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形各異的妖獸們在踟躕不前這件事上出奇一致,相互傾軋着也沒能向荒原深處踏出一步。在李儉看着它們的這段時間裏,大大小小的妖獸寧可選擇相互擠壓,甚至搞出了踩踏事件,都沒採取什麼可喜的行動。
未開智的妖獸們踟躇,李儉認真感知,也沒發現是什麼威逼着它們不能前進。
聽米立刀電話里說,合作方的金丹期進了填充地塊就會被趕出來,李儉還以為是有妖獸在邊界等着,一看到有人類進來就趕出去。現在看看,這也沒有金丹妖獸守在外頭,倒是一群小妖在邊界擠來擠去。
合作方的師傅們不會是被小妖趕回去的吧,這年頭築基期也能承接小規模新填充地塊開荒工作了?
心中不解,不過沒有妖獸貼着邊界阻撓幹活總是好事。李儉四下看看,沒在荒原中看到更多緊要事物,便徑直向中央高高矗立的物事飛去。
那玩意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好似接天連地一般,十幾公里外看去,怎麼說也有兩三千米高。氣壓低的時候,低處浮雲也只在它腳跟處。怎麼着也有十來米寬,上下好像一體筆直,看不出寬窄變化。
填充地塊出現特殊地貌,李儉已經習慣了。過去的經驗告訴人們,大部分特殊地貌沒有對應產出,充其量就是個鬼斧神工的景致,除了那些一心探險的驢友,也沒人會對這種東西保有長期熱愛。
既然米立刀將這份工作交給自己,那就算自己真的不認識,把填充地塊中的稀罕玩意做個錄像也是情理之中。
正向荒原中心飛行,卻見幾道流光從中央巨物處飛來。李儉定睛一看,是幾隻兔族金丹。
幾頭兔妖邊飛邊聚氣凝神,身前有侵徹力顯現。倘若李儉不做動作,這幫傢伙就要蹬鼻子上臉了。
「我是李儉,你們要向我開戰?」熊熊火焰在空中浮現,肆意擴張的法力通過術法牽動靈機,將法術侵徹力噴了出來。
兔妖動作一滯,慌亂打飛身前侵徹力,齊刷刷地剎車止步,蹬腿甩耳。有明白事理的兔妖當即高喊:「我等不知您是李儉,能否摘下頭盔,讓我等一見尊容?」
侵徹力依舊噴發,李儉摘下頭盔,好讓這些兔妖看見。
「真是李儉。您怎麼來了?」
「我來還要向你們報備?就算是跟溫堅,我都不需要向它報備我身在何處。」李儉不生氣,反而覺得好笑。
這可真是,若是自己的人設是暴君,就憑這幾個兔妖敢於不通氣就準備動手,還打算讓自己主動配合驗明正身,恐怕就該把它們挫骨揚灰。這幫傢伙應該慶幸,不僅扮演這個人設的自己是個不會這麼做的善人,而且宣慰部也沒打算打造這般人設的「李儉」。
兔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一個個慌得向遠處躥了一陣,可總得有人與李儉回話。其中有膽大的,退了幾米,連忙開口:「不,不需要向我們報備。只不過我們是接受了首領委派,到此地嚴防一切金丹驚動」
「一切金丹?我也在一切金丹之中?好了,你們如果閒着沒事,來幾個陪我說話,只許對答,不許放屁。該幹嘛幹嘛去,就算你們首領來了,它也頂多與我搭話。」李儉粗暴地打斷。
幾名兔妖相互看看,一名倒霉蛋被留了下來,其餘兔妖向李儉點了點頭,便各自飛走了。
「這才像話。」李儉說着,把頭盔戴上。
用自學的妖語和妖獸交流相當費勁,讓李儉有種又回到當年背單詞應試的感覺,不如戴上頭盔,讓翻譯軟件自行發揮。
「你也算是識抬舉的妖獸了,閒着沒事攔我,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這樣才對。」起步飛行,兔妖老老實實地跟在身邊,權當是個跟班。
「說吧,你們在這裏做什麼,為什麼要把進來探索的我族金丹趕出去。我可是收到不少報告啊。」
「這」
「你不說,我把你打一頓,找溫堅一樣是問。」
「李儉閣下,我們知道的也不多。這座填充地塊是今天凌晨才開的,準備探索的金丹們都是按照過去慣例,看那些沒靈智的妖獸們在邊界外等着,才聚過來準備探索。只是填充地塊打開之後,我們金丹進來查看,沒發現什麼東西那些沒靈智的妖獸卻沒進來,幾次試探,發現它們就算被金丹期命令也不願進來,這才知道有怪異的事情發生。」兔妖被李儉一嚇,竹筒倒豆子似地講述起來。
「所以你們派了不少使者到首領會議,告訴溫堅,新開封的填充地塊有問題?」
「對,對,沒錯,就是這樣。您首領覺得,那些傻子連新開的填充地塊都不敢進,可能是填充地塊里有什麼問題,所以讓我們先把填充地塊封鎖了,等到原因查明,再放人手進來。」
「呵,有什麼問題?應該是琢磨有什麼寶物,先把寶貝找到,再放人進來吧?攻守同盟已經建成,溫堅還是這麼見外,這可不好。」
兔妖喃喃,不再作聲。
李儉見它不敢對答,也收了聲。三言兩語,一人一妖已經飛到荒原中心,十幾頭兔妖看見李儉飛來,顯然有好心的同僚提醒過了,一個個縮首縮尾,不敢近前。
荒原中心矗立的巨物,此時就在李儉面前。
這巨物在遠處看見,就知道奇高無比,到了近前,果然不是什麼障眼法,實實在在地直聳入雲,眼前是拔地而起的一根暗紅通天柱。
說它是柱,可哪有這樣的柱子,高度得有兩三千米,寬度又有十幾米寬?
