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
千林搖落竅號風,怒激秋濤氣勢雄。遠水兼天拖練白,曉風委地染丹紅。
得!得!得!
一輛極盡奢華,由兩匹高頭大馬拉動的馬車,行走在寬敞的官道上。馬車之前後左右,皆有形容幹練,渾身縈繞殺氣,一看就知不好惹的壯漢護持。以這輛馬車為主的隊伍,約莫千人。除了這輛一看就知是主人所居的馬車外,還有七八輛乘坐婦孺的馬車,以及一輛輛板車。板車上放着一口口大箱子,車軲轆自地面駛過,留下道道車轍。
不問可知,這個隊伍的主人,非富即貴。
「上卿,喝。」
「哈哈哈。」
「老爺,您都不疼奴家了!」
……
於秋日明澈陽光照耀下,那輛極盡奢華的馬車內,鶯聲燕語不斷。個別膽大之輩,視線透過垂落之輕紗,捕捉到數道模糊輪廓。
咻!
驀然,一支離弦之箭射來,蘊着無盡殺氣,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向這輛馬車的車廂射去,凝着無盡仇恨。
鐺!
護衛在馬車之前後的騎士中,其中一人陡然拔劍出鞘,青銅鑄成的寶劍,閃電般斬出,於箭矢即將射入車廂時,將之一劍斬斷。及至斷為兩截的箭矢落地,甫有清脆之聲響起。
「殺啊!」
「弟兄們,殺了郭開這狗賊!」
「沖呀!」
……
羽箭甫落地,夾雜着憤怒、仇恨的吶喊從官道之四方響起。伴隨而來的,數百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依稀可以辨識出趙軍服飾的漢子,手持叉子、鋤頭、斧頭,最好不過是生鏽之刀劍的兵刃,向這支隊伍殺來。
此起彼伏的口號中,揭露了這支隊伍的主人身份:郭開!
曾經的趙國丞相,如今的趙國頭號叛逆。
郭開的內奸身份揭露後,趙國人念起亡國之恨,皆對郭開恨之入骨。郭開自己也知道,自己若留在趙地,恐怕沒人願意賣給他一顆糧食,即便想出個家門,也會有一大堆人沖自己吐口水。
取出數十年貪污受賄,乃至秦國贈予的財富後,郭開就帶着家眷、親信踏上前往秦都——咸陽的路。並非笨人的郭開猜到,這一路上想殺自己的人肯定不少,不惜重金,招募了數百個好手遊俠,保護自己一家的安全。
「一個不留!」
馬車車廂內的郭開雖未現身,但也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停止與兩個美婢嬉戲,拾起威嚴,下令道。
「喏!」
得到郭開的命令,接受郭開重金聘請的數百名好手遊俠,拔出刀劍,無盡殺氣激盪,揮舞着手中兵刃,向迎面而來的敵人砍去。
噗嗤!噗嗤!噗嗤!
這些遊俠,自然不通曉軍陣之法,但區區數百個被打亂了編制,連一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的散兵游勇,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一個個騎着高頭大馬的遊俠,手中刀劍藉助戰馬的衝擊力落下,將一個個趙兵砍死,滾燙鮮血飛濺。
須臾光陰,寬敞的官道化為染血之血路。
「哈哈哈。」
馬車內的郭開,捕捉到趙兵被自己的部下屠戮的畫面,大笑連連。
「一群蠢材!老夫既然敢出賣趙國,又怎麼會不防備着你們來找老夫報仇?」
說到最後,尖嘴猴腮,枯瘦如柴,卻喜着寬大長袍的郭開,幾近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掀開馬車帷幕,嘲諷這些人的不知死活。
伴在郭開身旁的兩名美婢,見到郭開這幅得意忘形的模樣,皆產生濃濃噁心感。儘管,作為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風塵女子,她們都將良心這種東西餵狗了,可郭開做出賣國之舉仍洋洋得意,還是噁心到了她們。
「上卿,」一時呆滯後,一名騷媚入骨的美婢,捧起青銅酒樽,遞到郭開嘴邊,驅散心頭的淡淡不適,討好道,「這,已經是我們離開邯鄲城後,第五波刺殺您的了,真是自尋死路!」
「上卿神機妙算。」另一名美婢不甘讓她專美於前,「奴家相信,等到了咸陽城,您定能得到秦王的重用!」
「算你們會說話。」
得到兩名美婢的奉承,郭開很是高興,一左一右的將她們擁入懷中。
轟隆!
倏然,沉重之音傳遞過來。
伴着悶響,如雲殺氣似那猛然自破裂的蒼穹墜入人間的浪潮,令以郭開為首的隊伍,莫不膽戰心驚。
郭開招募來的數百遊俠,在對來襲的趙軍進行圍剿時,不可避免的忽視了四周的安危。七八輛笨重的戰車,自官道兩側的樹林內殺出,於趙軍將士驅趕下,氣勢洶洶的向郭開的隊伍撞擊過去。
戰車,一般為獨軸(轅)、兩輪、方形車輿(車箱),駕四匹馬或兩匹馬。車上有甲士三人,中間一人負責駕車稱為「御者」,左邊一人負責遠距離射擊稱為「射」或「多射」,右邊一人負責近距離的短兵格鬥稱為「戎右」。
所謂的千乘之國、萬乘之勢內的『乘』所指的,便是戰車。
「啊!」
「救命呀!」
「閃開,都給我閃開!」
……
當此之時,馬鐙、高橋鞍、馬蹄鐵尚未發明,騎兵的衝擊力遠不能與戰車媲美。何況,郭開招募的那數百遊俠,根本算不上騎兵,只是一些騎在馬背上的武夫。面對疾沖而來的戰車,數百習慣了自由散漫的遊俠,嚇得不輕。
尖叫哀嚎中,一個個遊俠被戰車強大的衝擊力自馬背撞飛出去,不待起身,已化為肉泥。
「為李牧將軍報仇!」
「弟兄們,報仇!」
「殺啊!」
……
數以千計的趙兵,緊隨在一輛輛橫衝直撞的戰車背後,雙雙眼眸內翻騰着令人心悸之仇恨。凝着無盡恨意的話語,令氣溫驟降,仿若提前進入酷寒的冬日。
噗!噗!噗!
數千趙軍如滾滾黑潮般席捲郭開的隊伍,這些趙軍,大半曾在李牧麾下效力,對郭開這個害死李牧、出賣趙國的奸佞,可謂恨之入骨。殺入郭開的隊伍,匯合同伴後,無情的擊殺隊伍中所有的活物。
無論是郭開的奴僕、家眷,乃至隊伍中的牲口,盡數難以倖免,被裹挾無盡仇恨的趙兵亂刀剁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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