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此刻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全都擠在一堆,動彈不得。
李修平走到四人之前,蹲下身軀,笑着道:「四位這麼好的身手,不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怎麼反倒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豈非白白浪費了這一身好功夫。」
四人頓時哀求道:「大爺,神仙,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第一次,可從未害過人。原本是想來投身軍伍的,可那幫當兵的瞧不上我等,身上的銀錢也用完了,無奈之下,這才起了打劫的心思,可沒想到第一次就碰到了幾位老神仙。」
李修平看着這四人倒不像是說謊,起身道:「我何時說過要殺你們,都說了只想吃一頓飯,順便找個地方避避風雪。」
他接着皺眉道:「不過按照你們說的,真要是走投無路的話,吃飯也好,躲避風雪也罷,怕是都沒希望了,所以我實在不知道留着你們還有什麼用。」
一人急忙道:「有用有用,這附近有個小城,到時候把咱們身上的兵器當了,應該能換不少錢,足夠幾位仙人吃上一頓好的,住上一晚上房應該也沒問題的。」
李修平點了點頭,卻又說道:「這種事情我們自己好像也能做。」
四人臉色頓時越發難看起來,其中一人卻突然道:「落到你們手中,也不算冤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絕不皺一下眉頭。」
李修平倒是有些意外,笑着道:「喲呵,還挺有骨氣。」
他接着道:「看在你這麼有骨氣的份上,就放你們一馬吧,不過記住先前說的,一頓上好的酒菜,還有一晚上好的客房,少一樣都不行。」
說完對着「火靈真人」道:「解開吧。」
「火靈真人」點了點頭,將四人身上的禁制解開,一邊道:「別想着逃跑,不然還能不能活,可就不好說了。」
四人連連點頭,哪敢說半個不字。
之後李修平等人便在這四人的帶領下,向着他們口中的小城走去。
小城距此不遠,城中也並無兵士把守,顯然都已經北上了。
此地似乎並未受到戰爭的太大影響,城中各類機構基本上都還正常運行,且聚集了不少從北方逃難來的百姓。
八人進城之後,那四人果真將身上能夠典當的東西都典當了,只是因為戰事的影響,所以沒能典當出一個好的價錢,不過吃一頓飯住上一晚,倒是沒有問題。
等四人將李修平四人領到酒樓,付了飯錢和房錢之後,不由得一臉苦澀。
原本還以為會有所剩餘,這樣也能另謀他路,可現在剩下的錢都不夠他們吃一頓飽飯,關鍵是現在連武器都沒了,就算真去打劫,都沒了作案的工具,豈不是只能等死?而且還是餓死。
李修平看着幾人的樣子,顯然好幾天都沒吃上一頓飽飯了,坐下後便笑着道:「你們也坐下來吃點吧,之後若是你們願意,可以護着我們南下,吃住我來負責,除此之外,每天額外給你們一兩銀子。」
眾人一臉愕然,幾乎以為是聽錯了,其中一人問道:「當真?」
李修平點頭道:「自然,不過你們若是不願意,也沒關係。」
一人說道:「倒不是不願意,就是有些不明白,幾位仙人如此厲害,哪裏需要我們保護。」
李修平笑着道:「自然不需要你們保護,不過我等對這邊不是很熟悉,有你們帶路,能避免很多麻煩,也能少走一些彎路。」
一人便笑着道:「那這就沒問題了,別的不敢說,要說帶路,我三弟那可是最擅長的,整個秋水郡,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李修平點了點頭,說道:「吃飯吧。」
他覺得這四個傢伙倒是挺有意思,好好的江湖中人,還身懷不俗的本事,卻落到如今這般田地,混得也算是夠悽慘的了。
四人坐下之後,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明明是給李修平四人準備的酒菜,可多數都是被這四人吃了,
吃過晚飯,眾人便各自回房。
李修平並沒有直接睡下,而是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
