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之城,位於中洲中心,佔地遼闊,一眼望不到邊,中天之城東西兩邊,分別矗立萬壽山與不死山。
松宗立於萬壽山,柏宗立於不死山。
兩宗弟子時常在中天之城偶遇,無想像中那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反倒是相敬如賓,和睦共處,倒是姑娘家,偶爾碰面之後,總得要各種各樣比較一番,分出個高低輸贏。
街道繁華似錦,隨處可見高樓,某些酒樓客棧,更有數十層高。
街道上,常年人潮擁擠,車水馬龍,其繁華氣象,令楚南驚艷。
與中天之城比起,遠在西洲的那座乾興州,更像是一個鄉土小鎮。
兩人一狗走在街道上,身上的貴氣並未蔓延開來,大街上的人,多數都身着錦衣玉帶,寒門與白衣甚少。
楚南的視野中,幾乎沒有窮人。
這便是中洲與西洲的差距,一股無形的壓力落在了楚南的肩頭,哪怕楚南不是西洲之主,然來到中天之城後,心生無奈的感傷亦是油然而生。
熊小萌看見了楚南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無奈,耐心介紹道:「中天之城很大,若沒有數月光陰消耗,我們很難將中天之城走遍。」
「我們所處的地方,臨近萬壽山,故而顯得更加繁華一些,其實中天之城的中心,並無你想像之中那麼繁華,不過另一邊,還有一座不死山,姬瑤就在那裏。」
楚南意外道:「所以你們就是間隔了一座中天之城而已?」
熊小萌道;「是啊,也幸虧中天之城比較大,可惜的是,我在鬥嘴一事上,不是人家對手,經常輸,怪氣人的。」
「我們以前經常動手,可惜的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楚南一時好奇問道:「姬瑤手裏有一柄太芒,你的本命兵器,應該不是那簪子吧?」
熊小萌徐徐說道:「姬瑤是劍修,我是法修,我的法器是一口鼎,號稱萬壽鼎。」
夠霸氣!楚南心裏這麼想着。
熊小萌又說道:「劍修的好處就是隨時都可一戰,對於真元的消耗並不大,但法修在前五境時,常常真元不足,其實我很想要在前五境時,堂堂正正的贏姬瑤一次。」
楚南心裏一時狐疑,問道:「所以,等你日後步入元嬰時,就對姬瑤有了必勝的把握?」
熊小萌難為情的搖了搖頭,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她心裏還是明白的,哪怕日後都越過了前五境的桎梏,姬瑤依舊是她很難徹底戰勝的對手。
「不是這樣,頂多能增加一成勝算,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劍修。」
「其實初戰,若不是她輕敵了,你很難戰勝她,現在你有御世之刃加持,你也很難戰勝她,她的確有着驕傲的本錢。」
楚南心裏有數了,對於勝負關係,楚南不是那麼看重,非不願和女子計較,只是不想要過度沉溺於勝負關係里,這樣會讓自己的本心日漸蒙塵。
「我和你,和她,會在天元問道時正面遭遇嗎?」楚南問道。
熊小萌心裏一沉,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可能會,但我希望是我和她分出勝負之後,再和你相遇。」
「天元問道,設兩處道場,天與地,我希望你處於天之道場,我和姬瑤處於地之道場,各自以最巔峰的狀態,酣暢淋漓的戰上一場,我們女子偶爾也是極其好勇鬥狠的,因為某些時刻,絕對不能輸。」
「不過算起來,能夠阻礙你奪得魁首之位的人,只有我和姬瑤兩人。」
楚南無聲而笑,他覺得當下的熊小萌很可愛。
熊小萌察覺到楚南一絲絲略帶嫌棄的笑容,微微加重語氣問道:「你在笑什麼?」
楚南微笑道:「若是往年,這筆賬這麼算並無問題,但今年不一樣,雖有多數修士與武夫都去了東洲湊熱鬧,參與天元問道的都是少數人,可這少數人,都是看不上東洲那裏天柱崩塌的造化。」
「因此,這少數人,沒有一個會是善茬,我們雖在西洲得到了不少造化,但那少數人,絕不至於在西洲無功而返。」
「你也說過,氣運橫流過後,諸多金科玉律將不再是金科玉律。」
「也許就在此時此刻,就在我們周圍的某個酒樓里,就坐着一位可以和我們公平一戰,甚至略強我們一線的年輕人。」
熊小萌若有所思,秀氣空靈的臉頰上,閃過一絲絲的狐疑,楚南這個推測並無道理。
也有可能,到時候奪得魁首之位的人,將會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個年輕人。
天柱崩塌,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改寫。
「你言之有理,是我膚淺了。」熊小萌平心靜氣道。
兩人繼續遊玩,走着走着,楚南忽然問道:「參與天元問道,取得一定的名次,可有獎勵?」
熊小萌噗嗤一笑道:「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
楚南略顯為難道:「毋庸置疑,中天之城寸土寸金,其實我最近很缺靈幣,黃狗的口糧也所剩不多了,我也不知我是否會在中洲住下來。」
「若是奪得魁首之位,真的能夠獲得大量的靈幣,我豁出這條老命,都要奪得魁首之位。」
楚南的家境不算富裕,掙的也都是一些辛苦錢。
現在,楚南真的剩不下多少錢了。
熊小萌頓了頓,含蓄道:「奪得魁首的確有一些賞賜,但更多是名望,靈幣倒是沒有多少,你若是缺靈幣,我可以給你啊。」
