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天,虛空之外。
兩尊偉岸存在盤坐,在兩者對峙間,那渾圓如雞子般的「小辰天」空間靜靜的懸浮,宛如一方棋盤。
他們的一呼一吸,都是引得這座小空間在為之顫動。
在王玄瑾的周身,流轉着無盡的地風水火,時而生出金蓮,憑空綻放,天地能量在這裏都變得極為的溫順,隨着其心意而動。
而那位眾生魔王所處,則是無盡的黑暗,黑暗中,似是有無數影子在攢動。
某一刻,黑暗中,似是傳出了一道細微的尖嘯聲,這聲音就仿佛是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巨石,頓時掀起洶湧的漣漪。
那自身形態轉化為童子模樣的眾生魔王,稚嫩的臉頰上,有一抹陰冷之色浮現出來,它目光死死的盯着小辰天內,在其身後的黑暗中,頓時有遮天蔽日的白影呼嘯而出,化為億萬皮囊,懸浮虛空。
下一瞬,這億萬皮囊影子皆是張嘴,噴出一道白色光線,這些光線匯聚一起時,就猶如是形成了一種毀滅之光,所過之處,湮滅一切。
而這白色毀滅之光,直指「小辰天」!
看這模樣,眾生魔王竟是打算將其毀滅。
不過面對着眾生魔王突然要掀翻棋盤的暴怒舉動,王玄瑾卻是並未繼續任其放肆,他袖袍一揮,只見得小辰天之外,頓時出現了一座約莫數十萬里龐大的金蓮,金蓮浩瀚之極,其上有着古老混沌的符文浮現,其徐徐轉動,將那毀滅之光盡數的吞下。
「眾生魔王,輸了就掀棋盤,這可是有些沒了風度。」王玄瑾微笑道。
此時小辰天內,眾生魔王此前的佈局被盡數的推翻,其中的隱患也被掃除,那麼接下來這座空間自然就落入到了王玄瑾的掌控之中。
眾生魔王已經無法再改動其內的規則。
「王玄瑾,一座小空間的得失而已,即便其內誕生了一些「天地母炁」,但於本座而言,也沒多大的損失。」眾生魔王淡淡的道。
所謂的「天地母炁」,乃是天地間最為古老的一種能量,據說這是踏入王級強者的必需之物,同時煉製那些威勢超凡的封王寶具,也是需要此物。
這小辰天內那些豐富的天材地寶固然算是不錯的資源,但對於眾生魔王與王玄瑾這等級別的人物來說,可真正令得他們有所心動的,還是這座空間內誕生的「天地母炁」。
王玄瑾面露笑意,他知道這是眾生魔王的嘴硬,若它真是對「天地母炁」沒有興趣的話,又怎會整個「眾生鬼皮魊」傾巢而出。
眾生魔王眼神陰沉,它也知曉此時說這些場面話也沒什麼意義,當即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小辰天內,便是站起身來。
漫天星光都是因為它的起身而變得黯淡。
「王玄瑾,這次,就算你贏了,不過你也不用得意,待得我暗世界展開大侵蝕的那一天,本座定要將你天元古學府融入我這「眾生鬼皮魊」中,到時你天元古學府的所有人,都將會化為本座的皮囊化身。」眾生魔王陰冷的說道。
王玄瑾淡笑道:「眾生魔王,你若是要走,還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眾生魔王雙目微眯,道:「王玄瑾,你還能攔得住本座不成?」
雙方皆是三冠王級別,眾生魔王自信若是要退,即便是王玄瑾也攔不住它。
王玄瑾輕笑一聲,道:「誰不知道你眾生魔王,乃是暗世界眾魊之主中最難截殺的一位,你化身億萬,意念可隨時轉化,一絲皮囊在處,便可重生。」
他眼皮子一抬,掃了眾生魔王一眼,道:「不過,你就真以為這段時間,我就什麼都沒做麼?」
「你屢屢插手小辰天內的博弈,我卻絲毫未曾攔你,於是你真當坐在這裏的是個泥人?」
眾生魔王眼神愈發的陰冷,但卻多了幾分驚疑,此前它在小辰天內佈置諸多手腳時,王玄瑾的確半點都未曾阻攔,眾生魔王還以為他是因為信任那些學員的緣故,眼下來看,倒是這傢伙另有更深謀算。
而且,還是衝着它而來。