此刻雪已經大了很多,也密集了很多,院子中的枯樹上,已經有了些許積雪,按照這個程度,明日一早怕是就會在地面堆上厚厚一層,對趕路肯定會有所影響。
好歹也是一個擁有着相當於分神期實力的修士,好歹也曾直面過仙人境的魔尊而得以活命,可如今卻要為天氣的原因,而擔心行程會不會受到影響,自己的處境跟那淪落到要打家劫舍的四個江湖中人又何嘗不是一樣。
興許是夜風實在太冷,所以李修平將窗戶關上,走到屋子中的火爐旁,加了一些炭火,伸手烤了一會之後,將床上的被子拿下來,就這麼躺在火爐旁的地上,緩緩睡去。
這一路走來,皆是如此,早已習慣。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外面就顯得有些吵鬧,但透過窗戶看去,卻像是已經大亮了一般。
李修平將被子收好放回床上,看着已經燃盡的火爐,放棄了重新生火的打算,推門走了出去。
院子中,有不少人正在賞雪,還有個小丫頭正在雪地中來回奔跑,滿臉笑容,很是高興。
在一旁的屋檐下,一個侍女跟一個婦人並肩而戰,看着雪地中玩耍的小丫頭,帶着恬靜的笑容。
看到這一家人,李修平微微一笑,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這一家人,正是之前李修平等人南下之時,隊伍中那一家,之時扎着羊角辮的那一家並沒有看見,也不知道是分開了還是不在這家酒樓。
那婦人似乎也看到了李修平,所以微微一笑。
李修平便回以一笑,便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個時候,那小丫頭跑到李修平身前,笑着道:「大哥哥,你能陪我玩嗎?」
李修平苦笑道:「怕是不行哦,我生病了,不能碰雪的。」
小丫頭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失落。
李修平笑着道:「不過我可以給你看個看完的。」
說完,調動體內劍意,然後地上的積雪便開始跳動起來,原本聚在一起的雪花,此刻竟是被一片片分開,然後在院子中跳動起來,就像是在歡快地舞蹈。
小丫頭瞪大雙眼,很快便又蹦又跳,一邊拍掌道:「大哥哥好厲害!」
李修平收回劍意,那些跳動的雪花便回到地上,李修平笑着道:「好了,快去找你娘親吧,要是凍壞了,跟大哥哥一樣生病,可就不好了。」
小丫頭卻問道:「生病了是不是就跟大哥哥一樣,可以讓這些雪花跳舞呀?」
李修平一愣,笑着搖頭道:「自然不行的,大哥哥能讓他們跳舞,是因為大哥哥學了能讓它們跳舞的東西,等你長大了,也能學會的。」
小丫頭問道:「真的?」
李修平點了點頭。
這小丫頭根骨不錯,不出意外,今後應該能踏上修行之路,所以這倒不是在騙她。
於是小丫頭便有些期待起來。
「那我先回去了,希望大哥哥能快點好起來。」小丫頭看着李修平,無比真誠的說道。
李修平笑着道:「謝謝。」
小丫頭跑了回去,那婦人再次對着李修平微微一笑,便帶着小丫頭走向前廳。
這時候青冥居士走到李修平身邊,皺眉道:「為了一個小丫頭,調動劍意,這是何苦?」
李修平笑着道:「無妨,反正也沒多大影響。」
青冥居士接着道:「難不成你想把這小丫頭收入門中?」
李修平一愣,苦澀道:「前輩覺得可能嘛,我現在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更何況我的修行與別人本就不同,更是教不了她。」
他看着青冥居士,接着道:「不過前輩倒是可以,這小丫頭天賦根骨都不錯,應該能繼承前輩的衣缽。」
青冥居士一愣,然後笑着道:「從未想過要收徒。」
李修平笑着道:「也該想想了,前輩這一身神通,總不能後繼無人吧,那多可惜。」
青冥居士嘆息道:「原本之前是打算傳給你的,不過再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有了劍聖的傳承,雖然都是劍道,但我跟那位劍聖的劍道理念並不相同,也就只能作罷。」
李修平苦澀道:「你們都傳給我,我哪天死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說真的,這小丫頭前輩可以考慮考慮。」
