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一筆閣 m.yibige.com趁着你現在還不算老,可以試着拼一把嘛,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成功了,就翻身了呢?」
「呵呵。」李富安覺得好笑,「我不就是沒把後院那幾根菜管理好嘛,你還能扯到這麼遠?我好歹有幾根菜,你一根都沒有,等你把日子過順遂了,等你有自己的菜園子了,你再來跟我說教。」
李青峰這回是真被懟的啞口無言了。
他挑了下眉毛,沒再說話。
把韭菜洗乾淨後切碎,打入雞蛋鹽巴薑蓉攪拌均勻,熱鍋下油,倒入韭菜蛋液攤平,定型後用鍋鏟分成小塊翻面。
沒一會兒,香噴噴的韭菜雞蛋味瞬間瀰漫了整個院子。
雞蛋做好後,洗鍋再做一道乾鍋石蛙簡直不要太美。
用切成薄而大片的薑片鋪底,韭菜做副菜,石蛙做主菜,撒入鹽巴醬油,沒一會兒又是誘人的香味散發到空氣中。
盧曉月用力的吮吸了一下空氣中的香味,本就咕咕叫的肚子更餓了。
「讓你餵雞你怎麼還不餵?」黃明秀看到女兒站在院子裏發呆,頓時火冒三丈,「這都幾點鐘了,再不餵雞,天黑了它們怎麼吃東西?」
我午飯都沒吃呢。
盧曉月將這句話咽下去,強忍着飢餓,提起裝滿雞潲的塑料桶往後院走去。
早上六點起床給一家人做早飯,吃飽早飯做好家務七點多鐘就出發去地里幹活。
本來她十二點鐘的時候準備回家吃午飯的,但老媽說讓她乾脆把那一塊地里的紅薯都挖完了再回家。
於是,她忍着飢餓繼續挖紅薯。
原本下午三點鐘就能幹完的活兒,但因為沒吃午飯,愣是干到了下午五點多鐘。
好不容易把紅薯挑回來了,本以為終於可以吃『午飯』了,但沒想到,老媽又要她餵雞。
餵雞就餵雞。
她把雞潲分批次倒入幾個塑料盆里,雞群立馬扑打着翅膀飛奔而來爭搶食物。
啪嗒。
一隻大公雞踩翻了塑料盆,盆內的雞潲全部倒扣在滿是雞屎的地板上。
一隻母雞還被盆子壓了一下脖子,此時正驚慌的四處逃竄。
這一幕幕正好被準備去後邊菜園的黃明秀看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道:「你吃屎的嗎?餵雞都不會!要你有什麼用?」
「你都二十幾歲了,還這麼廢物,你活着有什麼用?你不要浪費糧食了好不好?你看看別人家的女兒,掙了那麼多錢,你再看看你。你說你有什麼用!早知道當初我還不如生頭豬出來。豬還能賣錢,你有什麼用?」
黃明秀的罵聲很大,周圍的人家全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李青峰也聽到了,不由得皺起眉頭:「四叔,這黃明秀怎麼回事啊,這麼罵她女兒的?」
「唉,曉月命苦啊。」李富安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不是造孽了,居然攤上黃明秀這樣的母親。」
「這黃明秀是不是每天都這樣罵人?」
「那是。」李富安點點頭,「她要是哪天不罵人了,那絕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那曉月也太慘了吧。」
「沒辦法啊。曉月這孩子心地善良。你看我後邊菜園的那幾叢韭菜,那就是曉月幫我種的。她說韭菜種下去就行不用打理,就幫我種了三棵。後邊她看到我打算種菜,還幫我鋤地呢。唉。」
說到這裏,李富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人越善良就越受欺負,也不知道這世道怎麼了。」
李青峰有些同情的將目光移向隔壁的房子。
凝神後視線穿過牆壁,落在盧曉月身上。
只見盧曉月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佈滿了泥土,好像是剛從地里幹活回來的樣子。
她的臉色有些慘白,身形有些搖晃,好似隨時都要暈倒一般。
黃明秀還在不停的叫罵,一邊用竹掃帚打掃雞圈的雞屎,一邊怒罵盧曉月的無能。
盧慶林坐在客廳里刷手機,對外頭的事情充耳不聞。
好像對這種事情早已習以為常,沒有任何反應。
盧曉月強撐着精神,扶着圍牆回到院子裏,在嘈雜的叫罵聲中一路來到廚房,打開電飯煲,盛了一碗冷飯。
然後雙目濕潤着滑落淚水,將冰冷的米飯就着滾燙的熱淚一起吞到肚子裏去。
飯是冷的,淚是熱的。
而將滾燙的熱淚拋灑在昏暗狹窄的廚房裏,是愚蠢的。
她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目光決絕的看着窗外昏暗的暮色,在心底里罵自己:哭什麼哭?誰會心疼你?為什麼要哭?這麼一點點小事就哭,那以後可有你哭的時候。
盧曉月,不許哭!
眼淚忽然就止住了。
大約是她真的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
也可能是她在千錘百鍊中堅韌了意志。
黑夜不會因為同情誰而延遲降臨。
同理的,黎明也不會因為誰掉了眼淚而遲遲不至。
只要熬過了黑夜,即便掉過再多的淚水,黎明也終將會如約而至。
她仰起頭,像一棵在風雨中飽受摧殘卻不肯輕易就範的小樹,抖着破碎的葉子,挺直累累傷痕的軀幹,傲嬌的讓瑩潤在眼眶裏的水霧擴散直眼球的每一個角落,用眼球的溫熱,蒸發一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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