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艘奇門劍閣製作的飛船靈寶,在宗門沉悶的送行鼓聲中,直奔雲海,急射向百萬里之外的星辰天入口,在高空雲層中留下十二道醒目的「劃痕」。
辛卓所在的戰船,是由六隻朱雀鳥拉着的十八脊龍骨鬥戰靈寶,上面有三十七種陣法,可以抵擋無極練道初境老祖全力的一擊。
辛卓盤坐船頭,看向越離越遠的其他十一艘戰船,其中一艘戰船上的羲和英和飛玉,似乎也看了過來,回頭道:「東皇宮準備用我做誘餌?」
身後除了貼身護衛喪廣和貪婪婆外,還有三十七位氣息隱晦的高手,和三位普通打扮的劍閣閣主。
太乙閣主蒼白駒捋須道:「你已是我東皇宮的太虛嫡傳,這四字份量豈可小覷?外間對你不利、居心叵測之人,都將滅殺,任何人都不除外!希望你不要心有芥蒂!」
「無妨!」
辛卓頷首,正常操作,甚至有些感慨,這東皇宮倒真沒有表裏不一,手段不錯,修行千年,總算有個靠山,又道:「路線呢?」
蒼白駒道:「星辰天入口在西南九百萬里,我們遠離其他人,走神州腹地,迂迴前往,時間還很充足!」
辛卓想了想,問道:「龍族召令,是不是提前了?」
白鹿劍閣閣主李神衣道:「提前六日,此事的確有些怪異,但入星辰天還有段時間,完全無妨!」
辛卓看向幾人,說道:「這龍族的召令,究竟有何意義?我的意思是,某種試煉還是機緣贈與?」
他這些日子仔細研究過龍族,只覺對方目的十分不明確。
這龍族和麒麟、鳳族、九尾狐族,號稱荒古四大聖族,在古仙庭末期,曾經主導人間,敢與仙人爭,只是隨後古仙庭莫名覆滅,這四大聖族也遭受重創族人寥寥無幾,
其後人間武夫和九天山海同時崛起,相互征伐不斷,直到如今。
這無數萬年來,雖然四族也有弟子出現過,但絕對沒有這次的大規模出世。
尤其是龍族,號稱四族之首,戰力最強大,從不屑與後生晚輩九天山海和人間界為伍。
蒼白駒考慮了許久,說道:「不瞞你說,沒有人知曉他們的目的,有些莫名其妙!」
辛卓道:「難道各家老祖不怕龍族動機不純?」
李神衣輕笑道:「你能想到的,老祖們自然也想得到,首先,龍族第七代族長敖莫邪,曾經被通天大帝撫養,視作子嗣,恩情極大。
其次,鳳凰、麒麟二族早先出世,與各家關係交好,宮主與各家老祖收到龍族召令,第一時間去試探二族,覺得無妨。
所以,我們不能無視龍族召令,只能視作一種機緣,這種可能性最大!」
蒼白駒也道:「姑且看做機緣吧,辛卓,你可知如今時間不等人,仙凡大戰迫在眉睫,千年內,一定會發生。而武道高手一旦達到真境,便不是一般的天材地寶可以培養,不然你這個太虛嫡傳何必去他處,在宗門修行就可以了。需要抓住一切機緣入境啊!」
辛卓說道:「此次龍族只召最高無涯境以下,似乎無關將來仙凡大戰的成敗!」
「非也!」蒼白駒道:「你早年應該經歷過天道仙規,可知這幼生早發的道理?也就是說,年齡越小,經歷的天地變局越少,入境的速度反倒極快,只要時間充足,將來前途無量。
此次前往虛無界的小輩,都是天賦最強之人。」
辛卓點頭,不再說話。
三位閣主陷入氣息內斂,毫無氣勢的狀態。
戰船一路前行,沿途透過雲霧,可以清晰的看見西方連綿不絕的人類城池、山川大河,甚至有不時飛舞來去的低階土著武者,遇到戰船,無不戰戰兢兢,躬身行禮,連離開的勇氣也沒有。
只是幾日間,幾乎穿越了整個神州,一路風平浪靜,什麼也沒發生。
那些私下裏,準備伏擊辛卓的人,一個也沒有出現。
「嗚——」
風聲呼嘯。
姜太白默默盤坐在一座青山頂上,身上的白袍已經染滿了鮮血,一柄殘破的長劍,插在身旁泥土中,他的目光平靜,但深處卻好似充滿了弒殺一切的冷厲。
山下大批修為極高的武道高手,緩緩逼近。
「姜前輩,不如自行離去?」
「姜兄不如自己離開。」
身旁站着三人,辛卓的醫門師姐公孫璃、師娘楚四娘和中域玄帝仙朝雲瑤長公主。
這四個人相遇,實在是巧合。
數百里外「八孟山」,幾年前出現一處千里禁地,四方高手進入尋找機緣,恰好一尊玉塔被公孫璃三人得到,尚未來得及打開,便被三大宗門追殺。
若非白衣聖王姜太白恰好路過,出手搭救,只怕三人已經身死。
姜太白搖頭:「此事我若不管,自會離開,若管,何惜一命?」
