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月牙懸於高空。
一團團的烏雲,在罡風的帶領下,遊蕩過來,不時遮住月光,隨後再次移走,月牙的尖尖逐漸顯露出來。
天空和大地有些朦朧,萬家燈火早已熄滅,碩大的紫禁城,明亮的瓦片反射着淡淡的月光。
北邊的南鑼鼓巷四合院,也沒了白天的喧鬧,只剩下大門口的懸掛的路燈,獨自亮起昏黃的燈光。
剛剛進入初夏,此時還沒到可以搬出竹床露天睡覺的酷暑,整個四合院異常的安靜,只剩下輕微的鼾聲。
「啊~!」
一聲尖銳的痛呼聲,打破了四合院的寧靜,趴在牆頭,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狸花貓,抬起頭警覺的看向四周,隨後站立起來,前半身下壓,抻了個大大的懶腰。
「怎麼了,怎麼了,於莉~!」
倒座房那邊,傳來了閻解成的疾呼聲,光聽聲音就知道,異常的手足無措。
「閻解成,你個混蛋~還看不出來,我要生了,啊,好痛啊~!」
前腳還異常靜謐的四合院,在倒座房的爭吵聲中,屋內亮起一盞盞燈光。
最先亮起的,還是前院的幾戶人家,東邊廂房的主屋不光燈亮起了,還響起了孩子的哭鬧聲。
「快,快來人吶,我,我媳婦要生了,哎呀,快來人幫幫忙鴨~!」
沒有任何生產經驗的閻解成,哪裏有做思想準備,雖然知道這些天媳婦兒會生,但哪裏會想到,能這麼快。
壓根沒思想準備的他,一時手足無措的從倒座房的屋內跑了出來,雙手拍着大腿,光顧着喊人了,看起來有些娘們唧唧的~!
「哐當~!」
老閻家的門率先打開,連拖鞋都沒穿的老閻,聽到了動靜,直接沖了出來,等發現看人看東西模模糊糊後,這才想起,眼鏡還沒戴。
「趕緊送醫院,快,快去叫小峰舅舅,把板車準備好,趕緊的,晚了來不及了~!」
匆忙戴上眼鏡,重新返回到前院,看着兒子六神無主的樣子,直接開始指揮到,要不說,老閻的經驗足呢,對於他們家老大的孩子,那還是重視的。
「誒,誒~!」
得到老爸的提醒,閻解成連滾帶爬的打開了院門的插銷,拔腿就往西跨院那邊跑去。
「哎呀,疼啊,閻解成,我要疼死了~!」
於莉痛苦的哀嚎聲響徹全院,這時,家家戶戶基本上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主事的人,全都從家裏走了出來,基本上都是披着衣裳,一臉關切的看向倒座房那邊。
「怎麼辦吶,怎麼辦吶,老閻,老閻,羊水破了,這不會是在院裏生了吧!」
相比於需要避嫌的公公,三大媽這個婆婆倒是第一時間衝進倒座房屋裏的,掀開兒媳婦蓋着的薄被,看到床榻上的一大灘水漬,作為過來人的三大媽,怎麼會不清楚,已經到哪一步了。
「沒事,第一個生的慢,別急,諸位街坊,解成有個孩子也不容易,麻煩大家搭把手,幫於莉送上板車,我老閻代解成麻煩諸位~!」
一把拽開了三大媽,示意她進去看着於莉,老閻朝着周圍拱了拱手。
作為知識分子,哪怕李峰的愛人出過事,他還是相信醫院的,畢竟,他的幾個孩子,都是醫院出生的,在家接生,錢雖然省了,但省不了多少,相比於給兒子看病的花銷,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都是街坊鄰居,其實老閻不說,但大家都披着衣服,家家戶戶都出來人,就已經代表了各自的態度。
不管再有深仇大恨,亦或者對老閻平常摳摳搜搜喜歡算計的行為看不起,新生命的降生,足以讓所有人摒棄前嫌。
「小峰啊,小峰,去,搭把手,給於莉抬上去,還有何雨柱,你們男同志力氣大,快點~!」
抱着孫女正在哄的劉茵,在老閻說完話後,指了指正在揉眼珠子的兒子,還有剛從穿堂跑過來的何雨柱,直接就點起名來了。
這時候哪還分什麼廠長副廠長,只要有把子力氣就行,對待於莉,劉茵還是挺好的。
「快,車子來了,搭把手~!」
時間緊急,給騾子套上板車的功夫都沒有,劉強和閻解成推着板車就過來了,本來還有些猶豫的李峰,跟着幾個人,一人拽着被墊的衣角,幾個男子漢,跟抬野豬的似的,就把於莉抬上了門口的板車。
在板車上,第一次生產的於莉,疼的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對於生孩子這件事,現在還不知道他後不後悔。
「騾子呢?」
「嘖,哪還有時間套了,趕緊推着走吧~!」
東邊產婦哀嚎的聲音,別說西跨院了,隔壁帶隔壁的院子都亮起了燈,劉強怎麼會聽不見,騾子掏鞍子系帶子,怎麼都得要幾分鐘,那還得騾子聽話才行。
大晚上,累了一天的騾子,這個點正是休息的時候,真要尥蹶子,更是瞎耽擱時間,索性就人力拉,反正醫院也不遠。
光着腳的閻解成,看着痛哭流涕的於莉,狠狠心,自己鑽到了兩個把手中間,胳膊把把手往下一壓,撒丫子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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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沒有拉車的騾子,那他就是現成的騾子,誰讓是他媳婦呢~!
