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俯首,群山屈膝!
簡短的兩個字,讓原本氣勢洶湧的戰場瞬間化作一片死寂之地。
坊市之中所有人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短短几分鐘之前,他們還遭遇着難以想像的生死危機,那漫山遍野的妖族似乎在下一刻就能衝進毫無防備的雲浮坊市之中,將所有人族盡數殺戮。
可隨着那位乘騎白鹿的仙人駕臨,形勢發生了驚天大逆轉,那些高高在上的山神、妖族在面對仙人之時只能跪地伏首。
哪怕是交易會場之中,沒有被第一時間交戰餘波所波及到的修行者們,也紛紛用着驚駭欲絕的目光看向外界。
能夠踏入交易會場之人,無論見識還是眼界都遠遠超出尋常的修行者,再加上他們之前見到過沈淵一句話便令白鹿山神俯首,有沈淵坐鎮於此他們對於群妖的來襲並未有多少恐懼。
可當沈淵乘騎白鹿,猶如發出天地諭令般說出那兩個字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還是讓他們感到了深深地震撼。
二十多位山神一同跪地伏首,毫無法力波動的話語,沒有絲毫波及到其他的化氣境妖族、煉精小妖。
無論是藏匿在妖群之中的匿妖山神,還是藏身地底的地蠕山神,都無法逃過那一道諭令。
所有的大妖顯化出了本相,向着白鹿背上的仙人獻上最為崇高的敬意。
在原本的眾多修行者看來,即便是沈淵再如何不凡,面對漫山遍野的群妖以及佔據大地之勢的山神大妖都應當動用神通法術才是,然而沈淵的表現卻再次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這些都只是交易會場最大廳之中的修行者心中所想。
二樓、三樓的包廂之中,各大宗門世家、鎮南侯府、欽天監之人,視線皆是望向了被大多數人忽略的那一個方向。
雲浮群山最核心的位置,群山主峰雲浮山!
沈淵的諭令之下,那諸跪伏的景象根本不被他們所在意,畢竟那些大妖雖然被稱之為山神,可本質上也不過是一些化氣巔峰、練氣之境的妖族。
若是有一位真人能夠拼着天地反噬降臨現世,完全有能力威壓全場令群妖俯首。
但那一座雲浮山所代表的意義卻截然不同。
因為那座雲浮山,正是整個雲浮群山之主、天地孕育的天生神祇、天庭所敕封的山嶽正神雲浮山主!
那看似只是山體崩塌的景象之下,卻是顯化出本體的雲浮山主向着沈淵主動屈膝跪地。
見到這一幕的所有宗門世家之人,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
「不可能!」
孫嵐宇目光顫抖地看着那屈膝跪地的山嶽巨人,聲音嘶啞道:
「雲浮山主乃是雲浮群山所孕育的天生神祇,在其出世之前便有天庭大神降下神敕符詔將其敕封為山嶽正神。
雲浮山主自身勾連雲浮群山地脈,一念動便可使雲浮群山地脈逆轉、山崩地裂,是雲浮群山當之無愧的主宰。」
「這樣的生靈根本無法以單純的境界衡量。
別說真人了,哪怕是真君想要壓制這群山地脈都要花費巨大的代價,更別說讓一位天庭正神、群山之主主動屈膝跪地!」
說到這裏,縱使被稱之為大夏第一瘋狗的孫嵐宇也忍不住升起了一絲恐懼。
哪怕在白鹿山神向沈淵跪地俯首時,孫嵐宇也只是意識到無法用妖族逼迫沈淵,心中頗有些失望而已,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生恐懼。
因為他知道,他代表着濟瀆龍宮的面子,哪怕沈淵真是一方真人、現世真君也必須要禮讓三分。
這也是他行事無所顧忌的依仗。
可沈淵此刻所展現出的威勢,已經遠遠超出了真人乃至真君的範疇。
真君之上能夠在現世行走的強者,當真會在乎尚未出世的濟瀆龍宮嗎?
濟瀆龍宮當真會為了一條走狗,去得罪一位真君之上的強者嗎?
