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財緊跟在齊斯後頭,早在水滴落下時他就抬起了頭,這會兒不停吸着涼氣,嗓子眼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恐怖。
齊斯也皺着眉抬頭。
只見頭頂的天花板整齊排列着大小不一的人臉,皺巴巴的皮膚好像一碰就會化作樹皮脫落,嘴角卻都掛着和樂的笑容,在此情此景下顯得詭異萬分。
一雙雙眼睛注視着祠堂內的人,應該就是之前那些讓齊斯感到不舒服的視線的來源。
落在肩膀上的液體是什麼不言而喻。
齊斯的臉色驟然間變得難看,他隨手撕掉肩膀上沾了口水的那塊布料丟在地上,目光在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牌位間流連。
這些牌位無一例外都是「蘇」字打頭,生年不一,但卒年一致,無一例外都是村民最開始發生異變的那一年。
村史上的記載和眼前的實物一一對應,齊斯眉毛微挑。
他閱讀着生年,做着計算,很快鎖定了此行的目標。
他默默靠近香案後擺放着牌位的木架,取下邊角處的一塊牌位抱在懷中。
天花板上的人臉目睹了這一幕,紛紛瞪大了眼睛做出憤怒的狀貌,嘴裏發出「嗚嗚」的怪聲。
齊斯後退幾步站到門邊,仰頭等了幾秒,沒等到人臉發難。
於是,他心安理得地將牌位用衣服包好,嘴角再度掛起無辜無害的笑容。
同樣站在門邊、目睹完整事件經過的周依琳:6。
楊運東自然也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直勾勾盯着眾人的人臉,他面色平淡,從香案上拿了三支香,頭也不回道:「我們都吃過神肉、沾上罪業了,先趕緊拜一拜,再找線索。」
沒人有異議,紋身女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誰也不知道異變何時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朱玲也取了三支香,卻不上前,而是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楊運東。
楊運東不置可否,他在香案前跪下,用右手握着那三根細長的香,躬身拜了三下。
齊斯注意到,幾道灰色的煙霧從牌位後裊裊升起,和天花板上的人臉勾連成一團。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那些人臉在笑,就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正中其下懷。
楊運東對這一切若無所覺,他緩緩起身,就要把香插進香灰中。
在他完全站直的那一刻,「啪」的一聲在寂靜中響起,他手中有兩根香同時憑空折斷,落在地上。
人忌諱三長兩短,香忌諱兩短一長。
趙峰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快走!」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早在變數發生時,齊斯便後退一步撤出祠堂。
同樣退出祠堂的還有周依琳,這姑娘看着不經事,反應卻極快。
其餘人也意識到了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祠堂的門在兩人身後「咣」地一聲關上,將餘下四人關在門內。
周依琳又開始嗚嗚地哭起來:「他……他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怕……」
「死不了。」齊斯冷不丁地開口,聲音沒有分毫起伏,「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沒必要再裝了。」
周依琳止了哭聲,期期艾艾地囁嚅:「你……你在說什麼?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齊斯沒有看她,而是靜靜凝望着關得嚴絲合縫的祠堂大門,那黑沉的色澤厚重肅穆,卻讓他沒來由地想到了鮮血的凝疴。
「周依琳,你過去做了什麼我不關心。」青年歪了歪頭,淡淡道,「如果你想活着通關這個副本,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合作吧。」
……
祠堂內,張立財很快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他哀嚎着撲到緊閉的大門上,使勁向外推弄。
門被他推得嘎吱作響,卻始終不曾被推開,甚至連一絲縫隙都沒有,就像有一股力量從外面將門堵上一樣。
趙峰作勢踹了一腳門,門紋絲不動。
他下了結論:「門給關嚴實了,開不了。」
朱玲維持着岌岌可危的冷靜,分析道:「應該是觸發死亡點了,我們當中必須至少死一個人,不然無解。」
楊運東聞言,幽深的眼睛掃視過朱玲,張了張嘴,卻終究什麼話都沒說。
天花板上的人臉化作陣陣黑煙,圍着被困的四人打轉,一聲聲音調不一的嚎叫匯聚成同樣的內容。
「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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