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鵬自知這些風刃非比尋常,一時半會也不敢掉以輕心,當下全神貫注將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座巨大的岩晶體上。
肉眼看去,只見居中那些飛逝而過的流光盡數朝岩晶體的頂端匯聚而來,不知是否錯覺,這一次北溟鵬分明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能量比起之前那數百道風刃更加強悍。
「又是這傢伙搗的鬼麼,看來此人的確可以調動這裏的能量。」北溟鵬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眼前巨大的晶體已經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下一刻,一道五彩斑斕的風刃彎刀「嗖」的一聲直奔北溟鵬急速殺來。
北溟鵬目光炯炯,漆黑的眼眸早已被金色取代,儘管五彩風刃的速度很快,可在他的眼裏看來,仍是有跡可循。
紅色袈裟再一次飛盪而出,北溟鵬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隨着他的言出法隨下,紅色袈裟兀然漲大數倍,幾個眨眼間,甚至已經擴張到了肉眼的盡頭。
「譬如日出時,朝露一時失,定。」語畢,紅色袈裟的體表上綻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整件袈裟像是化作了一堵厚重石牆,堅不可摧。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響聲在北溟鵬身前劇烈炸響,塵煙動盪,飛沙走石,連着腳下晶體大地都逐漸四分五裂了起來。
風刃旋轉爭鳴,一寸寸朝着袈裟深處劃破,眼看就要洞穿一處破口時,原本漲大的袈裟忽而朝着內里急劇收縮,將破損的洞口再一次修復完好。
袈裟上的紅光漣漪,不停朝着風刃所在的區域涌盪,隨着越來越多的紅光侵蝕在風刃體表,風刃的速度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前方,掉頭離去的玄木察覺到異樣,眼中閃過一絲陰霾,自己煞費苦心佈置的陣法,想不到北溟鵬單靠一件袈裟就能化解自己的殺招,況且這裏還是異界,不受山海天地大道加持,這北溟鵬居然如此了得。
望着眼前一幕,北溟鵬心中已有計較,當下縱身高高躍起,順勢來到了那座岩晶體的山巔之上,此前,這裏正是玄木所站立的方位。
低頭看去,似是被人抽調此間流光,眼下這座岩晶體看上去多了幾分昏暗,不再像開始那般晶瑩剔透。
北溟鵬眯起眼睛,遙望遠方駐足停留的玄木,嘴角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僅僅一個照面,方才煙消雲散的如來神掌竟是頃刻間再一次顯現,就在北溟鵬的頭頂之上。
「雖不知你引我來此的目的,可既然摧毀這座岩晶體會引發這顆星球的暴動,我倒是很有興趣試試。」說完,如來神掌緩緩壓下,作勢就要劈碎這座岩晶。
玄木怒目圓睜,大喝說道「住手!」
瞬間,四周動盪激烈的風魄聲嘎然而止,而那件紅色袈裟至山下飛舞而來,順着北溟鵬上半身纏繞,已是完好如初。
玄木心中咯噔一跳,方才那道五彩風刃早已消失了蹤影。
「聖輝星雲通往藏風星雲系,為何北溟鵬的神力能輕而易舉化解此地危機,難不成他已經擁有了真神的實力?」玄木暗自咂舌,可身體動作卻是不敢停歇,立馬朝北溟鵬身前飛去。
北溟鵬的性子自己琢磨不透,若是真讓他一意孤行毀了此地岩晶體,到時候引發的後果他同樣承受不起。
北溟鵬可以留在此地,是生是死不重要,可自己卻不行,將北溟鵬引來此地無非是替日後天劫到來除去一個危機,他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斷然是不能留下。
北溟鵬臉上笑意越發濃郁,直至玄木趕來自己身前數丈之地,他才微微晃了晃手,道「你究竟是怕死還是怕也離不開此地?」
玄木默不作聲,他在看了一會北溟鵬後,沙啞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北溟鵬略作沉吟,見玄木一副坦然以對的模樣,當下緩緩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玄木一怔,蒼老的面容有那麼一瞬間微微晃神。
「我是誰......」似捫心自問,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北溟鵬不由自主皺起眉頭,不知玄木在搞什麼鬼。
許久,玄木搖了搖頭,道「山海天地初開,有六大刑徒被放逐此地,我是其一。」
一句話,讓原本還莫名其妙的北溟鵬駭然萬分,震驚失措。
