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世道,老老實實只想活着的人眼前只有一片漆黑。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那就劈開來看看,看看後面究竟有沒有哪怕一絲光亮!
柳傾城即將打開房門的一瞬間。
陳曠開口了:
「柳娘子,停下來吧,他們是沖我來的。」
他沒有用神識傳音,而是直接開口說話。
聲音穿過牆壁,到達了三個人的耳朵里。
柳傾城、余相思,以及……另一個王府豢養的死士——通獅!
他早早就在暗中等待,安靜地像是一尊雕像,此刻因為陳曠發聲,以及他主動釋放氣息,終於讓他察覺到了陳曠的存在。
這一個瞬間,通獅猛地抬起頭,舉起自己的胳膊,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打出了醞釀許久的全力一拳。
毫無保留!
「轟!!!」
這一拳打出,狂放的氣勁宛如奔雷。
以點破面,摧毀了面前的一切障礙物,隱約間,在死士的身後出現了一道狂獅怒吼的巨大虛影。
看見此虛影的人,耳畔都似聽見了一聲貫徹天靈的長嘯。
嘯聲之中,方圓三里之外,十里之內,聞者皆氣血翻騰,體弱一些的,竟然直接突出一口血來,傷到了臟腑!
這一拳,竟然還暗含了音殺之術。
而在這驚雷般的聲音之中。
頃刻間,整個絮泥閣,都在一瞬間,變成了廢墟。
無論是瓦片、房梁還是牆壁,都像是一吹就散的塵埃,被這一拳打散了……就這樣化作了漫天的塵土煙霾。
毫無疑問,絮泥閣之中的人也不能倖免。
不管與此事是有關還是無關,是凡人還是修行者,是衙門的官差,還是路邊的散修……通通都已經變成了一團團血霧,融入了那塵土煙霾當中,渾然一體。
飄散在了半空之中。
而四周被這宗師全力一擊所波及到的,又何止是絮泥閣。
絮泥閣所在的位置,原本就是整條花街最熱鬧、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
範圍三里的一拳轟出去。
毀去的房屋便有數十間,霎那間死於非命的人,又不知道有多少。
陳曠沒能料到。
他知道對方是靖南王的手下,便以為一個堂堂王爺,至少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對治下的子民做出太過分的行為。
至少,在矛盾尚未不可調和的時候,也應當稍有收斂,不會太過大動干戈。
陳曠並非僥倖,而是出於一個正常人的邏輯在思考——
這裏是陽國,陳曠也沒有殺過對方的徒子徒孫,他進入陽國的地盤也不過三天時間,連得罪人的時間都不夠,唯一一個殺掉的,還是妖!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足夠安分守己。
在這種情況下,他主動現身,便是希望對方只針對自己,而不要對其他人有所遷怒。
如武聖閣,那已經是不死不休的追殺,不擇手段,完全是應該的。
但這靖南王下手如此狠辣而不留情,卻根本不應該!
因為他和陳曠,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任何交際!
當對方這一拳打出,陳曠「心血來潮」的預警瞬間到達頂峰,但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剩下的時間,也只夠他衝到柳傾城的面前,以肉身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
「風樹相依」以及妖族天賦帶來的肉身強度,「月披袈裟」編織成的靈氣防禦網,「見神不壞」、「肉靈芝」的癒合能力,「極限反殺」帶來的大幅提升……在一瞬間通通達到了極限!
