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陸文昭都要嚇死了。
張嫣,張皇后,瘋女人!
你要幹什麼。
為何讓我動手?
難道已知道了我的底細,知道我乃是同謀之人?
陸文昭下意識握住腰間繡春刀,心中萬馬奔騰。
他只想立刻拔刀,哪怕死在當場,也絕不能在坐以待斃。
「陸文昭,你他媽耳朵聾了!讓你動手呢,愣着幹什麼?」
魏忠賢卻已喊了起來。
他巴不得宮女白纓立刻去死。
甭管對方受誰指使,總歸和自己脫不開干係。
因為四年前害張嫣孩子那事,就是他和客印月搞出來的啊。
現在又翻出當年往事,魏忠賢差點活活氣瘋。
「下官下官」
「還不動手!」
陸文昭還要推辭,卻迎上了魏忠賢陰冷的目光。
他再無法站在原地,慢慢走出人群。
甚至,一路走向師妹跪着的地方。
只是感覺這輩子腰間的刀沒有這麼重過,重的要壓垮他僅剩的理智。
「梓潼」
一旁朱由校見了,卻懵逼的看向皇后。
你還要真殺了她啊。
殺了她還怎麼查出誰是幕後指使。
張嫣卻坦然看向朱由校,眼神冷清,意圖明顯。
你不要管!
四年前我兒子死在此女手中,今日我必要報仇。
誰敢攔我,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
朱由校從未見過張嫣如此表情,心中一慌,竟再說不出話。
媽媽的,自家媳婦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算了,殺便殺了。
後面再慢慢勘察線索好了。
誰教當年我欠她一個孩子。
朱由校無奈的轉過了身,不忍再看。
陸文昭卻已慢吞吞的走到丁白纓面前。
師妹
他終於敢直勾勾的看向師妹,眼眶通紅,好似有萬般委屈。
丁白纓也抬起了頭。
渾身多處受傷,已令她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秀麗的容顏也變得狼狽不堪。
女孩終於明白,明白剛剛張嫣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教你看一場好戲!
什麼好戲。
自然是眼睜睜看着負心人辜負了你,寧願苟活也不願意冒頭救你的戲碼。
現在,看到了嗎?
甚至,還讓他親手殺了你,來報當年你害我孩兒之仇!
狠!
張嫣,你好狠啊!
丁白纓只覺得最毒不過婦人心。
可又想到四年前對方哀求自己的模樣
她還能說些什麼?
殺人者,人恆殺之,一切都是報應罷了。
只是
師兄!
丁白纓也看向師兄,露出悽苦笑意。
本以為能得償所願,卻沒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結局。
師兄,你莫要痛苦,莫要哭泣,省的被奸人察覺。
堅持下去,勝利就在眼前。
我不埋怨你,你的選擇是對的。
只有忍耐,才能等來勝利的曙光。
只有犧牲了我,才能換來大明千秋鼎盛
白纓絕不負你!
只是
丁白纓堅持到了現在,眼中終究流出淚花。
她不是怕,更不是疼,而是好委屈啊。
師兄,為什麼我一切都想的明白,可就是感覺這麼委屈呢?
你能不能告訴我。
這是為!什!麼!???
算了!
丁白纓搖了搖頭,咽下這萬般的委屈,深深的最後看了師兄一眼,再無留戀。
陸文昭卻還愣愣的看着她,渾身在不斷的抖。
"陸鎮撫,為何還不動手?"
張嫣清冷的聲音傳來,徹底壓垮了陸文昭最後一絲留戀。
他將手放到腰間的繡春刀上,猛然大喊。
「啊啊啊啊」
師妹,師兄終究辜負了你!
等殿下登基之後,師兄自裁謝罪!
唰!
