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道天崩地裂的海嘯之聲盪過,雲煙翻滾,本就昏暗陰沉的天地,此刻在這等攻勢之下連天際雲層都被炸開,道道黃光灑落,滄海一時瞬間明亮不少。
一陣海風輕拂而過,此刻不論飛天或是站地之人,皆是齊齊望着兩人所在戰場的方向,整個滄海,竟是難得短暫的一片寂然,全場鴉雀無聲。
「那...那小子...居...居然破開了靈陶陶的玄火?」半響,有人木訥吞吞吐吐說道。
「好...好像是這麼回事。」有人回應道。
「我靠,這小子是何來路,都能和靈陶陶打到這個地步!」
「一個會用劍的霧影宗弟子?」
「媽的,霧影宗有這麼強嗎,當年只不過是聽說他們懂些旁門左道的機關技巧,早知道老子就跑去南山經霧影宗拜師了。」
「嘁,就你?你想拜師人家還不一定收你呢。」
「那就沒辦法了,霧影宗註定要錯過一位絕世風華的天才。」
「......」
人群之中此起彼伏,議論不止,待得場面煙消雲散之後,眾人才看清那依舊懸浮在上的靈陶陶。
此刻他衣衫破敗,身上滿是劍痕傷口,幾乎整個上半身皆被劍氣侵蝕,不少皮開肉綻的地方都是鮮血淋淋,看上去極為猙獰。
靈陶陶低垂着頭,無人看清他的神色,他依舊站立在原地高空,手裏緊緊握住九幽玄火鑒。只是周遭所有的火焰皆被那一道傾天劍氣絞散,唯有他終是扛了過去,哪怕眼下傷痕累累,靈陶陶依舊沒有退後半分。
不遠處,被氣浪沖至後方的墨故淵揮袖驅散了眼前雲霧,臉色蒼白,此時的自己比起靈陶陶同樣好不了多少。
先前一口作氣勢必要破開靈陶陶的防禦,墨故淵不得不暫時將自己的心神全部注入到軒轅劍當中,也就是那個時候,墨故淵才生出一絲後怕。軒轅劍竟然又再次想要將自己的心神佔領。若不是自己極力保持清醒,加上後來九龍琉璃玉的醍醐灌頂,自己怕還真是難以控制了。
一念此處,墨故淵不禁撇過頭看了看右手裏的軒轅劍,此刻它仍舊保持戰鬥形態,光華流轉,鋒芒畢露。本以為那次過後自己和軒轅早已心有靈犀,甚至可以唯自己所用,想不到每每緊要關頭,軒轅劍總有出現噬主的跡象,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把劍,為何如此難纏?
墨故淵緊了緊手中軒轅,吃力的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將嘴角一絲鮮血擦去,目光平靜的看着自己身前方。
「你很強,短短時間不見,的確又比上次進步不少!」風過無痕,靈陶陶緩緩抬起頭朝墨故淵輕輕說道。
墨故淵淡淡看去,亦是輕聲回道「你也很厲害。」
靈陶陶嗤笑一聲,臉色是墨故淵從未見過的異樣,墨故淵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早前見你,你我雖互不相識,可我觀閣下正氣凜然,又身懷霧影宗道法,本以為是我同道中人。可閣下既然說了與霧影宗無所瓜葛,乃是在外野修之輩,與妖界亦是毫無牽連,這些我雖有疑慮,但既然閣下這麼說了,我也不會深究什麼。」靈陶陶自顧說道。
「可先前在發鳩之上,你又為了那妖界女子捨命相互,如今你仗着霧影宗的心法與我周旋也罷,偏偏還會祭出這等劍氣。縱觀霧影宗千百年來,也從未聽聞霧影宗有如此劍法存在,你可知你先前那一劍戾氣之深,邪氣之重?」靈陶陶直到此刻方才重新看向墨故淵,只是眼裏多出許多仇視,甚至還有一絲不意察覺的恨意。
墨故淵聽聞身體一震,軒轅劍的威力他自然知曉,先前傾力而為的一擊之下,應該是軒轅劍主動觸發它的特性,難不成是在軒轅劍想要奪舍的那一瞬間有所流露?
