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託人的丈夫和一位年輕靚麗的女性從同一輛計程車裏出來,前後腳走入一家寶可夢主題的高檔餐廳。
他們似乎早已經有過預約,朝服務員打了個招呼後,就徑直坐進了餐廳深處某個僻靜的座位。
兩人濃情蜜意地聊着天,都沒有注意到前方桌位上,已經提前到訪此地的私家偵探。
大概是餐廳的隔斷屏風讓他們有了安全感吧,兩人大膽地並排坐在了一起,同時把帶來的寶可夢安置在了另一端的座椅上。
男人的精靈是一隻電飛鼠,女性的搭檔則是泡沫栗鼠,兩隻同為鼠類的寶可夢一蹦出精靈球,就親昵地湊在了一起
有時候也會有這種事呢。
仿佛身後有隻眼睛一般,碧藍得知了背後的光景,並在腦內串聯起了出軌事件的脈絡。
寶可夢之間締結的緣分也會影響訓練家的人生軌跡,兩隻精靈的友誼讓這對原本就是同事的男女勾搭在了一起,發展出一段超越友誼的關係如果男人不是有婦之夫的話,這大概會是一段佳話。
不過,此時還不能下斷言。
代理偵探小姐非常有職業操守,催眠一般反覆告誡着自己——在得到最終結論之前,偵探可以準備無數種推理思路,但絕對不能讓這些先入為主的主觀猜想影響理性判斷。
已婚丈夫和年輕女性一起聚餐,並不能完全等同於出軌,沒準其中還存在着少女所不知道的誤會
順帶一提,委託人丈夫今早通知妻子說他不會回家。
理由是公司聚餐。
碧藍啜飲着服務員送上來的冰水,一邊撫摸着始祖小鳥紅色的頸羽,一邊繼續藉助桌上金屬餐具的反光觀察斜後方餐桌的情況。
——啊,親上了。
前菜還沒送上就動嘴了。
看來誤解並不存在。
接吻是男人主動的,下手前環顧左右的模樣非常噁心。
兩人對坐的寶可夢完全沒有吃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似乎這已經是那兩人相處的常態。
腦中仿佛浮現出委託人心灰意冷的面孔,碧藍默默地把湯匙移動到別的角度,不再查探身後的情況。
身側的窗簾里傳來細細簌簌的響動,碧藍側了側身,不一會兒,一隻通體黃色的小蟲子從夾縫裏攀爬下來,是「變身」成為電電蟲的百變怪——它可是這次跟蹤行動的關鍵。
在碧藍身體的掩護下,百變怪重新變化回紫色軟泥,它從嘴裏吐出了一塊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機器,是超小型的便攜式攝像機。
將拍攝了重要證據的相機重新入手後,少女沒有就地檢查,而是直接將之塞進了衣袋。
在偵探的攝影裝備里,還有比這個黑色火柴盒更高級的偷拍設備,不過碧藍特意選擇了這種低解像度的款式。
這是出於偵探活動安全性而進行的微調。由於拍攝角度是來自上方的天花板,就算事後追究起來,對方也只會以為自己是不小心被餐廳的監控拍到,不會想到照片其實來自偷拍,更不會聯想到私人偵探的跟蹤調查。
到此為止,委託已經基本了結。
明天先向那位委託人遞交文字版的結案報告,至於偷拍到的照片,等到對方支付委託費時再當面交付,這樣對雙方都保險一些。
至於今天,代理偵探已經到了下班時段,那麼就先好好享受眼前端上來的美食吧。
。
嗯,就結果而論,沒想到那家餐廳的菜品相當好吃。
卡洛斯風味的奶油通心粉香濃可口,隨套餐附贈的蘑菇濃湯更是物超所值,完全抵消了調查出軌案件所帶來的幻滅感。
寶可夢們的伙食看起來也十分豐盛,由大量的能量方塊和樹果甜點組成,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味道,但伊布它們吃得非常開心,就連始祖小鳥都難得地在一瞬間露出死魚眼以外的表情。
走出餐廳,碧藍沒有再把寶可夢們收回精靈球,就這樣抱着伊布,肩上搭着百變怪,頭頂着始祖小鳥向事務所散步而去。
飛雲市的夜晚燈火通明,和夥伴們一起漫步在熱鬧的街市中,也別有一番趣味。
而就在這時——碧藍所期待的第一樁案件飛奔而至。
。
從前在關都的狩獵地帶時,碧藍曾經有過被野生肯泰羅盯上的悲慘經驗。
那種脾氣一根筋的暴牛寶可夢一旦被人激怒,就會不死不休地發動「猛撞」襲擊,直到對手與自己中有一個再起不能為止。而它們群居的同伴如果見此情形,不僅不會加以勸阻,還會同樣鬥志昂揚地揚起牛角,參與進同伴的追逐運動之中。
當時還是新手的碧藍並不知道肯泰羅護短的習性,不知天高地厚地朝牛群中最幼小的一隻投擲了狩獵球,因此被一大群狂暴了肯泰羅追逐了好幾公里。直到得到狩獵區中那隻強大首領寶可夢的幫助,才僥倖在袋獸的育兒袋裏躲過一劫。
每當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那些如芒刺在背的通紅牛眼,都會讓少女忍不住後脊一寒
而今天,在合眾飛雲市熱鬧的夜市街頭,她又感受到了這股芒刺在背的危機感——那種劃破空氣逐漸接近,最後向着她撲面而來的即視感。
敵人來自哪裏?
馬路中行駛的車輛?身後的巷口?商品店裏的顧客?還是下水道井蓋下的毒系寶可夢?