而也就是在此時,眾生魔王突然感覺到這混沌虛空中有耀眼的光芒綻放,只見得虛空深處,似是有一面古老的八角鏡浮現出來,鏡子照耀而下,那光芒仿佛是穿透了層層空間,將這片虛空盡數的覆蓋在其中。
那光芒無物可擋,似乎世間任何之物,都將會被其所映照。
鏡光照耀下來的時候,眾生魔王的影子,也被倒映進了那古老的八角鏡內,然後它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心悸之意。
那是一種身居陰暗深處,卻是突然被曝光的不安。
這一瞬,它知曉了此物。
「照天鏡?王玄瑾,你竟然不聲不響的借來了此物?難怪你此前任由我出手,原來是在借用「照天鏡」暗中將我留影其中!」眾生魔王眼中終於是升起了驚怒之意。
正常來說,它不可能任由「照天鏡」將它自己留影,所以必然是王玄瑾此前暗中遮蔽了這片虛空,化解了它自身的感知。
它可身化億萬,意志穿梭在這億萬皮囊間,任誰都無法找尋其真身,所以要論起保命之術,它眾生魔王絕對算是暗世界最難觸及的魊主之一,可這所謂的「照天鏡」,卻是能夠光照天地,即便層層空間都難逃其窺探。
它的影子落入其中,那麼億萬皮囊也會隨之暴露。
眾生魔王一聲悶哼,知曉此次落入到了王玄瑾的謀算之中,於是不再停留,這具身軀當即化為白蠟融化開來。
其氣息頃刻間憑空消失。
王玄瑾揮了揮手,那古老的「照天鏡」上,有光芒流轉,只見得密密麻麻無數光點於其上浮現,而此時,那些光點中,正進行着一些不斷的轉變,閃爍。
「既然落入局中,若是不留下點什麼,怎對得起此次那些付出甚重的孩子?」王玄瑾輕嘆一聲,屈指一彈,「照天鏡」之上,有流光落下,似是化為鎖鏈,直接是以一種難以想像的手段,穿入虛空,似是將其中的一顆光點鎖定。
而王玄瑾的目光,也是穿透虛空,望着那裏。
那似乎是一座沒有生機的城市,其中無數人影如行屍走肉般的緩慢走動,而他的目光,則是落在了其中一具遊蕩的游屍身上。
那具游屍身軀忽的一顫,沒有生機的眼眶中,竟是浮現了一抹驚怒情緒。
它體內的意識再度閃動,試圖離去。
但虛空中突然伸出了古老的光芒鎖鏈,這些鎖鏈視肉身於無物,直接是纏繞而上,鎖住了眾生魔王的意識。
王玄瑾面無表情,手中戒尺揮落,仿佛是裹挾着無數璀璨星辰,輕飄飄的斬下。
戒尺落下,沒有任何恐怖的力量散發,但這方天穹,都是以那具游屍為中心,直接一分為二。
大地更是出現了一條數萬里龐大的深淵。
一切皆是煙消雲散。
包括那具游屍。
天地間,有一道痛苦至極的咆哮聲響徹,整片虛空都是在隨之震盪,撕裂。
「王玄瑾,你給本座記着,來日定要你天元古學府屍骨無存,報此斬冠血仇!」
充滿着怨毒,詛咒的聲音,穿透無數空間,在小辰天之外的虛空響徹。
王玄瑾眼神漠然,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戒尺,戒尺之上,似是有白色的血跡浮現。
此前那一斬,斬落了眾生魔王一冠。
也就是說,如今的眾生魔王,已是跌落至「雙冠王」。
這對於眾生魔王而言,絕對是極為可怕的重創,它想要再恢復這般境界,不知道需要多少苦修。
而暗世界少了一位三冠魔王,這對於他們人族而言,也算是一件喜事。
王玄瑾目光轉向小辰天內,他的神色有些複雜,他諸多隱忍,就為這一斬,但也因為他的隱忍,導致了一些年輕學員殞命於此。
常有人說他王玄瑾冷酷,或許真是如此。
在他沉默時,後方虛空也是波動起來,繼而有數道散發着恐怖氣息的身影浮現出來。
他們身上還散發着滔天凌厲與殺伐,正是天元古學府其他的副院長。
隨着眾生鬼皮魊其他眾王退走,他們也是騰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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