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員拉過椅子,讓自己坐在李儉身邊,思忖幾秒後開口:「按照我軍的建軍思想,就算是再怎麼非你莫屬的戰鬥任務,也會與你講清楚其中的危險和能夠提供的支持,在你自願的情況下進行作戰。」
李儉點點頭。
這也並不只是華夏衛戍部隊的特點,部分國外武裝也會在特定的任務上啟用「自願原則」,畢竟對一些事關重大的任務來說,執行者的非自願就是任務執行中最大的定時炸彈——只不過推行到全軍範圍的,世界知名部隊中,就只有華夏衛戍部隊這一家。
「關於讓你參加支援部隊北上援助歸北聚居區的想法,說得簡單一點,就是要師出有名。這裏的師出有名,不是說給其他人類國家看這個『正名』,而是給那些妖獸看。」
「你應該知道,在聚居區對內對外宣傳中,我們一直注意塑造你在妖獸眼中的形象。妖獸有自己特有的社會結構,受限於智力因素和發展時間,它們建立起的秩序,普遍認為具有強大實力且為族群而戰的修仙者理當成為族群的主宰。而在之前,你作為華夏的代表,與妖獸在靈山填充地塊談判,這讓你在妖獸心目中,成了華夏人類的領主。」
李儉不敢點頭,不是因為他沒聽懂,而是這名頭又二逼又容易天下共擊之,就算對妖獸來說這個認知是正確的,他都不打算在討論妖獸認知的時候主動認下這個名頭。
「人族的領地遭到襲擊,如果由它們眼中的人族領主出面復仇,更顯得名正言順。雜七雜八的事情有其他人負責,如果你願意參加這項行動,並且配合宣傳,那些對內對外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這就是讓你出面的簡要考量,可以接受嗎?」
李儉點頭:「可以接受,但天地良心,這個領主的稱號我只接受在妖獸面前用用,有必要的話可以造一點戰略欺詐,但千萬別把自己人也給忽悠瘸了。」
「這就不需要年輕人操心了。你願意接受就行,大致意思你懂了,接下來就是些細節。到時候你還需要演一演。」指揮員起身,示意李儉接下來是走是留隨便。
留下來當然有好處,一群大佬在這安排北上支援部隊的一應事宜,能聽一點就是一點好處。
但這地方氣氛太壓抑了,李儉又不是都市文裏頭靠着信息差攪動商界風雲的主角,自然敬謝不敏,留下聯繫方式後扭頭就跑。
等他出了大劇院,張博學正坐在歸途的車上等他。
上車,偽裝後的軍車帶着兩人開往聚居區外。張博學坐在李儉對面——車廂後座的兩排相對——看着李儉開口:「你被帶進去之後,我被人帶到旁邊喝茶了,說是如果你想透露,透露多少給我都行,但必須到校長室里開着保密機制才能說,所以在車上你就什麼都別說,等我們進了校長室你再開口。」
兩人偷偷摸摸地返回校園,進了校長室,就像是從未離開過一樣,靜悄悄地開啟一系列保密措施。
「行了,說吧,又是什麼麻煩的活。據我猜測,不外乎是你又要跟着部隊北上。」張博學早就熟悉了李儉的這套流程,但凡是部隊找他,不是戰鬥就是宣傳,宣傳還往往伴隨着戰鬥。再加上最近又剛剛發生了妖獸襲擊武裝農場的事情,想到李儉會被借去作戰也並非難事。
「我也不知道這種你也猜得到的事情為什麼要保密,不過你起碼在這點跟我一樣,都能猜得到。」李儉攤手,作為當事人,他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並不能懂如此嚴格保密的意義。
「保密當然是有意義的,」張博學看着李儉,眼眸中透露着可以被稱為智慧的亮光,「對於掌握了足夠多前置信息的人來說,對他的保密無關緊要,僅僅是讓他不能宣佈自己的猜測就是正論,就是保密對他的成功。就像是我,我在知道足夠多的前置信息後,才能做出這樣的猜測,但只要依舊保密,猜測就始終是猜測。」
「你是錢安聚居區宣傳修仙者戰鬥力的標杆人物,入魔修仙者盯着你,平民百姓也盯着你。支援部隊要你加入肯定有他們的理由,但對錢安聚居區的人們來說,你是否還在吳會省的一畝三分地,這對他們是至關重要的信號。保密不是保給我們看的,而是保給他們看的。」
「把你當做標杆宣傳,有利有弊,現在就是用保密手段應付弊端的時候。你的外出,我可以知道,因為你外出繞不開我,憑空營造你還在新星大學的假象,如果要瞞過我,暴露的風險會成倍擴張。而如果讓我知道,再對其他外界人士保密,要將你離開錢安的消息瞞到你回來為止,就比連我都蒙在鼓裏要簡單不少。」