但即使如此,也只能堪堪讓他承受住一瞬間的直接衝擊。
這一拳,剩下來的餘波幾乎能抹平這三里地,加上無孔不入的音殺,卻只能讓柳傾城自己抗。
柳傾城雖然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脈,卻與一個凡人幾乎無差。
但此刻,也幸好她還有那一絲妖族血脈,讓她的肉身強度終究和凡人並不相同,至少遠遠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強上太多。
在陳曠阻擋了大部分傷害的情況下,不至於在瞬間暴斃。
陳曠抱住柳傾城,瞬間翻滾了出去,與崩塌的牆壁一同,落入塵埃與血霧的風暴之中。
柳傾城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的。
「噗!」
她感受到痛苦的一瞬間,就不由自主地吐出了大量的鮮血。
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裂痕,就像是沒有防護措施進入深海或宇宙之中一般,受到了無法承受的力量擠壓,肺部和內臟難以承受,從後方背心處,向外擴散出由大到小的裂紋。
這精緻的美人,就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馬上就要摔碎了。
陳曠幾乎目眥盡裂,暴喝道:
「運功!」
「《泉樞經》主養生,靈氣存護心脈,能最大限度保命!」
這後一句話,他沒來得及說出來。
但幸好,柳傾城此前已經將《泉樞經》嘗試進行修煉,並且她沒有來得及和陳曠說——她好像是個大器晚成的天才。
按照《泉樞經》上記載的例子,常人一天感氣便算是天賦異稟,而柳傾城……只用了一刻鐘。
柳傾城「哇」地又吐了一口血,但這一次,卻是以內她在下意識地運轉功法,排出受傷時產生的淤血、廢血。
陳曠此刻比柳傾城更慘,已經沒有了人形,但他鬆了口氣,原本就抱住柳傾城的手上出現了一枚散發着柔和光暈的虛幻白珠。
鮫人神通——銜珠化驪!
實在萬幸,陳曠此前得到了鮫人族的天賦神通,能夠治癒他人的傷勢。
白珠之上,雲霧繚繞,靈氣化生,湧入了柳傾城的身體當中。
狀態欄忽然跳動。
【你獲得了一份善業,三百七十二份惡業】
陳曠將手中白珠一推,推入了柳傾城心口,順着力道將她送出了塵埃之外。
他自己則翻滾着,跌入了那波濤翻湧的胭脂河當中。
鮫人遇水,神通更強三分。
陳曠另一隻手上同時生成了一枚「驪珠」,按在了自己的身上,迅速癒合着恐怖的傷勢,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他不敢停留,肉身大半還都是血肉模糊,便仰起頭,冷冷地看向了水面之外。
上空,韓山已經持劍而立。
通獅也緩緩從那絮泥閣的廢墟當中走了出來,一陣風吹來,吹散了他身上的灰塵。
兩人似乎默契十足,很快就確認了——這人就是王爺要的人。
通獅剛才那一拳有所保留,向旁邊偏移了一點點,並不至於真的能把人打死,足夠留下一口氣。
當然,這是從聞儕給出的情報當中估算的。
那陳曠,應當有驚人的恢復能力,才能屢次從境界遠比他還要高的人手上逃生。
尤其是武聖親自出手,此人竟然都還能活着逃出來。
能夠從這一拳當中活下來的,自然就是他們要找的。
如果活不下來……那就說明不是。
陳曠也已經感受到了兩個宗師釋放出來的氣勢和壓迫。
「心血來潮」的預警程度,與白焚那一回幾乎不相上下,咚咚咚地敲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腦子裏都在抽痛。
但從前那一回對戰三個宗師,是有林二酉、沈星燭幫忙對付了另外兩個。
實際上,陳曠獨自面對的,只有那白焚一人。
這一次,再也沒有僥倖,也不再有朋友、幫手能夠幫忙。
兩個宗師出手。
那遮天蔽日的黑暗,就像是一隻巨大的手掌,又一次降臨在他的眼前,朝着他壓了下來。
忽然,陳曠在胭脂河底,看見了水流中飄過的一條破碎的粉色布料。
他瞳孔緊縮,如果此刻這具身體當中有心臟的話,這個瞬間,他的心跳一定漏了一拍。
那條布料他很眼熟。
這染上的粉色很漂亮,幾乎像是天邊的紅霞一樣,質地絲滑柔軟,說明這是一匹極名貴的布料。
這樣的布料,就算在這花街之中,也很少見。
而陳曠恰好見過一次。
就在不久前。
那個蹲在他房門口哭的小丫鬟身上,穿的正是這樣一件料子做成的衣裙。
在水波粼粼的反光之中,陳曠看見那料子上卷着一片沾着血的金葉子。
陳曠的心裏幾乎無悲無喜。
是了……
那個叫蓮蜜的小丫鬟,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宗師的一拳下來,哪個凡人扛得住呢?
