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墨池鎮依舊沉浸在濃濃的墨香之中。
鎮中街道寬敞而整潔,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銀光。道路兩旁的商鋪門前,懸掛着各式各樣的字畫牌匾,店家們忙碌地迎送着來往的客人,書法的氣息瀰漫在每一處角落。
衛清挽、衛輕歌、衛青時與「悔報」四人緩步行走在街道上。
街道兩旁高聳的槐樹枝葉繁茂,淡淡的花香與墨香交織在一起,沁人心脾。幾名孩童提着毛筆、捧着墨盤,在街邊嬉戲打鬧,不時跑到牆邊,在牆上的宣紙上書寫着稚嫩而笨拙的字跡,引得來往行人駐足觀看,笑聲不斷。
一家書法鋪前,一位老者端坐在鋪中,神情專注地執筆而書。墨香瀰漫,筆走龍蛇,每一筆每一划之間皆透出幾分蒼勁有力。
衛輕歌目光被鋪中的字畫所吸引,腳步微微一頓。
「大姐、青時、悔報,你們看,這些字畫果然不凡。」她輕聲說道,語氣中透着幾分讚嘆。
衛青時也不由自主地駐足,目光在牆上的幾幅字畫上停留片刻,輕聲道:「這些字雖不及名家之作,但筆法與構圖自成一格。能在這小鎮之中看到這樣的書法作品,也實屬難得。」
衛清挽淡淡點頭,目光掠過那幾幅字畫,面上卻未見太多波動。
自進入鎮中以來,她心中那種隱隱的不安感便愈發濃重。
自從她被休回瓊州後,便再也無法得知蕭寧的動向。京城之中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她隔絕在外,所有的消息渠道全都被切斷,無論她派出多少人探查,最終得到的消息卻只有一句話——
「蕭寧回京後便徹底閉門不出,朝中事務皆由許居正處理。」
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而弟弟衛青時也同樣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大姐,我已經把這墨池鎮中每天都會舉行一次免單書法比試,徹底打聽清楚了。」衛青時突然開口,打斷了衛清挽的沉思。
「還真有這免單書法比試?」衛輕歌聞言,眉頭微微一揚,臉上露出幾分好奇。
「這倒是稀奇,竟然有這種比試?規則是什麼?」
衛青時微微一笑,解釋道:「據說,這項比試是墨池鎮上流傳多年的傳統。每到傍晚時分,鎮中的文士、學童和過往旅客,都會聚集在鎮中心的書法大堂前比試書法。」
「這項比試不僅是墨池鎮文人雅士的雅趣,更成了吸引各地書法愛好者的盛會。」
「而在這比試中,寫得最好的一人,便可獲得當天在鎮中的所有花銷免單的獎勵。」
「所以,這項比試不僅吸引了鎮上的文士學者,更吸引了不少遊客參與。」
衛輕歌聞言,頓時眼前一亮,興致勃勃地問道:「這樣有意思的比試,我自然要參加!」
「不過這免單的獎勵,聽起來怎麼有些奇怪?」
衛青時笑着搖頭:「二姐,這項比試雖然只是免單,但因其本身就是墨池鎮的特色,且只有一天一次,所以比試者眾多,甚至常常會有名家之後、各地書法高手前來參與。」
「據說,只有在比試中脫穎而出的優勝者,才有資格享受免單待遇。」
衛輕歌微微蹙眉:「只有一人能獲得?那豈不是競爭很激烈?」
衛青時點頭,繼續解釋道:「正是如此。」
「而今日,鎮中似乎來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據說是大書法家徐之謙的兒子徐成義。他的父親徐之謙在神川書法界名聲斐然,名列神川書法前三。」
「徐成義此次前來墨池鎮,正是為了參加這項比試。他不僅想為自己贏得免單,更想藉此揚名墨池鎮。」
「所以,今日的比試恐怕會格外熱鬧。」
「許多鎮上的文士學者都已經議論紛紛,認為徐成義此番前來,志在必得。」
衛輕歌聽到這裏,臉上露出幾分興奮之色。
「原來是這樣看來今日的比試確實值得一看。」
她抬頭看向衛清挽,笑道:「大姐,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這位徐成義的手筆如何?」
衛清挽微微頷首,淡淡道:「既然來了,便去看看吧。」
四人沿着寬敞的街道一路前行,不多時便來到鎮中心的書法大堂。
書法大堂是一座高大的建築,飛檐斗拱,朱紅色的大門前懸掛着一副蒼勁有力的對聯:「妙筆生花染青雲,墨香飄逸鎮古今。」
大堂內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鎮民和來往旅客。
他們三五成群地站在廣場中央的幾張長桌旁,手持毛筆,或書寫或觀摩,廣場中間的幾張長案上鋪滿了潔白的宣紙,每一張宣紙上都寫着不同風格的書法作品。
這些作品有的剛勁有力,有的柔和婉轉,各自透着獨特的韻味與風采。
而在廣場正中的書案旁,一名身着素雅長衫的青年正執筆而書。
他身形修長,眉目清秀,額前幾縷細碎的髮絲隨着微風輕輕拂動,手中的毛筆在宣紙上揮灑自如,筆鋒靈動而流暢,仿佛躍然紙上的筆墨也被他賦予了生命。
他的身邊圍滿了人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中的毛筆上。
每一筆落下,皆引得眾人紛紛點頭稱讚,低聲驚嘆。
「那便是徐成義麼?」衛輕歌微微眯起眼,低聲問道。
「沒錯。」衛青時輕聲答道。
「他雖年輕,但其父徐之謙乃是神川書法界的名家,徐成義自幼習字,如今已成書法大家。」
「今日他來參加這項比試,恐怕在場無人能出其右。」
衛輕歌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目光中露出幾分思索之色。
「徐成義麼」
「悔報」站在一旁,目光淡淡地掃過廣場中央那名執筆書寫的青年,微微一笑:「他倒是有幾分真才實學。」
