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火車站。
出站口門口,依舊是人員熙熙攘攘。
作為最大的的鐵路客運站,每天都是如此,從這裏始發的列車,開往全國各地。
車站廣場,是人員最為複雜的地方,不論是進站的乘客,還是出站的乘客,都匯集於此,五湖四海的人群,在這裏,用着不同的口音,進行着交流。
幾十年後M記的位置,現在蹲着幾個穿着棉汗衫的壯年漢子,髒兮兮的汗衫上還印着褪色的字兒,一看,就是干苦力的。
一旁,還停着兩輛騾板車,只是,今天,騾板車的主人,好像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主動的在出站口找帶着大包行李的乘客搭訕,而是交給了蹲在前邊的青壯年漢子了。
「強哥,強哥~!」
「來來來,抽支煙,抽支煙~!」
本來蹲在車站外,守在馬路邊的板爺們,今天也是發現了不同,原本只能待一輛板車的門口,今天竟然蹲點了兩輛板車。
另一輛,赫然是劉強大侄子,也就是劉雷的,這對板爺來說可是驚天大消息,這守在出站口,在板爺眼裏,可不就等於守在了金元寶上,財源滾滾吶~!
一個二個,都湊忍不住湊到了這邊,打探打探,如果還有機會,處好了關係,也給弄進來,哪裏還用在馬路邊苦哈哈的等着。
「強哥,你這不聲不響,把大侄子都給弄進來了,這後頭還有什麼好事,可別忘了咱們吶~!」
老黑恭恭敬敬的給劉強遞了一支煙,用着開玩笑的口吻,說着略帶討好的話,看着劉雷那邊板車佔據的位置,眼裏十分羨慕。
遙想兩年前,這叔侄倆剛過來的時候,別說出站口了,站外邊的馬路上都沒有他們的位置,只能靠在大街上遊走着接活,動用的關係,還是街道辦給派出所打的電話,不然這活都輪不到叔侄倆。
後邊,在王府#佔據了一個還算不錯位置,因為那邊有人干不動退下來了,但那邊也只有休息日的時候,活才多,板爺圈也是分一二三四五的,地段不同,收益就不同。
現在,人家叔侄倆都混到了出站口門口,這位置已經不是板爺圈裏能決定的,人家已然把他們甩的遠遠地,出來討口飯吃,碰到強人那就低頭,沒什麼不好意思,又不是不認識。
「說笑了,幾位老哥,都是自家兄弟,主要這是咱這市里有會議要開,火車上有暈車的領導,車站領導讓雷子過來先頂一頂,怕到時候不夠用~!」
劉強暗示的一眼看向了劉雷,示意他別過來,不要接任何話,自己則是接過了香煙,淡定的把之前背下來的話給說了出來。
沒錯,劉強也莫名其妙,但人家那邊是公安,肯定是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反正又不是不給錢。
「哦,哦,又開會了~?」
「呸,呸,你看我這張嘴,開得好,開得好,強哥記着有活招呼大家一聲,不耽擱你,不耽擱你~!」
其中一位板爺,剛要多嘴,結果挨了旁邊人一腳,腦袋瞬間清醒,在黑子的帶領下,又回到了馬路邊。
「開會還不好,開會本來強哥的活就從手指縫裏漏出來了,你丫的還問上了~!」
走到馬路邊,老黑忍不住給多嘴的又來了一腳,本來他打算一個人去問問的,這些人估計是不放心自個,所以才一塊過去。
「好奇嘛,黑子哥,還是沒碰上,當年那次兩會,如果是我碰上了,哎,我這後頭就能掙公家錢了~!」
被踹了兩腳的也不怒,嬉皮笑臉的解釋道。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有能當車隊負責人的外甥,你有麼,你毛都沒有,滾回去~!」
老黑嗤笑一聲,了解了原委後,也就不急了,臨時特殊情況,劉強招呼劉雷進站那誰也沒話說,但要是長期的,他也得想辦法搗鼓搗鼓了,劉雷應該算是王府#那邊的人,跨地盤了。
把這邊幾個板爺敷衍了過去,劉強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蹲在板車前邊的力工,只有他知道,這幾個,屬於公安局的人,連他都不敢惹,人家讓他配合,他就得乖乖配合。
「沒事,不用緊張,回答的很好,任何人都不要多說什麼,就行了~!」
