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大明天災人禍不斷,身處天壽山皇陵鎮的李辛,同樣也不安生。
自從天啟皇帝朱由校撥付了十萬兩白銀後,一併下達了儘快修建皇陵的聖旨。
這讓李辛哭笑不得。
九萬兩白銀犒賞參與救援的官兵,一萬兩用於修繕皇陵各大建築?
朱由校,你特娘再拿一百萬兩也不夠啊。
索幸魏忠賢不知發了什麼瘋,竟派人秘密押送幾大車銀子送到李辛面前。
司禮監小太監直言,這是廠公大人給皇上修陵的銀子,任何人不得挪動。
李辛一時感慨。
這個壞了一輩子的老閹奴,終於良心迴轉了嗎?
不過有了這筆錢後,停工已久的德陵也終於復工。
李辛越發忙了。
他不但要主持修建德陵所有的地面建築,還要管理人口眾多的皇陵鎮。
除此之外,更多的精力放在對【逃生艙】研究上。
同時還要時刻等待着,等待【初代】現身。
【初代】是李辛給那個矽基生命取的名字。
它從不知多少光年的域外逃來,第一次也是第一個踏足地球的高級生命。
它會進化、會升級,會在地球不斷折騰着自己的目標。所以稱之為【初代】。
可惜一年多來的忙忙碌碌,收效卻是甚微。
到了七月份的時候,德陵已基本建造完畢,李辛卻依然無法在【逃生艙】長時間駐足。
即便穿着鉛衣,擁有細胞再生能力,最多也只能每次在裏面待上不足三分鐘的時間。
待完之後,還要休息幾日才能繼續進入。
這一日。
李辛渾身浴血的從【逃生艙】中跑出,一連跑了很遠,才頹然坐在地上。
「呵呵呵,拿出不來!那東西,還是拿不出來啊」
他滿臉遺憾,甚至有些痛苦。
畢竟誰隔三差五體驗一場重生的感覺,整個人都會崩潰。
但沒辦法,在控制室旁發現的那個東西,李辛依舊無法取出。
那玩意兒裝在一個黑色匣子之中,似乎重若千鈞,牢牢待在裏面,匣子上有兩個怪異的鑰匙插口,好像全部插入其中後,才能將其打開。
李辛曾在控制室中找到一把鑰匙,卻費勁功夫找不到第二把。
他終於明白。
第二把鑰匙,應該被【初代】放在身上。
怪不得對方絲毫不急着奪回逃生艙,怪不得對方那年離開時,還讓李辛妥善保管。
我的東西就放在這裏,你連碰也碰不了它一下。
「哎今日就這樣吧。」
李辛休息一陣,感覺恢復如初後,提筆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一句話。
「第三百二十二次實驗,鏌匙依舊無法找到,鏌盒的熔點超過1000c,熔點極限待查,下一步打算繼續提升實驗溫度,爭取熔掉鏌盒」
寫完之後,將筆記本收好,換了身乾淨衣服,才打馬離開存放逃生艙的地方。
這是德陵旁不遠處的一座山坳,平日裏人跡罕至,被他改造成試驗場。
李辛也想過,為了掩人耳目,將逃生艙直接拉入德陵地宮裏面。
可一想到,萬一朱由校不久於人世,突然就要住進來的話
呵呵,恐怕死了也得從棺材板里跳出來抗議。
李辛搖頭笑笑,打馬走向皇陵鎮家中。
他累了,很累。
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至於鎮上的事務,最近卻不用操心。
徐光啟這老頭簡直萬能,負責處理一切疑難雜症。
再加上他徒弟孫元化輔佐,兩人相得益彰,將整個皇陵鎮管理井井有條。
甚至李辛最近聽說,兩人又找來了個幫手,叫什麼宋應星。
就是寫下【天工開物】的那個宋應星,同樣是明末大科學家。
三十多歲年紀,因為屢次會試落榜,早已心灰意冷,轉而研究科學。
徐光啟、孫元化、宋應星,三個人湊到一起,倒是熱鬧至極。
好像最近開始改進紅夷大炮,想着在炮管里刻畫膛線,轟死皇太極那狗日的。
李辛想着想着,發現不知不覺間,已走到自家院子外面。
「爺兒,回來了!吃了嗎?府里給您留着飯呢。」
管家福貴在門口站着,遙遙看見老爺回來,慌忙跑過去迎上,一口輩地道的京片子。
李辛下馬,將韁繩遞給對方,邊走邊說。
「吃啥,不會又是豆汁那玩意兒吧?」
福貴嘿嘿一笑:「不兒不兒不兒!」
「爺,咋能讓您見天兒吃豆汁啊,今個晚飯吃滷煮兒炒肝,明早起給啊,再給您做豆汁兒」
李辛聞言差點摔一個跟頭,回頭笑罵。
「福貴,你特娘就不能換換花樣!我看你們這老北京人除了滷煮炒肝和豆汁兒,沒吃過啥好東西!」
嗯?
