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陷阱。」
「她故意激怒你。」
「她是一個小女孩,而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
「我雖然不能確定你現在的容貌是不是你的真身,但我還是可以感覺出來,你是個人類,不是那些奇形怪狀的怪物。」
「難道你的智力,還比不上那些野獸?」
「上一次,你們黑暗議會議員的敗亡,不就是那個只迷信肌肉力量的狼人議員嗎?」
說話的,是包圍圈三角中另一個端點的所在,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傢伙,看不清具體的身材,模樣就更是嚴嚴實實地被遮蔽着,聲音傳盪出來,給人的感覺很是好聽。
一個男人的聲音,有着低沉的磁性嗓音,透出一點點的憂鬱氣質。
「哼,我就是滿腦子肌肉,也比你一個流浪狗要好得多。」
這位所謂黑暗議會的議員,根本沒將這個好像很在理的勸告聽下去,立馬反唇相譏,只是眼睛還是一直緊盯面前這個快速移動着的獨角獸,以及其上的光明教聖女。
「哈哈哈……」
年輕少女無憂無慮的暢快笑聲,馬背上的小姑娘,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壯懷激烈,神態豪邁,一點也不慌張。
而此時的形勢,讓本就處於下風的她,更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可她並不在意。
「你覺得你可以一個人抗衡光明教這個最小的聖女?」
「她的天賦,是被教皇所親自誇獎過的,可以比肩黑暗紀元那些聖徒。」
「你呢?」
「你可以比得上你們黑暗議會最年前的下院議員,那位哥布林王子嗎?」
終於,那位散發着強大氣勢的魁梧身影,聽到這個話,才緩緩轉過身去,注視着說話的黑袍人,本來向前踏出的一步,又給收了回來,保持不動了,久久不言語,就是那樣專注地看着,甚至連對他前面的對手都有些疏忽了。
「你這個全身籠罩在黑暗的傢伙,真的是一個太陽教的教徒?」
「你還是擔心自己吧,這是神秘的東方,有着我們難以理解的力量運行機理。」
「有種種神秘的手段,可以探知到你的來歷……」
「一個太陽教的教徒,相信周王朝是很感興趣的,他們可能需要你來揭開當年的一些神秘的迷。」
「那位偉大的至尊故去後,有很多人都蠢蠢欲動了。」
「你自己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說完,又將頭給轉回來,凝視着身前馬背上的光明教聖女,只是那個樣子,好像看的不是近在不遠處的人,而是看向同一方向的身後,身後無盡遙遠的地方,仿佛在那遙遠的地方有東西吸引住了他。
「我當然還是比不上哥布林王子,我畢竟還不是『殺人犯』羅蒂蘭,只是,結果再差,還不至於就這樣死在這個地方。」
「再說,這裏不是很靠近了那個陰性力量大爆發的地方嗎?」
「少了我,你們也還有不小的機會。」
說完,整個人直撲上前,在急速狂飆的過程中,身影虛晃,漸而模糊,分出了三道虛影包圍住前邊的一人一馬,三道虛影圍着中間的人與馬瘋狂環繞旋轉,三道虛影漸漸不斷分化,眾人目之所及,視野的大部分範圍,全是高速旋轉而至模糊的身影,這些身影,越發靠近中心點。
「黑暗議會?」
「這人的腦子倒不是不好使,只是呢,似乎有些講究?」
「又不是騎士,我跟那些傢伙打過交道,真的有時候讓人無奈。」
「不過呢,騎士那些傢伙死腦筋歸死腦筋,但是,關鍵時候確實靠得住。」
「天朝,也看重這個,好像,太祖皇帝也給封了這樣一個爵位。」
西門鎮橫照例點評了一番。
「嗯,你說的是,太祖皇帝仿照上古以降的各大帝君,封了一個爵位?」
「我聽掌教說過,周天朝真正的爵位,其實只有三個。」
「除了皇族那兩位異姓親血脈的公主不提之外,也就只有三個。」
「兩個是姬王公的爵位,王爵與公爵,第三個就是這樣的一個騎士爵位。」
「帝國騎士,現在是唯一的真正爵位了。」
「當然,跟姬王公兩個爵位的僅有唯一不同,帝國騎士的爵位是較為多的。」
「只是,似乎,最近的一個帝國騎士的封爵,是在二十年前了吧?」
「好像是封賜給了一位很特別的將軍。」
「一個傳聞有着悽美愛情故事的將軍。」
西門鎮橫詫異了,覺得一個在深山裏修道的道士,不可能還會知道這些東西,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
「你知道?」
問得很直白,可是也只有這樣的語氣才能夠抒發他心中的驚愕,也就顧不得失禮不失禮了。
「貧道不止知道,還知道得比較多呢,一般人可能不如貧道。」
