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半。樂筆趣 m.lebiqu.com
紅星學五年級教室。
三大爺閻埠貴捧着個大水杯,懷裏抱着木製的直尺、三角尺推開了教室門,一臉嚴肅的站在講台上。
剛才還打打鬧鬧的學生門一看老師來了,立馬停下了手中的掃帚吧和板凳腿,正襟危坐的雙手趴在課桌上。
靠最後邊垃圾桶前,這個神仙位置,還有個沉迷看連環畫的,剛才一直沉迷其中,知道閻老師進來才急急忙忙的合上。
一邊盯着進來的閻老師,一邊悄悄的把連環畫塞進了掛在桌角的軍綠色書包內。
「上課!」
「起立!」
「老師好!」
在班長的帶領下,學生們站的筆直,隨後向着講台彎下了腰。
「坐吧!」
閻老師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了講台後,笑着把手向下壓了壓,朝着剛才看連環畫的學生點零。
「那個,王田雨吶,別收了,閻老師都瞧見了,學校是學知識的地方,不是讓你帶這些雜書來看的,閻老師先給你收了,等你考試名詞上去了,老師再還給你。」
一邊着,閆阜貴一邊拿起桌上竹質的教鞭,背在身後,停在了王同學的課桌跟前。
「老師,我下次不帶了行不行,這次我知道錯了,您打我手心吧,我改。」
王田雨同學胳膊顫抖着,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腦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沒辦法,書也不是他的,這借來的書要是被收了,還要等考試成績上去才能拿回來,都坐到這個位置了,壓根沒想過這茬,猴年馬月的事情不如挨兩棍子。
「王同學,老師知道你家庭條件好,雙職工家庭,家裏條件好,但你把閒書帶到了班裏,會影響到其他同學,這樣吧,老師不打你手心,明請你家長過來一下,我跟他聊聊你學習的事兒!」
同學眼裏王田雨同學一副任打任罰的樣子,為了保住連環畫,可謂是犧牲自己,成全後邊還沒看過的同學,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可在閻老師的眼裏卻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了,看着其他學生全轉過腦袋,瞧着這邊,東西收不上來,只能放大招了,請家長。
「閻老師……我……錯了!」
一聽要請家長,王田雨同學有些把持不住了,站了起來,眼淚汪汪的抬起頭,看着閻老師。
閻埠貴板起了臉,左手拿起教鞭敲了敲課桌,沒抗住學生誠摯的眼神,右手握拳,清了清嗓子。
「這樣吧,聽你爸媽都是在造紙廠上班,馬上快過年了,學校也要貼對聯,你讓你爸媽拿一些「廢紅紙」讓你帶過來,到時候閻老師寫幾副對聯給學校,當作你影響了其他同學的補償……」
閻老師眼珠子一轉,想到了方法,對於兒子犯了錯給學校帶紅紙,貼對聯,彌補錯誤,這道理上得過去,至於多出來的紅紙,自己家過年不久省的買了麼。
剛才還冒着鼻涕,一副倒大霉磨樣的王雨田同學,一聽帶紅紙就可以不收連環畫,趕忙點起了腦袋,家裏柜子裏紅紙記得還有不少,反正跟爸媽給學校帶的,他們問都不會問。
這下能避免被家裏知道,少挨一頓打,有什麼不樂意的,趕忙點零腦袋。
「我,我回去就跟他們,廠里過年都會給他們發紅紙,爸媽一定樂意給學校貼對聯用!」
「好,這事兒,給你個教訓,老師也不貪圖你這本書,完全是為你學習着想,這個年紀,不是看這些的時候。」
閻老師達到了目的,笑得眯起了眼珠子,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拍了拍王同學的腦袋,示意他先坐下。
重新回到了講台,閻老師清了清嗓子,對着下面三十幾號學生道。
「教不嚴師之惰,老師並不指望你們各個都成數學家,科學家,革命軍人,工人,但是希望你們至少能成人,都五年級了,要懂事,不要給老師送什麼茶葉吶,大蒜、掛曆吶什麼的來走後門,還是得看你們自己。」
上午的陽光斜斜的照進了教室里,沐浴在陽光里的學生們似懂非懂輕點着頭,聆聽者講台上閻老師的教誨,只覺得此時的閻老師,無比偉大,處處為自己、為學校着想。
偶爾兩三個,坐在前排的學生,嘴巴微微動了動,彷佛知道的消息更多一點,看着閻老師,眼神有些奇怪。