楚南下意識搖頭道:「這多不好意思,再者,我不想以一個貧苦的少年形象出現在你的長輩們面前。」
當下的楚南只是看着體面,不像個窮人,實則他真的是一個窮人。
以前楚南粗糙慣了,從未在意過這些事,現在是必須要在意了,畢竟庚萌經過雷劫液和金身液的洗禮之後,一二品的天精丸,對庚萌已毫無意義可言,至少也得三品起步。
養活一尊黃金獸,對於熊小萌而言不算什麼,但對於楚南而言,真的是任重而道遠。
殺人越貨的事,楚南也不屑為之。
總得有一個門道,多多賺取一些靈幣。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風花雪月詩情畫意,多數人其實一直都在為了生計而終生努力。
熊小萌這一次沒有笑,沒有錢的男子,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樑的軟體動物,一時半會兒興許可以忍受,但日子久了,就會越來越沒有自信。
無論男女,自信都絕對不能沾染塵埃。
熊小萌陷入了沉思。
楚南見姑娘陷入了沉思,一時無奈笑道:「應該陷入沉思的人是我才對,怎麼你卻陷入了沉思中?」
熊小萌很認真的應道:「我在想,如何讓你掙大錢。」
楚南:「」
「想好了嗎?」
熊小萌卻話鋒一轉道:「若你在天元問道大放異彩,到時會有許多人榜後捉婿,那些人給你的條件是很有誘人的,雖說你是武夫,但那些人給你的條件依舊是誘人的,希望你到時候可以把持住,尤其是遇到了比我更加漂亮的姑娘時。」
「男人嘛,一定要經得起誘惑才行。」
熊小萌雖是松宗的大小姐,但也多少知曉一些人間疾苦,之前前往西洲的路上,她見過芸芸眾生諸多無奈,也很清楚,一個缺錢的男人,為了錢,是有可能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哪怕是楚南,也會有這樣的可能。
這和對錯並無關係,這和生存有關係。
唯一的區別在於,有些人吃相好看,有些人吃相不好看。
榜後捉婿的事楚南倒是沒有想到,淡然一笑道:「那我肯定是會把持住的,再怎麼說,我也是深明春秋大義的人呢。」
熊小萌卻很認真的說道:「你必須答應。」
楚南一時雲裏霧裏,道:「好,我答應你。」
熊小萌這才說道:「據我所知,中天之城的大小生意,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其勢力盤根錯節,外來者想要在中天之城站穩腳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所以,你只能撈偏門。」
楚南一時來了興趣,道:「怎麼個撈偏門,是去賭場嗎?」
熊小萌說道:「和賭場類似,據我所知,我們再往前後走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金玉街,那條街道設有賭場,青樓,還有一座地下擂台。」
「擂台上切磋對決,會有很多人下注,往年也曾有不少外來者因為缺錢,而進入那座地下擂台掙點辛苦錢。」
「下注的人,都是中天之城內的達官顯貴,利潤很大。」
「比如說我,出門也是帶着足夠的銀子出來的。」
說到這裏,熊小萌含蓄的笑了笑。
楚南一時來了興致,卻又覺得有些古怪,言道:「你可是松宗大小姐,參與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有失身份,萬一被長輩們知曉,可能會對我頗有微詞的。」
毋庸置疑,地下擂台那樣的地方,其氣氛自然是烏煙瘴氣的。
萬一被姑娘家的爹娘父母知曉此事,說不準還會誤以為是楚南將他們的好閨女給教壞了,一想到這個層面,哪怕事情還未發生,楚南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熊小萌卻傲嬌一笑道:「其實我對於一些不影響道德的卻又旁門左道的事情,還是頗有興趣,以往都在養尊處優,偶爾還是需要品嘗一番人間煙火的。」
「你也不要覺得每一個女子都是溫柔善良美麗矜持的,這是一種很狹隘的認知。」
「此事只在你我兩人之間,你若是不說,沒人知曉的。」
楚南卻有點不放心道:「那萬一到時候,地下擂台里的某些人,對你圖謀不軌該如何,你是個美麗的姑娘,就像是我們逃亡路上經過那座小鎮時遇到了個錢婆一樣。」
小師叔不在熊小萌身邊,一些事還是得多想一想。
熊小萌俏皮一笑道:「不用擔心,我是松宗大小姐,自然就有着身份的象徵,只是碰見那種事後,風聲會很快就傳出去的。」
身份的象徵!?
楚南當即心生一計,道:「那秀靈宗的令牌,在中天之城這樣的地方好使嗎?」
說起來,楚南還真不知道秀靈宗在中洲哪一座風水寶地上矗立。
熊小萌驚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楚南,問道:「華蓮夫人給了你玉牌?」
楚南嗯了一聲道:「是,聽說這塊玉牌可以調遣秀靈宗門人。」
熊小萌一時五味雜陳,松宗和柏宗只是表面相處融洽,秀靈宗雖是柏宗分支,但也在柏宗門庭之內,熊小萌又是松宗大小姐,卻都因楚南而因緣際會,這裏面的關係有些複雜。
再者,關鍵時刻,在自家地盤,卻要用別人家的名氣威望解決不必要的麻煩,於熊小萌,於松宗都是一件不體面的事。
「不,真遇到了,我就亮明身份!」熊小萌思前想後篤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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