說自己沒吃過好東西?
福貴頓時不幹了,眼睛瞪起。
「不兒?」
李辛懶得理他,繼續往院子走去。
「對了,聽說你三兒子今年要參加府試了吧?準備怎麼樣了?我可記得這小子大字不識幾個,你不會借我的名頭,嚇唬人家學政官了吧?」
福貴趕緊賠着笑臉。
「不兒不兒不兒」
李辛翻翻白眼,看他那德行必然是找了關係,無奈搖搖頭。
無所謂了,反正明末亂世,甭說秀才了,舉人拿錢都能買到。
甚至買個知縣知府都不再是什麼稀罕的事。
「行了,找就找吧!混個秀才身份,你個老東西啊,也算後繼有人。」
福貴慌忙鬆了口氣,接過李辛摘下的帽子。
誰知李辛又道。
「對了!沈煉那小子的婚事怎麼樣了?」
「頭幾天他可給我告狀,說你找了個寡婦介紹給人家,還收了他十兩銀子?福貴啊,沈煉雖然歲數大了一些,但好歹曾是錦衣衛千戶,你這不坑人呢嗎?」
福貴聞言又急眼了,暗罵沈煉告他黑狀。
「不兒!!!???」
「哈哈哈」
李辛再憋不住了,笑罵起來。
「福貴,閉了,你他媽見了我就只知道放咕嚕屁啊!」
福貴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不兒不兒不兒」
李辛徹底無語,邁步走入後院之中。
沒辦法。
老北京人一個【不兒】能代表諸多含義。
高興也是它,傷心也是它,生氣憤怒都是它。
權當放屁好了。
「爹爹!」
所幸,剛一進後院,兒子封堪鈺跑了過來。
他已五歲,長得越發白胖,照着手就要李辛去抱。
李辛忙碌了一天,見兒子跑來才算卸掉所有疲憊,一把摟住兒子。
「哎!兒賊!想爹了嗎?」
「想了!爹爹給我買糖了嗎?」
李辛面色一頓,摸了摸渾身,「哎呀,還真是忘了!」
小胖子頓時拿眼睛一瞪。
「不兒!!??」
又是不兒!
氣的李辛差點沒將他扔地上。
「你特娘的,以後少跟福貴的孫子玩,行不?」
封堪鈺何時見過老爹如此發怒,頓時小嘴一撇,眼眶紅了。
「咯咯咯」
門前卻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原來是媳婦封巧兒聽到動靜走出來了,正站在門口插着腰咯咯的笑。
笑了一陣才道:「相公,還說兒子呢。」
「你天天不着家,研究那些玩意兒,也不管他!」
「兒子別看長得胖,在幼兒園裏光受欺負,我不讓他和福貴的孫子學學罵街打架,真要被欺負死啊。」
封巧兒拿眼睛瞪來,不許責罵我兒子。
李辛不好意思的笑了,只好抱着兒子走到媳婦兒面前。
「嘿嘿,是我的錯,我的錯!」
「娘子,那我就多教一些兒子罵人的話。」
說着,他看向懷裏的兒子:「來,給爹學」
然後沖封巧兒笑道:「呔!打死你個龜孫!」
他從開封祥符縣一路走來,自然極熟悉河南老話。
封堪鈺眼前一亮,學的倒是極快,也立刻轉頭衝着娘喊。
「呔!打死你個龜孫兒!」」
封巧兒:
女孩頓時一臉怒容。
「你你們兩個瓜娃子!老娘兒想打死你們哦!」
她氣的也飈出四川話,拎起門邊掃把就追,李辛只好抱着兒子掉頭就跑。
「娘子,娘子!開玩笑的,哎呀呀,莫要謀殺親夫」
「娘,哎呦,娘!饒命兒子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啊」
一時間,後院裏雞飛狗跳。
這也讓整個太保府的下人侍女們見了,嘴角勾起。
找遍整個大明,恐怕也找不出我家老爺這麼沒架子的人吧。
鬧着鬧着,一家三口終於跑到飯廳。
封巧兒督促父子倆洗了手,正要給李辛端來晚飯。
誰知,飯廳卻急匆匆走來一人。
李辛抬頭一看,竟是沈煉。
這一年來,沈煉舍了錦衣衛千戶職位,負責整個皇陵鎮安保。
他最近也見的少了,不由笑道:「沈煉?正好!來,嘗嘗咱老北京滷煮火燒」
「沈兄弟來了,快做快做,正好一起吃飯。」
封巧兒見了也忙熱情招呼。
誰知,沈煉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先是給封巧兒恭敬施禮後,嚴肅看向李辛。
「先生,宮內剛傳出消息!」
「明日巳時,皇上要去西苑太液池遊船」
啪噠。
李辛大驚失色,手中的筷子一下掉在桌上。
來了。
這一天,終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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