「不那些了,把課本翻到第三十五頁,今學習的內容是計算物體的表面積以及體積……」
恢復到教師人格的閻埠貴總算是想起,今該上什麼課,拿起了講台上的粉筆頭,在黑板上唰唰畫了起來。
「袁建國同學,請你上來解一下這個題!」
閻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這節課的題目後,和藹的點了一位把腦袋深深埋進課桌里的同學。
伸出了拿着粉筆頭的手,向上抬了抬,鼓勵他上來答題。
「閻老師,我……我沒聽懂!」
袁建國乾巴巴的囁了囁嘴巴,一臉茫然的看着黑板上的長方體,上邊還壓着一個正方體,感覺自己倒霉,明明都沒舉手怎麼就被點了名。
閻老師有些着急了,努了努嘴巴,把下巴收了收,又重新恢復成一臉嚴肅刻板的老師磨樣。
「你這樣不行的,這時候你就跟不上,後面會掉隊的,這樣吧,不行下課來找閻老師,那,下一個,胡芳芳同學來!」
……
「叮,零零!」
下課鈴聲突兀的響起,提醒了沉迷於傳道授業解惑的狀態中的閻老師。
「嗯,今就講到這裏,同學們回去記得寫作業,班長等下把收上來的作業,放我辦公桌上。」
喝了一口茶杯里已經泛溫的茶水,閻埠貴收拾起桌上教學的器具。
「起立!」
「老~師~再~見!」
對數學痛苦的同學們,眼看終於送走了閻老師,立馬開始亂作一圈。
去拿人書的,去擦黑板的,還有拿起笤帚棍繼續「乓,乓」打起來的。
「袁建國,別忘了去閻老師辦公室!」
帶着紅領巾的班長,一邊收攏着組長們交上來的作業,一邊點了一下剛才那位同學。
「好,我知道了!」
袁建國沮喪着腦袋,把桌肚裏的圍巾還有手套帶上後,打開了門,縮着脖子往老師辦公室那邊走去。
「我們要不出去打雪仗吧!」
又調皮的孩子,看着窗外的堆積的雪,給出了一個建議。
「好~!」
貪玩的學生立馬採納的他的建議,只見一窩蜂的竄出了教室,到操場上胡鬧去了。
回到了辦公室,把器具放在了辦公桌上,閻埠貴拎着牆角的暖水瓶,重新給自己的茶杯續上了水。
「呦,閻老師下課啦!」
正等着學生過來,給他「補補課」呢,沒想到教導主任竟然推門而入了,閻埠貴立馬站起身來。
「顧主任,您看,有什麼事兒,來人知會一聲,還讓您親自過來!」
閻埠貴一臉諂媚的把自己的椅子搬了過去,準備讓給主任坐。
「來來來,上面新分過來了一個老師,琢磨着你這邊還有空,讓她在你這邊辦公。」
着,顧主任招了招手,示意外邊站着的姑娘進來。
「呦,終於來老師了,也是帶數學課麼,那我這把老骨頭可以輕鬆一點了!」
閻埠貴搓了搓手,看着進來的女老師端莊大方,年齡二十幾許,笑着開起了玩笑。
冉秋葉可能有些怕生,也含笑點零頭,並未多話,打量了一番以後上班的地方。
「人可是京城師範出來的高材生,你先帶一帶,不行從一年級二年級教都可以。」
交代完,顧主任安排好冉秋葉的辦公桌,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坐,坐!」
「冉老師,師範畢業是吧,好,挺好!」
看着冉秋葉摘下圍巾後的樣子,閻埠貴眯着眼點零頭,熟絡寒暄道。
「嗯,閻老師您好,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請多多關照!」
冉秋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還是先跟閻埠貴彎了彎腰,達着為師,他竟然這麼大年紀,相信教了很久,以後別人還得帶自己。
「甭客氣,冉同志,聽你的口音,也是四九城的?」
閻埠貴坐在椅子上,穩如老狗,已經開始主動打聽對方的跟腳了。
「梆梆!」
「閻老師!」
打亂了兩人問話,站在門口的倒霉孩子,正是剛才數學課被點名的袁建國同學。
「閻老師,找您的?」冉秋葉暗自鬆了一口氣,一副這樣的表情看着閻埠貴。
「哦~,對,孩子,學習進度有些落後,想來給他補補課的!」
閻埠貴看着來人,想到了今要辦的事情,但是看着一旁有些多餘的冉老師,還是冠冕堂皇的道。
「閻老師,您可真負責任,好,你們先聊,我先在學校里轉轉!」
冉老師急於上廁所,看着學生來了,正好有了藉口,抽身直接出了辦公室的門。
「袁吶,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進度太慢了!」