只是陳曠忍不住想,當絮泥閣化作塵土時,當時她會在做什麼?
和往常一樣,在晾衣服,還是傻乎乎地蹲在河邊,看着自己的倒影發呆?
陳曠才認識她一天時間,但這個傻憨憨的小丫鬟,已經把自己的人生目標都說給陳曠聽了。
她想要……攢夠贖身錢,和她家的柳娘子一起去賣包子。
陳曠還記得,她說下個月就能攢夠錢了。
下個月。
可惜……沒有下個月了。
陳曠張了張嘴,無聲地說道:
「我剛幫你把要強娶你,毀掉你人生目標的壞人偷偷收拾了,你可以安心地攢錢等贖身了……」
原來……沈星燭的「不殺不救、不聽不勸、有道勉之,無道殺之」,在這個世界,真的算得上是「正義」、「善良」。
她還會抬一抬手,救下被修行者的戰鬥波及到的無辜凡人,讓他們有一息得以尚存。
甚至,還會幫這些凡人報仇,因為那些「無道」的人,觸犯了她的原則。
但更多的凡人,都是這樣化作了塵埃,消失不見。
韓山拔出了劍,指向了沒有動靜的胭脂河下,重複道:
「陳曠,王爺有請,請你來王府做客,請跟我們走一趟。」
他分明連用了三個「請」字,但語氣卻像是在押送死刑犯一樣,毫不客氣。
他們果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琉璃照影燈果然是有問題的。
陳曠笑了。
韓山說完那句話之後,沒有再說任何廢話,王爺的說法,就是要不擇手段地將這人帶回去。
只要活的就行。
而剛才陳曠的表現也說明了,他完全可以承受宗師的全力一擊。
那麼他們剩下來的任務,便只有全力施為,完成任務!
「唰!」
韓山的劍近乎無影,一瞬間,劍氣已經划過了下方的整片大地。
這一劍,如作畫一般輕描淡寫,卻入木三分。
「咔嚓……」
這是來自岩石的裂響,胭脂河被一分為二。
四周的廢墟,也同樣在一瞬間,被這長長的深淵一般的裂隙分開在了兩邊。
這一道劍痕,宛如一個小型峽谷一般。
被分開的建築物廢墟,整齊地露出了一個個剖面圖,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而胭脂河當中的流水,不由自主地順着這道裂隙,填充在了其中。
原本橫貫在花街中央的胭脂河,就這樣多出了兩條支流,成為了一條奇特的,十字形狀的河流。
韓山沒有眼睛,看不見這一幕。
但他的神色,卻變得凝重了起來。
因為陳曠依舊在河中。
他不閃不避!
然而此刻,河水的中央,短暫地留出了一個空隙。
這個空隙,是被人為分開的,而唯獨在這個空隙之中,峽谷並不存在,而是完好無損。
因此,這裏反而比四周都高出了一截,就像是一個河流中央的高台。
陳曠就站在那高台之上,
他兩根手指併攏,成劍指,就這樣指着天空。
而剛才,就在韓山出劍的一瞬間,他也同樣,以劍指,划過了上方的天空。
陳曠也有一把劍。
他的劍,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的手指前。
神通——「劃江成陸」!
這個來自鮫人的神通,被陳曠加上了自己的劍術。
陳曠的劍,在一瞬間,分開了韓山的劍氣,將它截斷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縫隙,卻也已經足夠。
陳曠笑了,笑得毫無笑意。
他的眼裏,冰冷一片。
陳曠輕聲道:「告訴你們那狗屁王爺——」
他一字一頓,冷聲大喝道:「去,你,媽,的!老子不去!」
被動,「恕難從命」生效。
他在說話的同時,特意用了神識傳音,確保自己的聲音,可以完整地傳入對面兩個人的「耳朵」里。
讓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韓山和通獅的表情在瞬間扭曲,他們作為被從小培養的死士,無論是自己的生死,自己的修為,還是自己的尊嚴,都可以置之度外。
但唯獨是自己的主人,是絕對不能侮辱的存在!
