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灰溜溜的走了。
但是西方各國的記者、武官還有軍事觀察員卻是興致正濃。
他們都聚集到了一塊,興致勃勃的討論今天晚上的這次反擊。
原來之前四天的蟄伏,只是為了今晚的亮劍,淞滬獨立團還是那個淞滬獨立團,並沒有慫。
這樣的話,後續的日子也不會無趣。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持這樣的觀點。
英國觀察員里夫斯就提出了不同意見。
「與其期待淞滬獨立團接下來的表現,不如想想他們是否能扛住日軍的反撲吧,這次日本人吃了這麼大虧,肯定會展開瘋狂報復,我不認為淞滬獨立團有能力頂住日軍的反撲。」
「如果你們踢過足球比賽就會認同我的判斷。」
「在足球場上,最危險的時刻就是進球之後。」
「因為你進球之後,對手肯定會發起瘋狂反撲。」
「這時候如果頂不住,很快就會丟球甚至連續丟球。」
里夫斯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索菲婭便也變得有些擔心。
於是索菲婭小聲問洛托夫道:「洛托夫少校,里夫斯說的對嗎?」
「他說的雖然不全對,但也還是有些道理的。」洛托夫道,「眼下對於淞滬獨立團來說確實是最危險的時刻,一不小心就會落個滿盤皆輸,最後非但守不住交通銀行倉庫,甚至就連原來的四行倉庫也會失守。」
「啊?」索菲婭急道,「這不是剛打了勝仗麼?」
「正因為打了勝仗才反而危險。」洛托夫沉聲道,「因為打了勝仗,現在淞滬獨立團需要守衛的大樓就從之前一座變成兩座,兵力以及火力就難免分散,再加上他們在佔領交通銀行倉庫的戰鬥中肯定也會有傷亡,兵力就更緊張,所以就」
見洛托夫突然間頓住,索菲婭忍不住催促道:「怎麼不說了?」
「不好,是四行倉庫!」洛托夫臉色一變說道,「日軍的報復很可能會針對四行倉庫而不是交通銀行倉庫,索菲婭你趕緊給淞滬獨立團打個電話。」
「好的。」索菲婭趕緊抓起電話,然而沒等她撥出去,前方四行倉庫方向便再次綻放起了耀眼的紅光,還有一道道炮彈流光正在夜空中縱橫穿梭。
卻是四行倉庫遭到了日軍的炮擊。
「壞了,晚了一步啊!」洛托夫跺腳嘆道,「晚了一步!」
里夫斯、史蒂夫等軍事觀察員還有記者卻發出了歡呼聲,這都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牲口。
前田律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獰笑。
大約一刻鐘前,他帶着由吳鎮要塞特別陸戰隊改編的第7大隊從北xz路緊急增援交通銀行倉庫,然而最終還是慢了一步。
當他們趕到開封路口,交通銀行倉庫方向的槍聲就已經變稀疏。
前田律敏銳的意識到,他們晚了一步,交通銀行倉庫已經失守,閘北支隊的指揮部已經被國軍摧毀,竹下宜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這時候再去交通銀行倉庫已經來不及。
說實話,這樣的結果讓前田律非常的吃驚。
他完全無法想像,國軍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這樣的戰鬥,哪怕從沙盤上推演百次、千次,國軍也是毫無勝算,閘北支隊無論如何也不會輸掉這一仗。
然而,殘酷的現實卻是閘北支隊輸了。
甚至就連支隊的指揮部也遭國軍摧毀。
不過,前田律並沒有沉浸在這種情緒當中。
而是冷靜的分析局勢,並且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淞滬獨立團雖然打贏了這一仗,甚至還佔領了交通銀行倉庫,但是他們為了這一仗肯定也是投入了全部主力,所以這時候四行倉庫的守備肯定極為空虛,如果趁這時候向四行倉庫發起突襲,必定可以輕鬆的拿下四行倉庫。
於是,前田律果斷下達了命令——反撲四行倉庫!