「事到如今,你莫要在誆我你與那妖界毫無瓜葛,昔年霧影宗玄木亦是隱匿蹤跡,化名拜師在霧影宗門下,待學得門派功法便背叛師門。如今你身懷其門中道法,又不是門下弟子,且那白歌乃是我仙界通緝榜必殺的名單,你一而再再而三與其糾纏,如今我是斷然不能放你離去!」靈陶陶忽而大聲說道。
在場所有人都聞之相向,紛紛朝墨故淵看去,想不到此人來歷不明,卻又身懷如此之多的秘辛,當下不禁讓所有人都產生好奇的念頭,細細看着那一襲布衣的身影。
墨故淵感受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一時之間有些不太適應,卻見那靈陶陶正昂首筆直的朝自己步步走來,心中深感不妙。
不消一會,在離自己約莫十來米的半空上,靈陶陶緩緩停下腳步,揚起九幽玄火鑒拋空,雙手一張,繼而狠狠交叉相握。瞬間,靈陶陶額前一抹猩紅印記又再次浮現,比起之前更為鮮艷。
「君子出處不違道而無愧,為善則預,為惡則去,吾輩修煉,當以匡扶人間正義,除惡修身,是為大義!」靈陶陶呢喃輕齒說道。
身前,玄火鑒在中飛旋不已。
墨故淵望去,心中一陣冰寒,這等跡象自己曾經在滄海和靈陶陶那一戰似曾相識,正是靈陶陶傾力而為的二十七重玄火。
之前他仗着玄火鑒使出九重玄火就讓自己步步為營,極為吃力,如今又祭出玄火鑒,看樣子是想催力而為,再次使出二十七重玄火!
「這小子莫不是瘋了不成,就眼下這種狀態,還想妄圖藉助玄火鑒之力,催發二十七重玄火。」不遠處的李文軒見靈陶陶手勢,已是知曉他要做些什麼,當下不禁有些氣急道。
晗潤看了他一眼,並未過多理會什麼,只是接口道「依你所言,這靈陶陶本可仗着自身修為使出二十七重玄火,可他卻要從玄火鑒當中祭出,莫不是他想直接要了那小子的性命不成?」
李文軒緊緊握住拳頭,眼裏死死盯着當下戰場,冷冷說道「二十七重玄火威力巨大,本就對施法者要求甚嚴,這孩子又藉助玄火鑒之力,若沒有足夠的根基仰仗,被玄火鑒的反噬之力影響,怕是後果難以想像。先前已經接下那小子一劍,眼下他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麼?李道友莫不是難得見天虹谷出了這麼一位驚世之才,不忍其早早夭折?」晗潤話裏有話道。
李文軒回首望去,眼裏一片寒意,道「晗潤,莫不是你也想同那張世成宮煜一樣?」
晗潤聞言,見李文軒神色冰冷,死死盯着自己,當下微微一笑,道「李道友莫要動怒,開個玩笑罷了。」
李文軒冷哼一聲,不作理會。倒是晗潤臉色並未有所異樣,臉上仍舊掛着絲絲笑意,淺淺望着遠處即將又要打起的二人。
身後,白離悄無身息站在一側,望着那身居戰場中央的身影,目光迷離,滿是擔憂。有一抹堅決之色在白離的眸底悄然浮現,她緊緊望着那襲薄弱微小的身姿,仿佛在守護着什麼。
仙界之地,幾人神色皆是各有不一。在聽聞靈陶陶那番所言之後,由子佩率先拍手叫好,不停的為靈陶陶鼓掌助威,恨不得此時就能將墨故淵碎屍萬段。
之前在島上彩雲澗下,若不是墨故淵故意搗亂,自己幾人早就將妖界白離擒住,後來又在發鳩,墨故淵為了保護白歌白離與靈陶陶糾纏至此,本不必浪費如此時間,大費周章之下,全是這小子一人所為。
「靈師兄,此人詭計多端,又身懷霧影宗道法,想必定是妖界混進其門中的細作,靈師兄莫要手下留情,一定要將其伏誅於此。」子佩朝上大聲喊道。
聽聞,不遠處的落葵卻是急了眼,連忙開口解釋道「師姐誤會了,早在島上,那墨故淵還有助於我,斷然不會是那樣的人,若真是妖界之屬,早在我和羽涅隨他一起之時,大可將我收服,又怎會讓我安然無恙。」