老張拆開封裝茶葉的鋁箔紙,取出一撮茶葉:「等你回來之後,事情塵埃落定,十有八九是攜戰功大勝歸來。咱們這地方的文化底蘊你也清楚,如果能有開疆拓土的武功,對內屠個城都有人捧臭腳;但要是失地丟人,對內歌舞昇平都免不了年年挨罵。對,我說的就是某宋。」
「它也稱不上是歌舞昇平吧」李儉弱弱吐槽。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到時候帶着戰功回來,別說是你暫時離開一段時間,讓錢安這片地方少了你一個駐紮,就算錢安被妖獸偷襲,再被入魔修仙者暴揍,市面上給你說好話的人照樣能把說壞話的聲浪壓過去。」張博學自己給自己泡茶,眼神詢問李儉要不要。
李儉當然不要,他看見了,張博學泡茶就沒有洗過杯子。
什麼茶道,老張自己喝的時候從來不管這個。
「所以,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大概會做到你回來為止。唔,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到底要出去多久,這件事必須早點說清楚為好。聽會議的意思,支援部隊出發也就這幾天功夫,指望你能趕上校長講話肯定不行了,這事情我會給你扛過去,但等到新生軍訓之後,校長還不出面,這就連第一年的慣例都算不上了。那時候你得回來,不能回來也得想個辦法造理由。」張博學捧着茶杯,皺起眉頭。
「部隊的大佬說過,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有別人負責,我只需要跟隨行動就好。」李儉想起大佬所說,連忙複述。
「嗯?劉參謀長是這麼說的?那看來聚居區也會配合,這方面就不需要我們兩個糙老爺們瞎操心了。」張博學一怔,手裏的杯子仍冒着熱氣。
「你認識他?」
「也就只有你這樣需要低頭幹活的人才可以不認識了。好吧,認識他算是我的工作,起碼在給你當助理之前,還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那你這兩天多和區大會還有衛戍部隊溝通一下,他們給你安排什麼,你就做什麼,總不會害你。」
李儉思索片刻,想起大佬最後說的話:「他說我還需要演一演。」
「演一演?」張博學重複。
「演一演。」
「又有宣傳工作要讓你做吧,知道要演什麼嗎?」
「我哪知道,他老人家跟我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把我一個人留在偏廳,也沒事做,我就回來了。」
「這話別讓其他人知道,這樣好的機會讓你放過了,其他人知道不得來氣?」張博學看着李儉,有點懂了。
這小子大概是覺得在那地方待着不能做事,心裏頭不舒服,乾脆跑了。
「老張,你是知道我的,那種地方我沒什麼活干硬待着,心裏不舒服。」
「那你多待一會,哪怕問一問呢,不就知道自己要演什麼了?現在好了,我只能期望你到時候和部隊的宣傳工作,不至於和咱們本校的方針唱反調了。」張博學抿了口茶,很燙。
「宣傳工作什麼時候和本校方針唱過反調?」
「沒有過!你看我敢嗎?但到時候搞工作的還是我啊。」張博學麻了。
追根究底,李儉還是沒問出來到底要演些什麼。與區大會人員對接時,對方也表示這次行動應該沒有安排宣傳任務,不需要特意拍攝畫面,還問李儉是不是聽錯了。
李儉又不能硬着頭皮說劉參謀長臨走前說的就是「演一演」,見區大會這麼說,他也只好將問題藏在心裏,等着行動時再問。
倒是行動時間確切無誤,出發時間剛好是開學的時候,預計行動時間不超過五天,延長期限不超過二十天,一應調度都能應付,與其他聚居區的衛戍部隊支援聯合行動,誓要幫歸北聚居區報一箭之仇。
九月一日,大多數學校開學的時候,李儉秘密離開新星大學,匯入大學外衛戍部隊,由魔改軍車送往錢安聚居區衛戍部隊防線北口,與支援部隊會和。
支援部隊齊齊整整一千築基戰鬥主力,另有隨隊後勤五百餘人,負責一應事務。
李儉不清楚這個比例是否合適,不過這並不歸他管,便光棍地將自己所乘的魔改軍車併入隊列,隨隊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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