少女下意識地指揮精靈,讓伊布和百變怪圍繞着自己進入戰鬥狀態,同時她依舊充滿戒備地看向四面八方。
然而,被突然派到地面上兩個小傢伙卻滿臉疑惑,不解地相互對視,完全不知道自家訓練家在緊張什麼。
「我感受到了視線,我們被人盯上了啊!伊布,為什麼你還能這麼悠哉?你的「危險預知」特性跑到哪裏去了!」
碧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拼命分析眼前的現狀——這裏的街道她並不陌生,剛來合眾時她就和斗子走過此處,此處雖然有幾處裝修差勁的住宅樓,但整體治安卻並不混亂,不然晚上的這裏也不會有如此熱鬧的人群。
——如此看來,來襲之人是小混混或者搶劫犯的幾率並不高。
那麼,難道是自己剛才的跟蹤調查被發現了?又或者是與等離子團有關的犯罪分子來找自己尋仇?
不,都不是。
少女接連排除這兩種可能性。
只是憑那位出軌丈夫的電飛鼠的話,不可能讓碧藍產生如此強烈的危機意識;而等離子團就算盯上她這個留守的偵探助手,也不太可能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動手襲擊。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咕哇哇——」
就在碧藍的推理思路陷入迷宮之時,盤坐在碧藍頭頂上的始祖小鳥忽然啼叫起來。
藍色的翅羽垂落下來,碰了碰少女的臉頰。
再然後,始祖小鳥單翼展翅,指向頭頂前方的夜空。
「你是要讓我看向天上?」
少女抬起腦袋,像之前的伊布和百變怪一樣茫然不解。
眼中是密集矩陣一般的辦公樓燈火以及一道巨大的黑色陰影。
背光的黑影不偏不倚,就這麼筆直地朝着碧藍撲來,就如同飛奔在天空中的狂暴肯泰羅!
「伊布,準備使用」
下達招式的指令到了嘴邊,少女卻又硬生生停了下來。剛準備戰鬥的伊布再次疑惑地看向訓練師。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飛在夜空中的寶可夢,伊布無效的「危險預知」,再加上此時身處的地點三項要素重合在一起的話
「呼——原來是這麼回事。」
碧藍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不再因為驚慌失措而原地團團轉,坦然地注視着在視野中迅速變大的黑影。
「布咿~」
隨着距離逼近,黑影的輪廓已經逐漸清晰,到了這時,就連伊布也完全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不禁發出詫異的叫聲。
眼前在夜幕下飛奔而至的生物,是一頭雄偉的勇士雄鷹。
勇士雄鷹當然沒有襲擊代理偵探小姐的打算。只見它小心地飛落到碧藍身前,低伏下足有一人高的身軀,將長有潔白冠羽的頭顱深深垂下。
「伱就是上次那隻從高樓層上掉下來的勇士雄鷹吧,恢復得很有精神呢。」
碧藍摸了摸對方冠羽後的米色羽毛,安撫着這位曾忠誠地直撲地面的勇士。
飼育勇士雄鷹的那家人呢?
正當碧藍心裏冒出這種疑惑時,附近的人群中鑽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真的是偵探大姐姐!還有當時的伊布!」
有些耳熟的聲音傳入耳中,大約學前班年齡的小男孩再次出現在了碧藍面前。他的裝束和碧藍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一樣,依舊穿着不適合外出的寬鬆睡衣——看來這次他又是匆忙從家裏跑出來的。
「我和勇士雄鷹一直想向大姐姐道謝,今天在家裏看到了,就馬上跑下來!結果真的遇到了!」
經歷過慘烈的精靈墜樓事件,這個小孩好像稍微成熟了一點,至少在外人面前,對精靈的稱呼也從「鷹鷹」變成了勇士雄鷹的全名——從心理學角度分析的話,從中可以看出男孩為擺脫任性所做的努力。
小男孩一邊盡力解釋情況,一邊學着勇士雄鷹的樣子,朝碧藍深深地低頭道謝。
「呃之前在醫院裏時,你不是已經道謝過了嗎?」碧藍回憶着說道。
「那時候,我只說了對不起。」
小孩格外認真地回答。
「你是勇士雄鷹的救命恩人,只有媽媽向你道了謝,我後悔了好久。」
「好啦好啦。」代理偵探把雙手分別放在勇士雄鷹和小男孩的腦袋上,「我接受你們的謝意,現在開始打起精神來吧。」
儘管少女努力想表現得像是一個成熟有風度的大人,但等到男孩和勇士雄鷹真正抬起腦袋後,這一人一寵卻不禁有些發呆。
他們看到的,是一雙似乎不帶任何感情的死魚眼——正是一聲不吭依然坐在碧藍頭頂上的始祖小鳥。
先前在夜色中沒有太注意,還以為是什麼特殊的頭飾。此時近距離一看,卻是說不出的怪異。勇士雄鷹動作一僵,小男孩更是下意識後退兩步。
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代理偵探小姐對這份尷尬並不知情。
她只是在為眼前的情況感到新鮮——真想不到,居然能在街上遇見幾個月前事件的當事者。
不對,應該說是自己今天才又重新踏入這片街區。就像肯泰羅守衛着自己的領地一樣,勇士雄鷹和這個喜歡看窗外的男孩也將這附近天空下的景色視為自己的「獵場」,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如此迅速地發現自己。
「對了,偵探大姐姐。」
小男孩忽然變得扭扭捏捏起來,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在碧藍好奇的目光下,孩子仰起小臉——
「我有一起重要的案件想要向你委託。」
有時候也會有這種事呢。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8s 4.01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