因此,他們憤怒了。
「轟隆……」
劍氣與拳勁,頃刻間鋪天蓋地地襲來,有雷霆萬鈞,霜寒千里的畫卷瞬間鋪陳,也有獅子長嘯,風林聲動,狂奔的野獸轟然撞向了面前的一切,摧枯拉朽。
但陳曠並不在意。
他今天,心中有一口惡氣。
這口惡氣橫亘在他胸中,非出不可。
陳曠知道,被動生效,自己便絕對不可能會被帶去王府。
但這其實也有兩種實現的可能。
一,是自己死了。
二,是自己逃了。
一切的幾率,都在玄妙的的生死之間。
陳曠在賭。
他賭這個會以奇特的方式彌補因果的天道,也覺得他活下來的幾率更大一些。
……
無間之間。
已經大不相同的幻境之中。
三百七十二份惡業的湧入,讓這個荒蕪的世界,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不僅是一整條花街和周圍的建築,還有這些人的執念所幻化成的其他地方,彼此連接,成為了一個嶄新的,奇怪的,卻按照自己的邏輯在運行的世界。
陳曠站在高處,沉默不語。
這些都是他的惡業,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惡業」,被他所殺,因他而死的人,便是他的「惡業」。
只是一個錯誤的抉擇,便可能導致數百份惡業的產生。
陳曠心中並沒有疑惑,因為按照之前善業和惡業產生的邏輯,只要因果夠近,那就會被算在他頭上。
而之前,正是因為他決定在絮泥閣內開口,才導致了那王府死士的直接動手。
陳曠對於承擔這份惡業並沒有意見,但這份惡業的真正歸屬,他卻也清清楚楚……若是不能還回去,他今後可能做夢都是這件事了。
雖然他現在其實已經很少睡覺了……
「小郎君,買花嗎?」
下方,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陳曠低頭看去,看見了一個笑呵呵的賣花老嫗。
老嫗年近古稀,頭髮花白,向後貼着頭皮梳起,紮成簡單的髮髻,鬢邊簪着一朵白花,穿着樸素的衣衫,上面還打着補丁,但卻打理得十分乾淨整潔。
她手上挎着一個花籃,竹編的籃子裏,放着各色的花。鮮艷明媚。
這是那位花婆婆。
從武蔓的惡業執念當中,幻化出來的平安鎮賣花老嫗。
也是陳曠所感知到的,平安鎮當中幾個修為至少宗師級別的大妖。
這段時間,陳曠也試圖通過武蔓和他們接觸,但似乎因為只是幻象的緣故,他們的思維實際上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就像是遊戲當中只會發佈任務和固定對話的npc,完全不像是能自由行動的人。
陳曠如果走到他們面前,他們會有對應的反應,但如果想要深入交流,他們便會表現出抗拒,然後就是答非所問。
但現在……這個花婆婆竟然第一次主動和他對話了!
會不會是因為那三百七十二份惡業,豐滿了這個虛幻世界的緣故?
陳曠心中一動,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買。」
陳曠看向了花婆婆籃子裏的花,問道:「多少錢一支?」
花婆婆的面容和藹,微笑道:「不貴不貴,一文一支,都是新鮮的嘞。」
陳曠一眼便選中了一支粉色的,含苞待放的並蒂蓮。
他覺得……這花,和蓮蜜很配。
陳曠身上並沒有錢,但這是由他做主的無間之間,想要幻化出一些小物件還是簡單的。
他心念一動,便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文銅錢。
而且十分細節,是陽國鑄造流通的銅錢。
花婆婆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錢,卻搖搖頭道:「小郎君,你可不要欺負老人家眼睛花啊,你這錢明明是假的!」
陳曠心中一震。
她竟然能分辨出幻境當中的真假!
