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裊裊炊煙。遠陽高照,在晨初時分映照出一片金黃的霧氣,極為壯觀。
墨故淵帶着幾人離開莽山之後便來到另一處山頭,此地距離莽山約莫有三百餘里,名為龍首山,因此山外貌形似那遠古巨龍,所以得名龍首。
為了不讓李牧幾人察覺到自己的蹤跡,期間墨故淵還特意去往南境其它幾座山頭留下足跡,目的就是混淆他人視線,好讓李牧沒那麼輕而易舉找到自己。
龍首山下,在鬱鬱蔥蔥的密林中藏有一處石洞,這是老酒尚未昏迷之前告訴墨故淵的,等到幾人找到此地時,三隻鬼魅已經重傷昏迷過去,墨故淵只好迎着頭皮走了進去。
除了洞口外有些許潦草,洞內倒是收拾頗為乾淨,其中還有一些床榻瓷杯,看上去價值不菲。
「瞧這賊窩,給他們幾個收拾的有模有樣,難不成是把這裏當成家了?」羽涅一邊走一邊打趣,嘖嘖不已。
「我在長留曾聽師父講起過一些秘聞,說是有些鬼魅即便死了仍是貪戀人世繁華,為了留住自己的執念,通常都會按照在世時的生活習慣保留一些東西,看來他們也是如此。」落葵解釋說道。
「人都死了,還貪戀個鬼哦,儘是些身外之物,看這些瓷器茶杯都是精緻之物,怕是他們沒少幹些齷齪勾當。」魚清潺不屑說道。
聞言,羽涅倒是來了興致,她湊近魚清潺,揶揄說道
「潺潺這一夜好像心情不太好啊,要是憋着氣大可說出來,有我和落葵在,保證為你主持公道。」走在最前方的墨故淵頭也不回的加快步伐,待將三人安放好在床榻上後,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魚清潺看着墨故淵如老鼠過街的模樣,心底一陣鄙夷,可看着這個呆子笨手笨腳的樣子,不知為何,突然就沒那麼生氣了。
女子吃醋從來都是心隨意動,或許是一個名字,又或者喜歡的人眼裏沒在看着自己。
不論何種醋意,不論男女之別,此等風景,當屬最動人。
「當真為我主持公道?」羽涅拍着胸脯保證道
「自然,雖然那會消耗不少法力,可只要潺潺你一句話,我還是很願意幫你的。」能藉機看墨故淵出糗,羽涅樂此不疲。
「那好,我就是覺得這一晚上挺折騰的,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眼下渾身筋疲力盡,可是乏累得很呀,看你還有精力說笑,不如幫我捶捶腿,捏捏肩,要是伺候舒服好了,我讓墨故淵晚上給你露一手,全當犒勞你了。」說完,魚清潺順勢朝一旁石凳坐下,翹起二郎腿等着羽涅動手。
羽涅一愣,下意識問道
「墨故淵呢?」
「不是讓他晚上做飯嗎?」羽涅眨了眨眼,自討了個沒趣,直接拍了拍手,拂袖了去。
「嘁,就知道你愛打嘴炮,還說為我做主,干點小活都不願使勁,出息。」一旁的落葵掩嘴輕笑,偷偷朝魚清潺豎起一根拇指,讚嘆不已,要是換作她可做不到像魚清潺這麼頤指氣使,尤其是羽涅耍起無賴的樣子,每每都讓自己掉進他的圈套。
記得今年仲夏,四人云游至西山經中原之地,當時因為天氣太熱,四人酷暑難耐,便商議尋條河流洗個澡涼快涼快。
說也湊巧,就在中原往南不到十里地,正是遠近聞名的洛水區域,洛水發源剛山之尾,注入黃河流域,途經中原南邊整座平原,養育兩岸眾多百姓村莊,其中不乏還有為世人津津樂道的神話傳說,盛名遠揚。
幾人玩性大起,尋了個沒人的河段直接躍入水中戲水打鬧了起來,可玩着玩着魚清潺和落葵就覺得不對勁起來,倆女雖沒有脫去外衣,可畢竟呆在水中衣服打濕總歸些許不便,於是在魚清潺的炮轟下,墨故欲和羽涅只得灰頭土臉去往下游。
待得日暮西山時,倆女將一身洗的乾乾淨淨,魚清潺還趁機在洛水中走江了一段,引得當時洛水天降異象,水面七彩朦朧,讓落葵好一陣歡呼。
落葵貼心的走出洛水,恰好見羽涅畏手畏腳的躲在石頭後,氣得落葵差點就把他的眼睛給戳瞎,好在羽涅及時說明自己只是剛到,躲在這裏目的就是為了讓落葵幫自己一把。
落葵不懂,直到羽涅問自己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沒,這才讓她略有所悟。
羽涅告訴落葵,這一路墨故淵和魚清潺總是扭扭捏捏,兩人形影不離,不分彼此,可好像又差了那麼一點感覺,於是自己趁此機會想了一個主意,可以模仿牛郎織女相遇那般製造機會,讓二人舉止更親密一些。
落葵沒有羽涅那麼多心眼,只覺得若能撮合兩人自然再好不過,羽涅說讓她將魚清潺所有的衣物悉數拿走,等潺潺回來找不到衣物時再讓墨故淵趁機送回,如此一來,兩人定然有所變化。
