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已經定下,就算人手不夠,李儉要帶隊前往平西聚居區參加武裝支援的事,依舊已成定局。
在通過了幾個實驗團隊的陪同申請後,李儉被迫動身,隨團隊一道,前往平西聚居區。
與過去的單人行動不同,這次支援活動需要常駐,平西聚居區方面希望新星大學派來的隊伍能夠統籌安排,於是禁止了李儉想要獨自一人飛來的行為。
李儉:把我飛行禁了是吧,那哥們就和其他團隊一塊乘車過來。
這次申請的研究團隊人數「不多」,兩位大導張教授和常教授,手底下各有四五位小導,連着帶了幾年的博士生和碩士生,總共加起來八十多人,要和李儉一塊,以戰鬥序列的名義,前往平西聚居區參與活動。
當然,這幾位到了平西聚居區,肯定是不用指望他們在戰鬥方面出多少力的。人家做的科研項目是靈氣復甦後生物種群的演進和生態位變化,來平西聚居區是因為此地自然條件不錯,樣本豐富。要是落地就和其他戰士一樣打打殺殺,那他們也算白來了。
實驗團隊光是載人大巴就開了四輛,物資車帶了六輛,儀器車和移動實驗室特種車輛兩輛,八十多人愣是開出了浩浩蕩蕩的勁頭,順着衛戍部隊常常清掃的可用道路,向平西聚居區跌跌撞撞地開去。
李儉算是倒霉的,以他的身份,和研究生們一車,也不知道是在給誰壓力,於是被分到了和導師們一車。但導師們也不知道和李儉說什麼好,彼此的研究領域也不重合——往好里說,李儉的研究領域除了本科階段的材料,就是靈氣復甦後的修仙,但這一車導師都是做生物種群方面的研究,兩邊都不挨着——也聊不起來。
總不能上趕着兩邊噓寒問暖吧?就算導師組裏有這樣的潤滑劑人物,奈何李儉真繃不住,只好作罷。
閒着也是閒着,作為本車組中顯而易見的單體最強戰力,李儉找了個前頭靠窗的座位,開始琢磨車輛和風景。
車輛都是魔改貨,這一路上能夠經過的聚居區只有六個,就算把武裝農場之類的小型聚居區也給算上,一路上只吃燃油,怕也補充不了。事實上,靈氣復甦到現在都整三年了,軍用車用途特異不說,民用車早都改了混合動力。
油電混都算是保守的,狠一點的乾脆拿修仙者本人當能源用。比起公交車把車頭挖空讓司機跑着「開車」,這樣的車輛顯得更體面,「有肉不在褶上」,雖然還是把司機當能源用的路數,但明面上看着確實好了許多。
這一趟出車,車隊用的改裝車便都是這樣的玩意。司機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從實驗團隊中抽了幾個有駕照的碩士生來幹這活。
別問為啥不讓博士生開,博士生擱車裏看文獻呢。
也別問為啥不是導師開,別說大導了,小導上去開個車,後頭坐着的碩士生都得汗流浹背。
十輛車都是如此,還都配了多名司機用於輪換,免得出事故。
李儉往車頭一坐,旁邊司機還好說,自顧自開自己的就行了。但另一位負責輪換的司機就侷促起來,也不便再和同伴交流,只好悶在後頭看風景。
李儉:好了,這下社恐齊全了,希望旁邊的同學不要看出我的社恐本質。
李儉順眼打量了一下,遺憾地收回目光。
他還是沒練出看別人面貌就精準猜出年齡的能力,這倆司機長得都挺標準的,可惜,看不出年齡。
這就不方便在心中比較自己的生理年齡和這倆位比起來誰更大了。
李儉略過這個他本來頗有興致的問題,轉而觀察車輛的傳動系統。
一種巧妙的法術結構被嵌套在發動機的功能位置,由司機輸入法力,在其中消耗後轉化成動力,傳動到動力輪上,帶動車輛前進。少部分動力進入了一套頗為複雜的液壓系統,在沒有需要的時候不會做功,需要時則會助力轉動前輪。
思路不算出彩,可以說,只是根據過去汽車的工作原理復刻了一點,而且沒有復刻到其中最精華的部分,比如那套可以不產生闖動的非對稱活塞結構。
但解決問題是絕對夠用了,對於這個隱隱有把所有人都看做能源的時代來說,能夠解決問題的辦法,哪怕這看起來會有很多損耗,都是好辦法。
李儉將目光放向遠處。
春節殘留的氣息不多,在這靈氣復甦後的荒野上,人其實是感受不到什麼春節年味的。
過去為了防控污染,進行過一段時間的煙花爆竹禁放,後來改成控制時間段禁放,再後來改成市區禁放。