這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現如今早已不是萬年之前的修行盛世了,每一位真君之上的強者都代表着深不可測的底蘊,濟瀆龍宮都未必能有幾位存世。
想到這裏,孫嵐宇面色煞白,身軀一陣發顫。
「難怪、難怪他能有底氣說出濟瀆龍宮自身難保的話語,他必然是知道些什麼!」
而在三樓的其他包廂之內,鎮南侯府大管家與欽天監來副令使余衍正一同看向雲浮山主的方向。
侯府大管家神色震驚地低聲討論道:
「你們欽天監消息靈通,可知這一位究竟是什麼來頭?」
余衍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涉及這等大人物之事,又豈是我區區一個副令使能夠接觸的?」
說到這裏,余衍卻好似想起了一些東西,神色微動道:「你是否記得青州那場大雨?」
「我鎮南侯府為了救災數次籌集善款,自然記得那場災禍。」
余衍微嘆一口氣道:「那場災禍乃是一條惡龍所為,這欽天監之內並不是什麼隱秘。
所以監正早就下令對與濟瀆龍宮有聯繫的滄州孫家嚴防死守,務必不要再生出事端。」
侯府大管家皺眉道:「這又跟此事有什麼關係?」
「在有限的信息中記載,一位白衣仙人手持仙劍,斬殺惡龍解決了千里水患。
監正大人親自前往斬殺惡龍之地追尋其蹤跡,最終雙目受創,並留下箴言。」
余衍話語微頓,一字一句道:
「仙不可視!」
白鹿山神的背上,沈淵神色漠然地掠過了這綿延無際的群妖,心中卻是微微一驚。
他從白鹿山神口中知曉了針對自己的是雲浮山主,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可當看到這漫山遍野的妖族時依舊忍不住有些震撼。
如此之多的妖族別說他現在有傷在身,就算是全盛時期可以動用地煞劍術的情況下,也難以面對漫山遍野的群妖以及虎視眈眈的諸山神。
除卻動用喚雨大神通一條路之外,沈淵沒有任何正面對敵的可能。
但沈淵也很清楚,喚雨大神通也並非萬能的,尤其是在遭遇雲浮山主這位天庭正神時更是會受到限制。
這雲浮群山是雲浮山主的主場,只要雲浮山主藉助自身權柄改變地勢製造出一片地淵,就能夠削減喚雨大神通降下海量天河之水的影響。
無法在使用喚雨大神通的第一時間將群妖與雲浮山主擊敗,沈淵就已經無力回天了。
所以在被雲浮山主盯上那一刻,沈淵已經身陷局中,所能做的只有正面威懾這一條路。
動用驅神神通,以驅神敕令威壓諸山神與雲浮山主,這便是沈淵的目的。
至於儘量減少使用驅神敕令?性命攸關的情況下,沈淵根本不可能去考慮這麼多。
再者說了雲浮山主只是天庭正神,還未到執掌一方神系的神君層次,不可能察覺到沈淵所擁有的驅神敕令區別。
這也正好給了沈淵一絲可乘之機。
目光落向了下方巨大的金雕山神,沈淵從白鹿山神口中得知,這一隻金雕乃是雲浮三十二山神之首,身具金翅大鵬血脈一身修為境界已經達到了練氣後期。
金雕山神性情凶戾無比,若非有雲浮山主壓制,恐怕整個雲浮群山大半妖族都是他的口糧。
「是你在找我?」
沈淵語調淡漠地向着金雕山神問道。
金雕山神身軀一顫,哪怕他性情再如何暴戾,可面對比雲浮山主還要高位格的尊神也不敢有分毫放肆。
「小神等奉雲浮山主之命尋找數日之前在雲浮群山中出手之人,卻不曾想冒犯了尊神,還請尊神責罰!」
沈淵並未開口,白鹿便高傲地昂着頭顱,向着金雕山神呵斥道:
「伱該稱呼神君陛下!」
金雕山神心神一凜,連忙再次連聲道:
「是小神冒犯了,見過神君陛下!」
沈淵對於他們的稱呼並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只是聲音平淡道:
「你們身為此方群山山神地祇,發現群山之中有異象顯現,派遣群妖搜尋並無不妥。
至於圍攻雲浮坊市,無論是利益之爭還是人妖兩族之爭,也與我毫無關係,我也無意插手其中。」
白鹿山神和金雕山神心神稍緩,臉上正欲露出幾分喜色。
但下一刻,沈淵卻話鋒一轉。
「但爾等身為山神地祇,本應庇護一方百姓,收香火供奉成就神道。
然而在這雲浮群山之中,爾等肆意圈養人族壓榨信仰,香火之中有駁雜怨念留存,污濁不堪。
如此行徑,已然背離堂皇神道,長此以往神道將傾!」
白鹿山神與金雕山神瞳孔震顫,眼中驚駭欲絕。
沈淵右手緩緩抬起,指尖法力流轉以天地為紙,緩緩寫下了一個字。
「敕!」
所有神祇似乎都能看到,一紙金色的敕令從天地之間開始蔓延,將整個雲浮群山囊括其中。
「雲浮群山眾神以陰謀手段壓榨信仰、背離神道,罪孽深重。
以吾之令,削去三成香火氣運歸還於雲浮眾生,若再有陰損圈養之法,群山共罰之!」
敕令落下,雲浮諸山神只感覺到自身香火氣運飛速流逝,融入雲浮群山所有生靈之中。
而在群山之巔,一條無形的枷鎖以香火為根基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化作橫壓在所有山神頭頂的天地律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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