「相傳,帝國騎士這個爵位,還是從那傳說中的始皇帝那裏沿襲而來的,在他之後歷史上各大最強大的各位大帝,無一例外,全都設立這個爵位,承襲了這個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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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這也是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去檢驗當世的帝王,是不是處於大帝的巔峰之境。」
「你說,真的有始皇帝這樣一個人物?」
「是真的歷史的存在呢,還是一個願望呢?」
「這個人,十分神秘,幾乎所有的道教典籍中,都沒有留下記載。」
「在各教派中,道教是有些特殊的,道教的創教年月,雖不及傳說中始皇帝出現的時期,可是,除了始皇帝這個人以及他的龐大帝國的記錄,其他的歷史時期,道教的典籍中幾乎都有所涉及。」
「為此,掌教還親自收集道教各家各派的典籍,可惜,還是有極為重要的涉及核心道統傳承的隱秘典籍難以得見,可惜,甚為可惜……」
惋惜之情,溢於言表。
「據掌教親自校對過,道教各派中集合最隱秘的典籍里,涉及那位傳說中的始皇帝所會出現在歷史的時間階段里,只有十五年的記錄,是缺失的。」
「一十五年,短短的十五年。」
「這些典籍,記錄了如此漫長的時間,更是在上古時期,雖說真真假假,難以辨別,可是畢竟是有所涉及,再怎麼也是可以窺探到一個大概的歷史風貌。」
「除了那一十五年,幾乎可能會出現蹤影的歷史時期,全都涉及到了,可就是沒有這個人的記錄。」
「所以,掌教傾向於認為,始皇帝這個人,其實是個信念虛構的人物,只是一個願望的映射而已。」
這下,是真的將西門鎮橫給鎮住了,既是有對宋之恆的,也是對於道教的,還有一部分是給楊仕龍的。
他是萬萬沒想到,楊仕龍那樣的品性,竟然會有耐心去做那樣的事,按照宋之恆所述,這樣的事,是何等的繁雜和艱巨,而這本身還不是最大的困難——雖說已經足夠嚇退幾乎所有的有這個念想的人,當然,現在的事實表明是除了楊仕龍這個傢伙——更加大的阻力,是來自於門戶之見。
看似輕飄飄,卻是可以斬斷一切的力量。
古老觀念的力量。
人心的力量。
即便青羊宮在這個方面上有着極大的便利,但依然是極度驚人的。
「楊仕龍有困惑,所以,他翻找遍道教的古籍文獻,是想要找到點什麼線索?」
「而對始皇帝這個人的真實存在與否感興趣,只是一個附帶,或者是其中的一個環節?」
「一個環節,可能只是一個關鍵的環節……」
「我跟楊仕龍相識不算短了,更有一起共事的經歷,我一直就有一個懷疑:以楊仕龍散漫的性子,即便這個世界面臨着徹底的崩潰與毀滅,楊仕龍都不大可能會表現出明顯的興致,或者擔憂。」
「那個傢伙,從來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至少對於我來說,我從未見到過他睡醒後的模樣。」
面對旁邊已經毫不掩飾的驚詫目光,宋之恆只能回以苦笑,掌教的真實目的,他不可能知道,就像西門總教頭說的,如此違背本性的舉動,耗費了如此巨大的努力、精力和耐心,還有其他的一些代價——這些代價可一點都不低,青羊宮在道教中有着現在這樣一言難盡的名聲,可都是拜此所賜——那背後的目的,肯定是一個要絕對保密的大隱秘。
代價還是有些大啊……
有些太大了……
得罪太多人了。
「貧道也沒見過,沒見過掌教對什麼東西表現出特別的興趣。」
最後,簡答地回復了一句,就沉默了,而西門鎮橫也同樣無言,這一邊的久無聲息,更加映襯出視野遠處那一端戰團的激烈。
遠處光與暗的個人決戰越發激烈,從遠處的視角看起來,仿佛是一副颱風醞釀爆發的圖景。
中間的一點堅固不動,散發着淡淡的毫光,周圍是一連串狂飆亂竄的虛影,遠遠看起,就像是正緩慢旋轉的黑色雲團。
可能是試探完結了,在某一個瞬間,在所有圍觀者都不注意的瞬間,這個意料不到,可能也包括被圍在中間正集中注意力謹慎戒備的光明教聖女。
「乒乒乓乓乓……」
「乒乒乓乓乓……」
一連串仿佛是金屬兵器碰擊的尖銳聲響爆發,無數的如真似幻的身影乍然出現,猛地前撲,在一剎那一起向前,收緊了包圍圈,身影像飛蛾撲火般蜂擁而上,追尋着那淡淡的光芒。
光明教聖女穩坐馬背,無驚無喜,舞動雙手,劃出漫天的臂影,這些影子,與那些撲上前來的影子碰撞在一起,發出了轟擊耳膜的尖亢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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