兄不是就有麼?」張清燭嘴角朝地上的張竟初努了努。
張清燭心裏有些不滿,怎麼一說到歷史就就不往下說了,是不能說嗎?
「嘿嘿,這個要看機緣,高人不高人,神兵魂認不認?」
「還有什麼巡查使?都是外人亂編的東西,這些亂編的東西總是傳得特別快。正經名稱怎麼就沒人記得住?」
誒……張清燭一愣,正經名稱?
所謂的「巡查使」是外人傳的,不是本來的名稱?
醉道人手一招,邊上的水潭捲起一道小水龍捲,嘩啦啦,全灑在張竟初身上。
誒……張清燭急了。
「前輩,您要喚醒他,那我先找個地方躲躲。」張清燭轉頭向外走去,想要在到黑暗裏找個角落藏起來。
「不用,貧道說一說。」醉道人扯住張清燭的道袍袖子。
好一會兒,張竟初慢悠悠地醒來,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一老一小兩個身影,小的看面相似乎還很稚嫩,大概十一二的年歲吧,或許還要大一點,老的,瘦削高個身形,面貌……
待看清醉道人容貌之後,張竟初掙扎着爬起來,身體顫顫巍巍向上拱起,無奈全身上下酸軟,折騰幾下後頹然摔倒,然後再次佝僂着要被想要再嘗試,醉道人按住他,示意他免禮,但毫無高人風範,用的是腳,不是手,醉道人懶得俯下身子,他對張竟初還是有很大意見。
呵,簡直沒有禮貌。張清燭在心裏暗暗嘀咕。
張竟初倒是見不得不滿,他開口道:「晚輩張竟初見過醉道人。」
「嗯?你知道貧道?誰告訴你的?你為何最近老是出沒於附近?」醉道人皺着眉頭問。
「啊,是劍道人告訴我的,他告訴我醉道人您會在此地盤桓停留一段時間。」
「嗯?你找貧道?何事?」醉道人看着張竟初臉色平靜,有問有答,神色沒有表現出什麼猶豫。
「晚輩沒有事要找前輩。」
「嗯……」醉道人,聲調升高,拖長,帶着點情緒。
「是劍道人吩咐晚輩來的,也不要晚輩幹什麼,只要天天在這個小水潭中對着落下的瀑布練劍就可以了。」張竟初看醉道人神色不善,趕緊解釋。
呵呵,這張竟初還挺機靈的嘛,還會察言觀色,不是先前料想的那般一根筋,只知道練劍,醉心埋首於劍道的人,對於其餘諸事一竅不通,也漠不關心。他好像還不是這樣。
張清燭在旁邊默默觀察,心裏對張竟初這為剛剛切磋過的對手有了個基本的印象。
「張劍先那黃毛小子?他叫你來的?什麼也不干?單就練練劍?」
醉道人突然臉色大變,很是難看,快速追問:「是張劍先叫你整天練劍的?沒日沒夜對着瀑布劈?」
「哦,不是,那是晚輩自己的想法,晚輩想,龍虎山天師繼承人的選拔在即,晚輩應該抓緊分分秒秒來提升自己。」
「呵,你覺悟不錯,很求上進。」醉道人皮笑肉不笑。
「張劍先叫你來幹嘛?就是練劍?」
張竟初有些不好意思,本能地想要伸手撓頭,但胳膊無力,向上舉到一半再也上不去,只能無奈放下,他略微尷尬地說:「劍道人吩咐我說,只要這段時間沒事就在小水潭這片區域——在前輩您眼前晃蕩,您很可能會把一個大葫蘆傳給晚輩。」說完瞟了一眼張清燭,還有他背上的葫蘆。
嗯?張清燭一聽這話立馬警惕,剛才沒打錯,下手還不夠狠,竟敢打貧道寶葫蘆的主意。
張清燭心裏不高興,醉道人更加不舒服,眼裏簡直要冒出火來,氣急敗壞道:「那小子打貧道酒葫蘆的主意?那小子算計貧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醉道人是氣壞了,從來只有他去算計別人,現在竟被人做了個套?差點蒙在鼓裏。真是豈有此理。
聽張竟初這麼一說,醉道人全明白了,他要渡雷劫了,寶葫蘆必定捨不得被天雷炸爛,只能送人了,而張竟初確實是少有的青年俊傑,在同齡人之中難有人比肩。
「你要還是他要?」醉道人黑着臉問。
「是劍道人要,嗯,其實是換,要是前輩您把大葫蘆傳給晚輩,晚輩用葫蘆換劍道人的一把鐵劍,屆時劍道人還傳晚輩功法『雙手劍』,所以晚輩這些時日,天天候在此地。」
「哼……」醉道人手指張清燭,面無表情地說:
「酒葫蘆已經有傳人了,你回去吧。」
「近日你天天不眠不休地對着瀑布亂砍亂劈,噪音太大,擾人清夢,剛才貧道出手,八條水龍當空降雷,當作小懲大誡。」
突然話鋒一轉,說:「你剛才身上出現三把虛影的大劍,你全都能溝通?」
張竟初倒是不意外寶葫蘆已有傳人,看到張清燭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後的大葫蘆,心中早有猜測。
只是難免有失落,自己心儀已久的鐵劍錯過了,但失落的同時心裏又是巨大的輕鬆,這樣換寶物,其實就是誆人嘛,自己實在是不適應,心裏總有疙瘩。瞧,醉道人前輩不正在暴跳如雷嗎?幸好他壓制住了怒火。
靠自己,還是最輕鬆,最踏實。
劍,沒有了就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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