說干就干,落葵跑回岸邊收拾好衣物準備去找墨故淵時卻被羽涅攔下,說是墨故淵還沒洗完,如今脫個精光在水裏有些不便,讓自己轉交即可,當時落葵也沒多想,只是狐疑看了一眼羽涅,確定他不是一個變態後才放心把魚清潺的衣物交給他。
可直至魚清潺走江結束,在岸邊喊了半天不見落葵回答,這可就把魚清潺急的不行,除了衣裳,擱放的咫尺物也一併消失不見,一時間讓魚清潺左右焦急彷徨。
然而比魚清潺更着急的還是落葵,她躲在大石後望眼欲穿,苦等墨故淵不來,差點都想跑出去自個找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洛水下游忽然傳來一道聲響,落葵探頭看去,只見墨故淵赤裸着上半身在水裏罵罵咧咧,方向正是自己的身後。
落葵又轉過腦袋看向後方,只見羽涅正火急火燎的朝自己跑來,令落葵吃驚的是,魚清潺的衣物依然在他懷中,不僅如此,就連墨故淵的衣服也被他一併揣在懷裏。
不好的預感在落葵腦中浮現,果然,原本還沉浸在水中等待救援的魚清潺在聽見墨故淵的叫喚聲後,立馬探頭浮出水面,接下來的一幕,直教在場四人終生難忘。
羽涅一副興高采烈的姿態朝墨故淵做着鬼臉,還不忘得意抓起他的衣服在空中揮舞轉了兩圈,朝墨故淵擠眉弄眼示意他往水中前方看去。
可墨故淵不知為何滿臉通紅,對羽涅的提示完全視若無睹,見羽涅還敢當着自己的面嘚瑟賣弄,當下二話不說,直接拍水而起,整個人一絲不掛飛躍上空,直奔羽涅抓去。
這一飛不打緊,露出一個腦袋的魚清潺就在墨故淵的身下,她臉色瞬間煞白,雙眼更是充滿震驚,將墨故淵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呆若木雞的望着從未見過的東西,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啊!」落葵一聲尖叫,墨故淵雄赳赳氣昂昂的姿態同樣被她看在眼裏,落葵驚呼過後,立馬捂住眼睛,臉上紅的跟火燒似的,不停搖頭晃腦。
墨故淵如墜冰窖,他可不知落葵還在此地,更要命的是他還發現魚清潺就在身下,本以為天色已晚,倆女早就回去了,誰知這一躍,大傢伙都還在呢。
墨故淵羞愧難當,恨不得原地爆炸,直接一股腦栽入水中,卻發現魚清潺就在附近,剛才一眼之下,好像還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心頭,一道熱火噴涌而上,方才看過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腦海中,這讓墨故淵叫苦不迭。
岸邊,羽涅死死抓住手中衣物,看見落葵的模樣後,他氣的是火冒三丈,扯開嗓子朝墨故淵怒罵道
「我日你祖宗的奶奶,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太卑鄙了。」墨故淵是憋着一口怨氣不敢和羽涅對罵,早前兩人在下遊戲水之際,玩的是不亦樂乎,誰曾想羽涅變戲法一般竟然又將那本品花寶鑑給拿了出來,受不了羽涅的軟磨硬泡,兩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就在水中仔細揣摩了起來。
書上的每一頁都是下筆如有神,畫龍點睛,處處精妙絕倫,勾畫的插圖更是百轉千回。
其中以所謂臨摹的春宮圖堪稱一絕,女子窈窕婀娜,身披薄紗倚窗扶牆,眉眼風情迷離,檀窗半掩,窗外有大雪飄揚,一條杏枝穿進屋內,恰好落在女子唇邊,女子銜花塗唇,而在窗沿邊更是散落一大片杏花,這意境深不可測,鬼斧神工,竟是有種讓人身臨其境的天倫之樂,這杏花滿地,分明是這女子急促嬌喘打落的啊。
兩人一頁一頁研讀,廢寢忘食,書上註解
「美人脫羅裙,解秀褲,頰似花團,腰如束素,其情宛轉以潛舒,姣眼恆迷而下顧,人間絕色。」再有
「思為苑篛席,在下蔽匡床。儀態盈萬方,眾夫所希見。樂莫斯夜樂,沒齒焉可忘。」墨故淵和羽涅二人看書上的神仙大戰,殺得是盪氣迴腸,酣暢淋漓,不知不覺中,竟然有種不能和書中人同行的遺憾。
當時年少,最是少年啊。只是墨故淵畢竟年少氣盛,經此一行後一時半會很難控制自己,後羽涅說是想要上岸小解,誰知居然偷走自己的衣服還嬉皮笑臉的朝自己說要去告訴魚清潺,這可就把墨故淵給急壞了。
情急之下,墨故淵沿着洛水疾行追跑,而作為始作俑者的羽涅誤打誤撞造就出這一場空前絕後的洛水飛鳥盛景,引得落葵和魚清潺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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