衛輕歌聞言,微微揚起下巴,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服:「難道我們就只能看着他贏得這次比試麼?」
「悔報」笑而不語,只是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深意。
「輕歌姑娘若有興趣,大可一試。」他說道,語氣中透着幾分淡然與從容。
衛輕歌瞥了他一眼,臉上透出幾分不以為然的神色:「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不過,我今日既然來了,倒要看看這徐成義究竟有何能耐!」
她說完,便
邁步向廣場中央走去。
「悔報」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隨即轉頭看向衛清挽。
「衛姑娘可有興趣?」
衛清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如水。
「你倒是挺懂我這位妹妹的心思。」她低聲道,語氣中透着幾分若有若無的冷意。
「悔報」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此時,廣場中央,衛輕歌已經拿起毛筆,在眾人注視下輕輕落筆。
只見她手中毛筆上下翻飛,筆勢凌厲而霸道,筆鋒猶如游龍戲水,帶着幾分武者的剛猛與凌厲。
然而,當她寫完最後一個字時,廣場上卻陷入了一片寂靜。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目光中透着幾分難以言喻的神色。
徐成義站在一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
「姑娘的字倒是頗具氣勢。」
「不過,在下斗膽,請姑娘明白,書法講究的是韻味與風骨,而非單純的力道。」
「姑娘若能將字中鋒芒稍稍收斂,或許能有所突破。」
他的話音剛落,衛輕歌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你說我寫得不好?」
徐成義微微一笑,搖頭道:「在下不敢如此評價,只是覺得,姑娘的字中少了幾分柔韻,多了幾分殺氣。」
「這並非是字法的精髓。」
衛輕歌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他。
她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心中的怒意,轉頭對衛青時說道:「算了,我不寫了。」
「今日這比試,看來是非這徐成義莫屬了。」
「我們還是看他表演好了。」
衛青時輕輕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麼,卻見「悔報」忽然上前一步,走到書案前。
他輕輕拾起毛筆,淡淡說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身上。
衛輕歌詫異地看向他,低聲道:「你悔報,你可別胡鬧!」
「悔報」微微一笑,目光從她身上掠過,隨即淡淡說道:「輕歌姑娘不必擔心。」
「不過是隨意寫寫罷了。」
他輕輕揮動手中的毛筆,筆鋒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落在宣紙之上,筆勢猶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自然,每一筆每一划皆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韻味與精妙。
「難捨千千結,心怨別離愁。」
寥寥幾筆,便在紙上躍然成型。
那幾個字字跡遒勁,鋒芒內斂,仿佛將所有的情感都融入了筆鋒之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味與精髓。
在場所有人見狀,皆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
「難捨千千結,心怨別離愁。」
蕭寧執筆的動作乾淨利落,每一筆每一划仿佛都經過了千百次的錘鍊與斟酌。
那幾個字在宣紙上悄然成型,筆法精妙絕倫,鋒芒內斂而不失力量,字跡猶如流雲拂過,飄逸中透着一股深邃的意境。
圍觀的人群頓時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宣紙上那幾個字所吸引。
他們看着那筆走龍蛇、蒼勁有力的字跡,仿佛能感受到每一筆墨痕中蘊含的深沉情感。
「好字!」
不知是誰率先發出一聲低呼,接着,廣場上便響起了一片驚嘆聲。
「這字究竟是哪位名家所書?」
「看這筆法,絕對是頂尖的書法造詣啊!」
「他究竟是誰?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竟然能寫出如此精妙的字跡,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觀眾們紛紛低聲議論,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與讚嘆。
而站在一旁的徐成義,看到蕭寧的書法後,原本淡然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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