「咱幾個一塊推,快一點~!」
「去吧,給人送過去再回來~!」
看出了兒子的猶豫,為了不讓老閻以後說閒話,站在院門口的劉茵,推了兒子一把,深更半夜,還沒回過神來的李峰,只得扶着把手的一邊,也跟着推了起來。
堂堂軋鋼廠副廠長,在這時候,竟然也成了苦力的一員,院子裏其他人紛紛對劉茵的做法,豎了個大拇指。
「老閻,你先別急,你得拿錢,解成鞋子都沒穿,估計沒帶錢,二大媽,臉盆毛巾,孩子的抱被,還有暖水瓶,最好再拿點紅糖,你倆帶着這些過去~!」
剛想跟上車的老閻,三大媽,還沒跟着板車跑兩步,就聽到了劉茵的招呼,趕忙又回過頭,聽招呼的回去拿這些產婦用品。
「謝謝,謝謝~!」
「哎呀,客氣話回來再說,趕緊去備着~!」
披着薄外套,穿着棉睡衣的秦淮茹,也跟着插了一嘴,忙雖然沒幫上,但人能出來,那就是幫忙了,這種場面話,秦寡婦手到擒來。
「哎呀,還好是晚上,人都在,得,該準備禮物了~!」
「我看於莉喊的倒是挺有勁的,我內時候,疼的光冒冷汗,氣都不敢大喘氣,她這,不會是男孩吧?」
「我看肚子挺圓的,應該是女孩吧~!」
「夠嗆,閻解成也是,就這幾天了,也不長點心,我看剛才手足無措的~!」
產婦已經送走,老閻家幾個半大孩子,心事重重的關上了房門,院門口,三三兩兩回院子的街坊,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從送什麼東西,到男孩女孩,到閻解成剛才的慫樣。
李峰整個人是懵的,於莉的痛呼聲,讓他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小黃。
生孩子時,自己沒有在邊上,他不知道,小黃當時,也是這個樣子,院內發呆的時候,他的心頭不停迴蕩着卻是小黃痛苦的聲音。
直到被老媽喊到,去抬產婦,看到床上疼的滿臉虛汗,面色蒼白的於莉,不知道為什麼,臉龐卻代入成了小黃。
他很心虛,站在門口的李峰,腦袋裏,是小黃和於莉,兩張臉不停的切換,明明知道是虛幻,卻怎麼都逃不過這個夢魘。
因為,他這個丈夫,在妻子生產時,確實沒有陪在她的身邊,而她,就這麼走了,這份愧疚,一直深深的隱藏在內心的深處,直到,碰到於莉生產時的場景。
「呼,呼,快點,要到了~!」
「加把勁,閻解成~!」
扶着板車,正在推着跑的李峰,這一切,都是下意識的行為,直到,一聲再次痛呼的到來。
「閻解成,你這個王八蛋~!」
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南鑼鼓巷,板車上的於莉,整個人暈頭轉向,睜開眼,眼前全是星星。
「你~你別罵了,留着勁生吧~!」
急的,跑的,閻解成也分不清頭上的汗水是怎麼來的了,吐着舌頭,連往後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他快累死了。
「疼死我了,疼死我,閻解成你王八,啊嗚~!」
「嘶~!」
仿佛被電打了一樣,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所有東西瞬間空空如也,李峰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歪着腦袋,一口咬在自己手腕上的於莉,後知後覺的痛呼了起來。
這他喵的是真咬啊,還是下死口的那種,李峰頭皮都炸了,手腕傳來的劇痛下意識的就想甩手,結果那邊的劉強就提醒道。
「別,就讓她咬着,不然她會咬到舌頭,會出人命的~!」
在後邊推着的何雨柱,也看到了這一幕,樂呵的舌頭舔了舔嘴角,滿臉壞笑,他很慶幸自己選擇的是推後邊,不然得白白挨上一口。
「於莉,你輕點啊,你咬的不是閻解成啊,他在前邊拉車呢~!」
另一旁的劉光齊,看着李副廠長齜牙咧嘴的忍着,青筋都冒出來了,可以想像得有多疼,忍不住提醒道。
院牆上,抻過懶腰的大狸花,正在圍牆上來回走,像是睡醒後正在巡視着自己的領地,不過一會兒,一隻三花貓身手矯捷的跳上了牆頭,噼里啪啦摟它臉上連扇十幾個爪子,大狸花光是喵嗚喵嗚,然後腦袋低了下去。
喜歡四合院之車門已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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