看着冉老師掀開帘子走了出去,閻埠貴板着臉,一臉嚴肅的訓斥道。
孩子哪能經得起老師的恐嚇,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老師可以抽時間給你補補課,但是其他學生怎麼看!」
閻埠貴打完了一巴掌,又和顏悅色的摸了摸袁建國的腦袋,痛心疾首的道。
「閻老師,我下節課一定認真聽,能不能不要請家長!」
袁建國懵懂的抬着腦袋,有些害怕的道,看着辦公桌上的數學書,補課是不可能補的,那長啊寬的,計算起來煩死了。
「我記得夏的時候,你拿過一把摺扇來學校里玩耍,上邊寫着「為人師表」四個字!」
閻埠貴抿了抿剛泡的茶水,可能有些燙,在上邊吹了吹。
「嗯,有的,那是我爺爺自己做的,他怕教師里熱,所以讓我帶過來扇風的!」
袁建國老實巴交的交代,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補課怎麼和扇子沾邊了,這還是冬呢。
「這辦公室的爐子,出了問題,每次引爐子都需要吹,你看把你閻老師熏的,要是有吧扇子扇風,閻老師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閻埠貴指了指屋內的爐子,不經意的道。
「老師,我那把扇子,跟王田雨,換……換人書了。」
袁建國這才知道閻老師喊自己過來的原因,可是扇子早就沒了,頓時有些着急,幫不上老師的忙。
「他要那扇子幹啥,「為人師表」他也不是老師吶,你也是敗家,好好的扇子換什麼人書!」
本來是特意等到冬,家長不在意夏的東西。
誰知自己盯上的東西,早已經被別人截胡了。
「他,他他以後要當老師,用了兩本人書換的,書還被您收了!」
袁建國委屈巴巴的解釋道,這一提醒,閻埠貴才想起之前幹的事兒,人書,早就不知道去哪個書店裏了。
「咳咳,行了,我知道了,你這學習成績上不去,這人書就先放我這,先回去吧!」
眼看東西沒了,閻埠貴也沒了補課的興致,揮了揮手,把袁建國給直接趕了回去。
「哼,當老師,他那個學習成績還想當老師,呵呵!」
看了看下節課是九點多,閻埠貴稍微把桌子拾掇了一番,帶上了門,準備往財務科那邊走去。
「作業都對上了,沒人少交吧?」
出了門,看到班長抱着作業本過來,閻埠貴特意問了一聲,要是誰膽敢沒交作業,哼哼。
「沒,都交齊了!」
班長沒敢盯着閻老師的眼神,匆忙避開他的身子,推開辦公室的門,把作業放在了辦公桌上。
「啷里個啷,從今往後,我也有自行車騎咯!」
踏着歡快的腳步,閻老師樂的鼻子冒泡,推開了財務室的門。
「閻老師,您是八級教員,這個月三十七塊,加一張工業票!」
財務人員翻看了工資本之後,撥動着算盤,掏出了零碎的鈔票,給閻埠貴遞了過去。
「工業票?幹啥用的?」
閻埠貴眼疾手快的接過鈔票,大拇指添了下舌頭,清點了起來,順便問出了疑問。
「這以後買自行車不光要自行車票,還得要這玩意,十來張才可以呢,每二十塊工資配一張一份的工業票。」
此時老師們都在上着課,也沒多少人急着過來,所以耐着心跟閻老師解釋着。
「啥,買自行車還得這玩意?」
閻埠貴一下愣住了,雙目無神瞪着窗外,那商量好別人換車,他撿漏的事兒。
「完犢子了!」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閻埠貴着急忙慌的趕到了總務科。
「錢主任,咱們商量好的事兒,您看,錢帶來了!」
到了總務主任辦公室,閻埠貴恬着臉,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把信封推了過去。
「想啥呢,閻老師,現在自行車換不了了,出了新政策,要啥工業票了,你看看報紙!」
總務主任不耐煩的抬了抬眼,把報紙拍在了閻老師的胸口。
「回去吧,換不了了,以後再!」
完把懵逼狀態的閻埠貴給推出了辦公室。
一臉沮喪之色的閻埠貴,揣着報紙,跟失了魂似的,踉踉蹌蹌的走回了辦公室。
屋內的冉秋葉,看着閻老師失魂落魄,也沒敢搭話,不知道今兒發工資的日子,怎麼他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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