「哼,這可說不準,那妖界之人個個心思縝密且老謀深算,放你回來說不定就在你身上種有某種印法,好日後再次混進我們仙界圖謀不軌,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不要自找麻煩。」子佩不客氣回道。
一向乖巧懂事的落葵哪裏被人這樣說過,自拜入長留門下,由於自己天生木訥呆笨,學什麼都慢,只得專心攻研書法。雖說修為不高,可落葵天性善良單純,和誰說話都客客氣氣,儘管不怎麼厲害,可在山上,大家還是很喜歡這個學啥都慢的師妹。
聽聞此話,落葵眼眶一紅,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氣急跺了跺腳,還想再解釋什麼,忽然手臂被人一拉,回頭看去,竟是雁山。
「雁山師兄......」落葵輕喊了一句。
雁山並未理會,自顧將落葵拉回身後,陰沉看了一眼子佩,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長留也藏有奸細不成?」
「我可沒這麼說,你不要對號入座。」子佩依舊我行我素道。
雁山怒道「不愧是出了名的桃花樓,果然是水性楊花,我看你是見那靈陶陶有幾分修為,就藉機想要攀附巴結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嗎?」
子佩聽聞,當場就臉色一白,伸手指着雁山,顫顫巍巍,氣不打一出來,吞吞吐吐道「你...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雁山!」就在雁山準備再次回擊之時,那妙可可突然回首加重語氣喊了一聲,朝其看去。
雁山吃癟,卻不敢違逆妙可可眼色,譏諷看了一眼子佩後,拉聳着頭不再說話。
子佩眼裏通紅,雁山剛才那番話不僅噁心自己,還說的如此下流,這叫她心裏如何能咽下這口氣。心思婉轉之際,心間忽然響起藍萱的聲音「佩兒,眼下正是關鍵時刻,那妙可可乃是我們此行最大的助力,莫要因小失大。」
子佩聞言,朝晗潤看去,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眾人各自張望之際,靈陶陶周遭空間開始漸漸扭曲,一如開始那般,在其身後上下四周,開始漸漸顯現道道漩渦之狀。只不過這一次比起之前更為繁密,足足可見有二十七道漩渦雛形在緩緩形成。
九幽玄火鑒旋轉飛速,鑒身滿是火焰騰騰,隱約中仿佛有絲絲縷煙從鑒身當中飄出,順着方向朝靈陶陶身後二十七道漩渦當中飛去。
不知何時,靈陶陶額前那抹猩紅印記漸漸變成金黃之色,連着他的眉眼也漸漸變成金黃色,乍眼一看,猶如一尊遠古火神一般,威嚴神聖,怒目而視。
墨故淵神情凝重望着眼前靈陶陶模樣,若說早之前與他交戰,兩人似乎有着惺惺相惜之意,可眼下這靈陶陶分明就是想殺了自己,這之間態度如此變化差異,難不成真如他所說,自己就因為和妖界牽連不清,就要除去自己不成?
墨故淵雖有疑惑,可眼下既已生死相向的局面,也由不得他任意離去,當下墨故淵只得投入全身集中注意力,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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