一如當年在東華明域送走辛卓等人時的模樣。
楚四娘三人對視一眼,心生感激。
姜太白掃視下方,然後就見了一位他當年在東華明域救過的小子,先是蹙眉不解,然後不由瞳孔收縮。
雲瑤也是蹙眉,臉上佈滿了震驚與不解:「李、李純元?」
只見山下,數百位武道高手的後方,緩緩出現十位氣勢磅礴的高手,至少真境後境以上修為,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理解,
而最中間的一位,赫然是個長相敦實,平平無奇的青年,不是東華明域的那位真武者李純元還能有誰?只是他如今的氣息完全和當年不同,修為恆境或者更強,而且眉頭點點古怪的鱗片,雙眼生重瞳,看上去十分怪異。
雲瑤當然是認識他的,真武者,如果所料不錯,此人最多地皇修為,還在中域的靈霄山古宗修行才對,如何到了這裏?這實在是太突兀了。
那李純元輕笑:「許久不見?」
他無視了真境中境的姜太白和雲瑤,而是看向楚四娘。
姜太白和雲瑤包括公孫璃也疑惑的看向楚四娘。
那楚四娘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她對李純元並不熟悉,仔細想了許久,恍然一驚:「你就是那個當年慫恿七皇和姜氏高手囚禁我們的姜氏贅婿?」
李純元揉了揉眉心:「再想想吧。」
楚四娘環顧四周:「這些人是你指使的?」
李純元失笑,掃視一眼四周同樣不解的大批武道高手:「我何需指使他們?你再想想我是誰。」
楚四娘低頭蹙眉,恍惚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面露極致的驚恐,連連後退:「是你!你」
李純元大笑:「你這女人,倒是有些記性,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楚四娘茫然四顧,顯然不清楚。
一旁雲瑤忍不住道:「李純元,你非人族,你這些年偽裝,有何企圖?」
「你這女娃子想知道?知道了你們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純元失笑,額頭鱗片忽然閃爍起幽幽的光芒。
姜太白忽然問道:「你和辛卓相識,他當年沒有發現過你的異常?」
李純元嗤之以鼻:「我是他的手下敗將,每次見他,必定心悅誠服,換了誰也不會懷疑,除非他非要和我同床共枕?」
雲瑤道:「你可知他如今的身份?」
「東皇宮太虛嫡傳,恆十四境!」
李純元揮舞衣袖,「很強大,但也不過一個死人罷了,不,是所有人都要死了,天地元主也不例外,他就算」
說到這裏,臉色微變,低沉喝罵:「該死,怎會在這裏遇見!」
說着發出一絲低沉的怪嘯,帶着九人,眨眼鑽入大地,消失無蹤。
幾乎在十人剛剛消失的一剎那,一艘猙獰恐怖的浴火戰船破開高空雲層,一閃而出,六隻朱雀撲扇翅膀,火焰滔天。
一道窮極無盡的金光,轟然打下,帶着層層漣漪,足矣摧毀一切。
「轟——」
姜太白等人被遠遠盪開,青山崩塌,山下大批高手破布一般倒飛。
剛剛李純元消失的地方,出現一處碩大的深淵。
九道奇怪的死屍被卷了上來,赫然是背生白毛刺,非龍非蛟非蛇的未知怪物。
唯獨李純元消失不見了。
辛卓出現在船頭:「李純元?這些是什麼東西?」
出手的蒼白駒語氣中滿是不太確定:「好像是古龍蛆?或者其他?若是古龍蛆,此物最是邪惡,母胎孕育五千年,生來就有真境修為,那逃遁的小子不知是何來歷?且問問那幾人。」
辛卓揉了揉眉心,李純元,天地真武者,如今出現在這裏?
他落下飛船,帶着喪廣和貪婪婆,走向姜太白幾人。
姜太白四人此刻到了百里開外,默默看着天空上巨大恐怖的戰船靈寶,單這靈寶船,就是他們此生無法企及的神物,那浩大的壓迫感和船頭數十位氣息懾人的高手,令他們幾乎不敢直視。
尤其是看着那道一襲日月錦袍,金冠束髮,氣勢奪人的少年身影靠近,熟悉,卻又無比的陌生了。
辛卓,一如當年,只是此時身份天差地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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