李儉想着,繞着「柱子」轉了半圈,卻看到「柱子」側面更薄。比起方才見過的那面,側面繞了個不足一米直徑的圓弧,就是「柱子」的另一面。
這看着不像是柱子,倒像是一面高牆。只不過自己剛好從高牆直面的一邊飛來,才將它看做了柱子。
起碼兩千米高的高牆?
李儉心中千思萬緒,好消息是起碼排除了這玩意是如意金箍棒的可能,但這玩意和神話故事沾邊的可能性大幅增加了。
蠻古紀元的人類也沒留下東西啊,現如今的神話應該和正兒八經的修仙沾不上半點關係,眼前這面莫名其妙上抵雲霄,卻又奇窄的高牆又有什麼用呢?
再不然就是天柱?但論起天柱或者不周山,這玩意又太矮了。怎麼着天柱也該直抵外太空吧,停留在對流層,好像有點不夠看?
李儉繞了一圈,確認這玩意確實樸實無華,也不會動彈,就是個死物,只不過相當巨大。
「這什麼玩意?」李儉想不明白,轉頭詢問兔妖。
「我們也不知道。」兔妖聽李儉詢問,心下無奈。
它們要是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若是寶貝早就收起來了,若是爛貨就走人了,哪還需要在這留了一群金丹,就為了驅散無關人士?
「你們在這片填充地塊,驅散金丹,就是因為這件東西?」
「不知道啊,我們也不知道那些傻子為什麼不敢進來,同族正在各處探查,只不過,您也看見了,這地方就是片荒原,連枯草都少見,只有它最顯眼。恐怕只有這件東西算是個寶貝。」
「呵,我看你們兔族是找不出這個玩意的來路了。還攔着那些金丹做什麼,這種事情,難道不想着告訴同盟成員,集思廣益,研究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那些未開智的妖獸又為什麼不進來?」
「李儉閣下,這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了。我們充其量是使者,只配在首領面前說上話,不論是我族的事情,還是它族的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夠影響的。」
李儉搖頭,這傢伙看來沒什麼用了:「既然如此,那你走吧,接下來人族進來的金丹都別攔了。」
「可」
「怎麼着?我沒讓你全都不攔,已經是我看得起你們為溫堅幹活了,我難道還不能讓你們放棄對人族金丹的監視?」李儉怒目瞪去,目光被頭盔擋得嚴嚴實實,可掃過去的神識卻讓兔妖遍體生寒,再也不敢多嘴。
見兔妖不再言語,李儉看了看巨物,轉身離開。
出門,搖人,把數據發給米立刀,再請人族使者配合自己,找到溫堅傳達「人族首領的看法」,讓它立刻派使者過來,好讓本地的兔妖知道,人族和兔族要對這片填充地塊共同開發。
有李儉說在前頭,各研究機構的合作方總算又派出一批金丹,飛抵填充地塊,進來後直奔主題,圍着暗紅色高牆上躥下跳,拍攝掃描,忙的不亦樂乎。
進來的人多了,藉助單體通信設備形成的通信網絡也漸漸順暢起來。為防不測,李儉乾脆在這片填充地塊賴着不走,只用無線電與後方交流。
工人們正在幹活,兔族使者總算來到,與本地兔妖交接工作,吩咐它們不再阻攔人族行動,這才讓本地的兔妖鬆了口氣。
沒辦法,先前的任務是攔住所有金丹,被李儉逼得攔不住人族,這事情要是當真追究起來,一個辦事不利是跑不掉的。現在首領鬆口,這差事可就不是自己做的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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