其中一位力工,從蹲在的地上站起身,也是一臉諂媚的給劉強遞煙,然後小聲把話交代一下,劉強接過煙,往耳朵上一夾,點了點頭後回到了自己板車上。
「叔~!」
「別問,把自個管好~!」
回到板車旁的劉強,一看自家大侄兒看向自己,他剛張口,就把話懟了過去,壓根不讓他開口,節外生枝。
公安的人找到他,他則是守口如瓶,雖然把劉雷也喊了過來,但壓根沒跟他多做交代,畢竟是年輕人,嘴巴不嚴實。
旁邊調查部偽裝成力工的人點了點頭,目光審視的看着出站口的人,心裏盤算着,南邊的來的列車時刻表,目光不時看向站外的鐘樓。
為什麼選劉強劉雷,很簡單,一看檔案上是李峰的親舅舅,一切就順理成章了,站里安排人,還得驚動火車站的管理人員,不如在站外,知道的人越少,事兒才能辦的越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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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調查部的行動人員,自個也在低聲交流。
「為什麼不能直接抓捕?」
「還佈控,監視,老葛胳膊都沒了,我TMD恨不得斃了他~!」
倚靠在門邊跟相貌年輕點的,赫然就是經過了偽裝的許樂,太陽穴旁點了一顆大黑痣,面龐和身體,也是曬成了力工才有的黑色,不知道是不是擦了什麼東西,油滋滋的。
嘴裏雖然叼着一根稻草,但不耽擱和一旁的隊友聊天。
這幾天為什麼沒有去醫院看老葛,因為,到了給他報仇的時候了。
始作俑者,內部代號旱鴨子的朗景田,已經於前幾日坐上了從南邊北上的列車,一路暢通無阻,即將到達核心位置,京城。
「按照上級的命令行事,許樂,老葛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看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負責帶隊的那位,看許樂眼中還有一些不忿,耐心的低聲解釋裏面的蘊含的門道。
「他已經有了外國的國籍,現在屬於境外人員,貿然抓捕,最多也只是非法越境,只有進行情報搜集,才能以間諜罪抓捕,一個是罰款加驅逐出境,最多關幾天,一個是最高死刑,你怎麼選~!」
嘴裏叼着根稻草的許樂,一口吐掉了口中的稻草,眼裏划過一絲瞭然,這麼一解釋,通了啊。
怪不得,線索已經差不多明了的情況下,還能讓這個鱉孫子北上,沒有就地抓捕,感情,就是在等着,讓「外邊人」看來,有理有據吶~!
「我尊重上級領導的意見~!」
因為老葛丟了胳膊有些毛毛躁躁的許樂,頓時按捺住了想弄死朗景田的衝動,靜靜地等待着。
「京城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請下車~!」
隨着車廂內廣播的響起,T15-16次列車緩緩打開了車門,從南邊到京城的一千多位旅客,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走了出來。
幾天幾夜的列車,本來就考驗人的意志力,下了車的乘客們,精神狀態都比較差,特別是從始發站出發的乘客,都有些萎靡不振。
當然,也包括,下了車的朗景田。
有的人着急抽支煙,有的人着急找一同乘車的親朋好友,而朗景田,則是猛吸了一口京城的空氣,時隔十幾年,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
「好熟悉的味道,變化還真的不小吶~!」
離開了京城已經十數年,那時候的火車站,和現在的京城站,簡直是今非昔比,下了車的他並不急,細細的打量着周圍的變化,哪怕精神很疲倦,但還保留了骨子裏的警惕性。
拎了拎手上粵州牌皮包,見沒有人過多觀察自己後,慢慢悠悠的向出站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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