刀光閃現,猛然向下一劈。
丁白纓只感覺身子一輕,心中一輕。
滿身的疼痛似乎瞬間消失。
她一輩子從未感受過如此輕鬆的時候。
眼前一片紅光,不斷閃爍。
閃爍了片刻後,竟出現一幅奇異的景象。
那是一個幽靜美麗的村莊。
後山半山腰上,有個雅致清幽的木屋。
木屋前面,有籬笆圈住了半畝地的小院。
小院裏種滿了花花草草,甚至還有一棵長滿果子的枇杷樹。
枇杷樹下有個鞦韆,做工非常結實。
上面坐着個粉嘟嘟的孩子,正搖來搖去,咯咯咯的笑着。
「爹爹,爹爹,再晃的快一些!求求你了,再晃的高一些吧」
孩子身邊站着師兄。
師兄也露出滿臉笑意。
他推着寶寶的背,不斷勸說。
「兒啊,不能再晃了,再晃下去,你就要暈啦」
「不要,不要!我就要晃,爹爹你不晃,就讓娘來」
我呢?
丁白纓看着這副景象,甜甜笑了。
我又在哪裏?
哦,我在一旁的枇杷樹下正摘着果子,打算清洗好了讓這對父子吃呢。
父子兩人同時看向了我。
我露出幸福的笑。
嘭!
那笑臉在半空滑了一陣後,終於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沾染了灰塵和鮮血。
可再髒,依舊掩蓋不住丁白纓明亮的眼睛。
她緩緩閉上,再不睜開。
累了。
終於能歇一歇了!
半個時辰後。
陸文昭一臉灰敗的走出皇宮。
他逃過一死,安然無恙的離開禁地。
只是去的時候兩個人,走的時候卻只剩了一個。
他連師妹的屍首都不配收斂,就這麼靜靜走着。
他走過午門,走過內城,走向外城,走過長長的街道。
沿途已開始有更多的人參與救援,所有倖存者都被動員起來。
道路兩旁站滿了人,大火已被撲滅,人們奮力的拯救着自己的親人。
不過這一切,和陸文昭沒什麼干係了。
他在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親人。
就這麼愣愣的走着,一路竟走出京城,走到了城門之外。
他不知要去往哪裏,更不知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只是不斷想着,自己剛剛究竟
做錯了沒有?
突然的,卻被三男一女攔了下來。
「師伯?你為何在這裏?京城發生何事?怎麼滿地狼煙?」
「是啊!師伯,我們終於從老家趕過來了,你如何知道我們今天抵達?嘿,你不知道,剛剛那聲巨響,我們隔着上百里地都差點嚇死」
「師伯,你臉色為何如此差勁?」
「師伯,我等師父呢,為何不親自來迎」
陸文昭被這四人攔下,恍惚中認出他們身份。
竟是師妹頭些年在山上落草為寇的時候,無意收下的幾名弟子。
他們本身武藝不弱,卻敬佩師妹為人手段,還要學習戚家刀法,故而都拜入師門。
說來可笑,四人歲數和師妹差不了幾歲,卻甘願自降一輩,甚至為逃避朝廷追捕,還都改了名字。
尤其大師兄丁修,武藝更是極高,比他陸文昭還要厲害。
丁修、丁泰、丁翀、丁顯。
四人按陸文昭要求,丁白纓親筆寫信,請他們進京幫助信王登基。
可現在
陸文昭怔怔的看着四人,想要說話,卻發現失去語言能力。
大弟子丁修見狀,是真急眼了。
他將碩大的苗刀放地上一戳。
「到底怎麼了!陸文昭,你他媽倒是說句話啊!」
情急之下,丁修連師伯都懶得喊了。
畢竟以他的武藝,秒殺面前的陸文昭有些誇張,但擊潰對方輕輕鬆鬆。
再加上雙方有些情敵關係,故而一直不太看上對方。
一旁的丁翀、丁顯見狀,趕忙阻攔。
「哎呀,大師兄,你喊什麼!」
「沒看到京城發生爆炸,師伯渾身狼狽。」
丁翀是個姑娘,見陸文昭說不出話,走過來從背囊里拿出幾顆枇杷。
「師伯,咱老家枇杷熟了,你快吃些潤潤喉嚨,給我說說,師父到底去哪裏了?」
陸文昭看到這枇杷,竟像看到丁白纓一樣,再忍不住心中悲傷。
他渾身一軟跪在地上,哇哇哭出了聲。
「你們師父,我的師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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