他知道確實有幻境之中誕生的人,能分辨出幻境真假。
例如奚夢泉,他甚至有可能看穿了太虛幻境是個輪迴,才會讓蘇懷嬴回去看看陳曠屍體是不是有影子。
換而言之……難道面前花婆婆的真身,也有可能是聖人!
妖族大聖!
陳曠瞬間一個激靈,後腦勺都感覺有點發麻。
他深吸一口氣,收回了那銅錢,道:「不好意思,婆婆,這是我之前被人騙了拿到的假錢,外面的人都太壞了……我現在身上沒錢,恐怕買不了這花了。」
花婆婆打量了他一陣,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說法,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是啊,外面的人都太壞了。」
「所以呀,我們這平安鎮裏的人,才從來不出去,也不讓外面的人進來。」
花婆婆盯着陳曠:
「小郎君,你……又是怎麼進來的呢?」
陳曠瞬間明白了,這平安鎮,應當有他們設下的特殊結界。
當初武蔓背叛平安鎮,導致平安鎮被屠殺時,也只是消失了一群不存在的幻影而已。
但陳曠通過武蔓的惡業執念,卻誤打誤撞,在這無間之間,進入了真正的平安鎮!
陳曠脊背緊繃,但「心血來潮」並沒有發出警告。
他長出一口氣,如實道:
「不是我進了平安鎮……是平安鎮,不小心被我搬來了。」
「搬來了?」
花婆婆一愣,然後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哎呦哎呦,有趣有趣,好久沒碰見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了!我們這些老古董,居然被你這麼個小傢伙給搬來了!」
她咯咯笑了一陣,忽然從自己的籃子裏,用粗糙的手指輕輕抽出了那一支粉色的並蒂蓮。
花婆婆將並蒂蓮遞給了陳曠,笑呵呵地道:
「小郎君長得好看,這花不要錢,送給你咯。」
陳曠一愣,接了過來。
這個瞬間,他手中含苞待放的並蒂蓮,忽然盛開了,花瓣重重綻放,美不勝收。
……
「轟——!!!」
陳曠被一拳打進了深坑,身軀霎那間被劍光斜着一分為二。
這巨大的足有三里直徑的深坑,從之前的那道裂隙演化而來,一拳一拳的力道累加,硬生生讓這裏的地勢凹進去了數米深。
陳曠幾乎無法起身,每次他想要展現出想要反抗的意圖,就會被通獅一拳重新打回坑裏。
他的身軀完全破碎,如果換成一般人,此刻心脈都已經被打碎了,但是這具通過妖蛻之法形成的肉身,不存在心脈,比尋常的身體能支撐的時間更長。
但也意味着,痛苦會更劇烈。
位於他身體當中真正的核心,那個甘棠縫製的布偶,也已經開始裂開,意味着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但陳曠依舊不斷地想要爬起來。
而韓山和通獅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簡單來說……他們其實只是在泄憤,以及折磨陳曠而已。
只要陳曠還是活的,就算帶回去一灘肉泥,那也是完成了任務。
這一次,陳曠在塵埃瀰漫的大坑裏躺了很久。
幾乎像是屈服了。
韓山又道:「陳曠,王爺有請,請你來王府做客,請……」
「嗬……」
陳曠沙啞撕裂的聲音響起了,接着他發現自己聲帶還沒癒合,便只能斷斷續續地以神識說:「這花……還挺好看的,果然很適合你。」
韓山頓了頓,心裏閃過一絲詫異。
這傢伙,被折磨到產生幻覺,瘋了不成?
「呵呵……你們兩個瞎子,看不見啊。」
陳曠笑起來。
「那我請你們看。」
韓山和通獅忽然間毛骨悚然。
因為在他們原本漆黑一片的視野當中,忽然間,綻放了一朵艷麗的粉色並蒂蓮!
「退後!!!!」
韓山的神識更加敏銳,立刻暴喝道。
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視野當中的並蒂蓮,同時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體裏,霎那間,向外猛然生長!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4s 4.058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