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相處,即便是親人之間,也有兩三句話不對,暗自生氣的時候,何況孟長青跟張園這樣的關係。
兩人心裏說了對方一堆壞話,但下一刻又和和氣氣的上城牆了。
多數時候孟長青碰上什麼樣人,她就會變成什麼樣,張園維持着兩人之間的體面,孟長青也不會讓對方難堪。
城牆之上,值守的班次輪換和位置還是跟之前一樣,孟長青問起修路時的安排,張園說,「修路只佔用兵士們休息的時間,所以一切不變。」
孟長青慢下腳步,「張校尉當年剛進軍營時,也幹過值守的活吧?」
張園點頭,「這是自然。」
「那張校尉肯定也知道,這活雖然看着不累,但耗費精神,稍微一個放鬆,本該注意到的東西,可能就錯過了。
他們又是在如此關鍵的位置,任何疏漏,都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若是本該休息的時候的去修路,誰能保證他們值守時精力充沛?」
「大人,您或許不了解,咱們涼州兵士修路,一貫是這種做法,從來沒聽說過,因為這個原因造成什麼後果。
您看着牆上一排排的人,就算有一個人馬虎,旁邊的幾位總不至於也馬虎,再者,烽火台有專人看守,他們那些人是不參與修路的。
大人沒有沒有從過軍,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就算不拉他們去修路,他們也未見得能精力充沛的來當值。」
張園的理由一套一套,既說慣例,又以現實來分析。
孟長青聽完,果斷認輸,「是我所想不足,還是按照你的安排來吧。」
張園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按下情緒,「是。」
孟長青站在城牆之上,上次她來的時候還是冬天,從這兒往下看,到處蓋着雪。
衙門裏的事情多起來,城牆這邊許久不來了,本不應該這樣,還是她沒有習慣現在的工作強度,安排有疏漏。
看着城牆下面,房屋和帳篷交雜在一起的營地,孟長青心裏正想,回去要列個計劃表。
她心裏的事情還沒想完,就聽身後張園說:「捷丸那個雪夜部落的人,還是按時過來,您不在的時候,我也不同他多囉嗦,但還是遵從上面的意思,那野人要什麼,就盡力滿足他。」
孟長青回過神,專心聽對方說話。
「只是那個野人,我看他像是越活越好了,上次過來,居然還是騎着馬來的,身上的衣服也很乾淨。跟他的隨從站在一起,區別相當明顯。
我想他是吃的夠飽了,上回來您知道他問我要什麼?」
「什麼?」
「他問我要衣服穿,不是咱們之前給的,要好看的、彩色的,被輕風一吹最外層的衣擺要能飄起來。」張園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好笑,「一個養在外的俘虜,竟還以為有跟咱們提條件的權利。」
孟長青聽着聽着,忽然就明白了當初這人被抓到營地來,為什麼就盯着她看。
竟然是因為她那身官服。
七品知縣的官服,就是綠色綢緞所制,本朝冬天的官服,只是在正常官服里多一層襖。自然風一吹最外層的衣擺會飄起來。
原來是這樣一個愛美的人。
喜歡在古代做個小縣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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