國慶路北邊的日軍陣地上原本就準備了大量梯子,於是第7大隊的一個步兵中隊便立刻帶着竹梯子,悄然進入到國慶路北邊的出擊陣地。
接着,日軍就開始了炮火準備,而且這次炮擊簡直毫無顧忌。
各種迫擊炮、擲彈筒、平射炮、速射炮甚至於75mm口徑的野戰炮,都從各個陣地向着四行倉庫發起猛烈炮擊。
不過,炮擊重點還是四行倉庫西樓。
這樣所有的炮彈就能避免落在公共租界的煤氣廠。
對於煤氣廠的那兩個大煤氣罐,鬼子還是有顧忌。
但是對蘇州河南岸的租界建築,鬼子就再沒有顧忌。
不時有炮彈越過蘇州河,落在南蘇州路甚至租界深處。
聚集在南蘇州路上的民眾這才忙不迭散開,各自逃命。
張義夫也摟着夫人回到了房間,還用柜子把門窗擋住。
作為攻擊目標的四行倉庫承受了鬼子的絕大部分炮彈。
打的多了,總會有炮彈落進北牆各個豁口,轟的炸開。
但好在淞滬獨立團早有了防備,豁口後面根本沒有人,物資也在之前四天時間分批轉運到公共租界,放在徐昇平租的倉庫。
所以鬼子炮火雖然猛烈,淞滬獨立團官兵卻毫髮未傷。
大約十分鐘後,鬼子的炮火開始向西延伸,瞄準四行倉庫與交通銀行倉庫之間的廢墟展開持續炮擊,這麼做是為了阻斷交通銀行倉庫的國軍回援。
前田律自認為已經抓住淞滬獨立團的弱點,因為淞滬獨立團兵力原本就不多,充其量也就三四百人,而要保證突襲交通銀行倉庫成功,至少也得投入三百人以上的兵力,也就是說此刻四行倉庫內的兵力頂多五十人,甚至更少!
所以說,第7大隊的反次反撲,得手的機會非常之大。
第1中隊的一個小隊分成數隊,抬着梯子發起了衝鋒。
幾乎是在日軍發起衝鋒的同時,兩發照明彈帶着吱吱的尖嘯竄到國慶路上空,這是為埋伏在國慶路以北陣地中的日軍狙擊手提供照明,只要國軍出現在北牆的豁口後面,立刻就會遭到這些日軍狙擊手的獵殺。
需要說明的是,日軍並沒有狙擊手的叫法。
但是日軍的槍法普遍好,個個都是狙擊手。
第7大隊總共五百多人,除了投入進攻的第1中隊外,另外兩個中隊三百多名陸戰隊員全部進入國慶路以北的陣地臨時充當狙擊手。
總共三十個左右的豁口,每個豁口至少有十個狙擊手在瞄準。
所以,國軍只要敢露頭,絕對會毫無懸念的遭到狙擊手射殺。
然而,國軍從始至終都沒露頭,發起衝鋒的1個小隊都抬着梯子衝到牆根,並且迅速把梯子架起來。
然而各個豁口的後面還是看不見一個國軍。
直到日軍順着長梯子爬到了八九米的高度,熟悉的一幕終於出現。
一隻只的玻璃瓶終於從豁口後面滾落下來,每隻玻璃瓶子上還捆綁了手榴彈,再然後一經滾落便立刻轟的炸開。
瞬間,北牆上烈焰滔天。
日軍的進攻毫無懸念的遭到瓦解。
五架梯子都被燒成灰燼,爬梯的鬼子也被燒死十幾個。
然而,看到這一幕之後,前田律的表情居然十分平靜。
看到第7大隊的大隊長小林光夫有些忐忑,前田律反而拍拍他肩膀勸慰說:「小林君不必在意,這只是開始而已。」
小林光夫問道:「參謀長,還要繼續強攻嗎?」
「當然。」前田律頷首說,「就以小隊為單位發起進攻,一個小隊殘了換一個,一個中隊殘了就換一個中隊,哪怕整個第7大隊全部打殘,沒有我的命令也不准停。」
「哈依。」小林光夫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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