「怎麼可能,六大刑徒不是早就隨着山海歷史淹沒在長河之中了麼,你怎麼會是其一!」北溟鵬難以置信問道。
玄木不置可否,他嗤笑一聲,隨即說道「都是山海天道周而復始,洞察秋毫,不知我的存在算不算天道下的遺漏?」
北溟鵬渾身顫抖,瞳孔收縮,仍舊不肯相信玄木所言。
「至鴻矇混沌誕生地球這顆星辰後,又有星際旅人恰逢途經此地,正是盤古開天闢地才有了山海五經由來。我們來自遙遠的星系,因在族內犯下重罪才被驅逐至此,本想借着此間天地靈氣資源反哺我們的母星將功抵過,未曾想到山海歷史演變如此之快,早期的上古時代竟能誕生出諸多呼風喚雨的古神,導致我們行動失敗,甚至在第一次天劫來臨之際,都未能奪下這顆星球,真是造化弄人啊。」玄木自嘲一笑,滿是唏噓。
北溟鵬無言以對,只能默默聽聞,饒是以他活了十數萬年的資歷,仍是覺得不可思議,好在他回神極快,將玄木所言一字不漏聽在心底。
「山海歷年,巔峰璀璨之際正是在洪荒古時,不說有創世神帝俊開闢神界,哪怕隨口道出一人,走足以笑傲蒼穹。」北溟鵬冷冷說道。
玄木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道「三皇五帝,魔尊蚩尤,青帝刑天,神農軒轅,的確如此。」
北溟鵬深吸一口氣,不知玄木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關子。
「我們身為天地初開的六大刑徒,最開始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替母星掠奪此地資源,沒想到天道演變之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甚至連我們族中唯一的絕世尊者都隕落在此,是我們蜉蝣撼樹,不自量力了啊。」玄木依舊自嘲,可臉上的神情看上去並沒有太多異常。
「你當真是六大刑徒,你究竟是如何活到現在的?按理來說,你們身為外來物種,怎麼可能會被山海天地接納,即便你們身兼天魔實力,在沒有站穩腳跟前,如何能保證自己的生存?」北溟鵬道出心中疑慮。
玄木思襯了一會,徑直說道「萬物有跡可循,既然天道之下能誕生出那麼多古神和我們一決高下,那我們又怎會找不到辦法存活於此?」
北溟鵬豎耳聆聽,倘若玄木真能道出其中緣由,怕是會給他帶來不小的衝擊,試問當一個物種去到另一星體,能找到活下去的辦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什麼辦法?」
「與天比高,與天道論道,與天地同壽。」玄木淡淡說道。
北溟鵬一震,脫口而出,道「你瘋了?」
玄木憐憫的看一眼北溟鵬,在他眼裏看來,強如北溟鵬這樣的半神仍舊是井底之蛙,不過如此。
只是如今的自己七零八落,東拼西湊也僅僅只有還虛境的修為,被北溟鵬威脅不同樣需要乖乖就範,他又能如何。
「一年分有四季,春夏秋冬,周而復始,這便是天道規律,只要遵循其中道理,摸索大道軌跡流程,為何不能與天論道,一較高下?」
北溟鵬身為滄海霸主,早在上古時期曾是佛國得道高僧,後因佛國動盪,加上第一次天劫降臨,導致當時的山河支離破碎,不得已之下,為了蒼生安危,他先是委身北山經妖界修補山河,之後更是為了填補歸墟止境的裂痕,帶着鴻蒙劍碑鎮壓滄海,此後一直守護在此。
關於天道,儒釋道三教皆有跡可循,亦是道出一些為後人所能參觀和敬仰的大道箴言,只不過如玄木所言,要偷窺天道,和天道論道,這一點是北溟鵬從未想過的念頭。
生於天地之間,受恩於山海萬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天道賜予,誰人敢有大不敬冒犯?
玄木身為一個外來物種,還是被族人驅逐來此的刑徒,莫不是真的存了失心瘋?
「既然知曉你們的絕世尊者都隕落在此,你區區螻蟻,也敢配提天道二字?」北溟鵬怒喝道。
玄木果斷回道「有何不敢,一個摸不着看不見的虛無縹緲的意識而已,我何懼之有?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能活到現在?」
北溟鵬欲言又止,卻是不知如何反駁。
「天道演變兩位秩序半神,時光和輪迴不也被我玩弄鼓掌,舉手投足之間他們又能奈我何?我參演天道運行軌跡,一代代一世世輪迴,周而復始,從新生到死亡,再輪迴轉生,所謂時間在我眼裏又算得了什麼,我活到今天,就是要破了這天,滅了這道,我倒要看看,沒了這虛無可笑的意識,山海天地還能被誰左右?」玄木猛然咆哮,語氣中竟是帶着無窮無盡的憎恨。
北溟鵬默然不語,看着玄木的姿態,只道他是痴心妄想,早已不知所謂。
玄木臉上的瘋狂漸漸濃重,隱有幾分歇斯底里的張狂,似是被喚醒心底某種欲望或是痛苦,他抱着自己的腦袋,時不時發出桀驁不馴的陰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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