直到有一次,鄉下有地方因為煙花爆竹存放不當,炸了個小賣部,李儉的家鄉才管得嚴格起來——不過沒出幾年,到了年初五迎財神的時候,鞭炮聲又多了。
說來好笑,過去不禁放煙花爆竹的時候,除夕春節的煙花聲是最吵鬧的,吵鬧到春晚的過年倒計時也聽不清。那時候不需要擔心守歲會不會睡過去,因為煙花爆竹就在那裏,倘若有人十點鐘還沒睡,那他肯定是睡不着了。
煙花爆竹從入夜時,就零零散散地燃放起來,越靠近零點,吵鬧聲越重。年輕人聽着或許還覺得熱鬧,對老年人來說,這樣的熱鬧就有點討厭了。
而到了年初五,這樣的煙花聲幾乎又會重演一次,只不過和除夕夜的煙花聲相比,迎財神的動靜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禁放煙花爆竹後,這樣的情景卻反過來了。除夕夜的爆竹聲幾乎沒有,可到了年初五迎財神的時候,在遙遠的郊外,總會有一串串的爆竹聲傳向市區。這時候還能聽到的人便會心一笑,想着百分之三百的利潤着實能讓人賣出吊死自己的絞索。
這趟車是要向西北去中州,再從中州西行去平西的,路上要跨過一條大河。這樣的路途,衛戍部隊需要常常維護,才能讓車隊走在道路上,少被妖獸襲擾。
至於完全不被妖獸襲擾,那是夢裏才有的事情。天底下的土地就那麼多,把干擾行路的填充地塊都拋掉不算,其他地方,一日沒有衛戍部隊清剿,就會有比螞蟻還多的妖獸,宛如從空氣中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在大地上張牙舞爪,阻撓行人,乃至將他們吞入腹中。
這並非危言聳聽,只要看看那些沒有被和平協議束縛住的妖獸如何攻擊人類,並且在得勝後,如何將那些人類變成一封封傳回聚居區的唁電,便知道一條沒有衛戍部隊清剿妖獸的道路有多危險。
道路質量算不上好,和靈氣復甦前的高速公路壓根沒得比,也比不上國道、省道,甚至連市區道路也比不了,就連新農村的村內道路,也比現在的聚居區間道路要好。
一來,聚居區間道路跋山涉水,即使在靈氣復甦前,要修上這麼一條路,也不是簡單活計;二來,靈氣復甦後,質量有保障的道路那叫一個出類拔萃,妖獸看了都好奇這是啥玩意,這也上手那也上腳,再用法術來回幾次,一條好路也剩不下啥了。
就這環境,還真是土路為主,土路之外的東西,妖獸都看不過眼,第一個就要毀掉。
車輛就開在這樣的土路上。
靈氣復甦整三年後的晚冬荒野,過去曾是良田的地方,漸漸被灌木取代了。
李儉不知道這些看着並非大樹的灌木叢是否是多年生的,在晚冬的寒意中,它們在地上的部分只剩下少許乾枯未落的葉子,大部分都抖擻着沒有葉子的細枝,在寒風中一動不動——不是因為風吹不到它們,而是它們太細了,足夠細的枝幹在風中根本晃不動,更別提像是長滿葉子的喬木那樣,在風中搖曳。
或許這些灌木也有修仙的機會,只要它們活得夠久。
土路大概是被夯平夯實了,即使是靈氣復甦後的植物,竟然也沒什麼能從其中長出。只是道路旁植物的倒伏痕跡,依稀說明這裏曾有妖獸活動。
雜草在灌木叢中倒伏着,其中有少許在靈氣復甦後變得生機勃勃的物種,即使是在冬日,依舊一片綠色。但大多數雜草是枯黃的,甚至是灰白的,沒有活力。它們大概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在靈氣復甦後也沒有讓自己所屬的物種擁有跨過一年四季的能力。
這些雜草,如果沒有別的機緣,恐怕永遠都和修仙無緣了。李儉想着,看着這些白綠相間的雜草,在高速前進的車窗外,顯得混雜在一起,就像是一碗不太乾淨的清湯蔥絲面。
一百年前,這樣的清湯蔥絲面,恐怕是許多人的夢中食物吧。
神識中傳來有妖獸靠近的波動,李儉沒有多想,輕輕擺手,一抹法力便躥了出去,也不化作法術,只是以最樸素的法力模樣,打在一頭瘦弱的狗妖身上,讓它倒在荒野中。
荒野中的灌木「動」了起來,分食這頭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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