青冥居士看了前方一眼,說道:「再看吧。」
李修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收徒這種事情,畢竟不是小事,青冥居士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吃過早飯,眾人便繼續起程,那四個傢伙並沒有連夜逃跑,可能是知道跑不掉,也可能是確實被李修平給出的報酬所打動,所以一大早就已經在外面等着。
街道上的積雪中,有車轍的痕跡,顯然那小丫頭一家已經上路,而且她們有着馬車,追上顯然是不大可能了,所以要想再遇上,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有些人遇上一次,是緣分,能夠遇上兩次,就不只是緣分那麼簡單了,這也是李修平為何會建議青冥居士收徒的原因,就好像冥冥之中,那小丫頭跟他有着解不開的淵源一般。
可要說再遇上第三次,那可就是羈絆了。
離開這座小城之後,一路前行,慢慢悠悠。
好在昨夜的雪並不是很大,而且應該只下了前半夜,不然要想步行還真有些艱難。
出了城之後,萬籟寂靜,天地皆白。
景色好是好,就是溫度確實冷了很多,所以晨風吹來的時候,李修平不由得扯了扯身上的貂裘,心情有些壓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一名漢子這時候問道:「聽聞修仙之人都能御劍飛行,幾位神仙為何偏要步行,哪怕是雇一輛馬車也好啊。」
李修平隨口道:「走路也是一種修行。」
另一個漢子便道:「這個我知道,聽說佛門就有種走路的修行,稱之為苦行僧。」
李修平點頭道:「差不多。」
李修平接着問道:「照我們這樣走,今年能離開遲秋國嗎?」
一名漢子搖頭道:「怕是有些難,遲秋國雖然不大,但再往南走,路就不太好了,要是走官道,就需要繞出很遠的距離,若是走山道毛路,免不了會碰上一些野獸,不過幾位仙人應該不在乎。」
李修平點頭道:「選最近的路走便好。」
還別說,帶着這幾個人真是個明智的選擇,一些地圖上沒有標註的小路,這四人中的其中一個幾乎都知道,這給李修平等人節約了不少時間,至於所謂的野獸,有那頭碧水麒麟在,別說露面,早都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除此之外,一些打尖住店的地方,這四人也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真給李修平帶來了不少便利。
此刻,很熟悉這秋水郡的漢子停下腳步,在他們前方,出現了一個岔道。
之前其實也遇上過岔道,但那漢子幾乎都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選擇道路前行。
李修平問道:「怎麼了?」
負責帶路的漢子說道:「左邊一條路要近一些,不過需要經過紅石山,紅石山上有一群跟幾位仙人一樣的修仙者,不過聽說這群人都不是什麼好人,至於右邊這條路,雖然饒了一些,但沿途並沒什麼勢力,所以」
李修平點了點頭,指着左邊的路道:「就走這條吧。」
帶路的漢子點了點頭,向着左邊那條路走去
一輛馬車緩緩前行,趕車的漢子似乎有些擔憂,所以顯得有些急切,不停地揮動馬鞭。
馬車裏,一個姿容絕美的婦人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張地圖。
那侍女這時候問道:「夫人,這紅石山真如傳聞一般,倒也夜晚就會吃人?」
婦人搖頭道:「不清楚,不過加快些速度,天黑前翻過紅石山並無問題。」
那侍女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趕車的漢子突然道:「夫人,前面有人。」
婦人將車簾打開,望向前方。
前方確實有不少人,看起來跟他們一樣,都是往南逃難的。
看到這些人,婦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道:「好像也是逃難的百姓,正好同他們一起。」
車夫點了點頭,顯然也放鬆不少。
前方的人數不少,得有二三十個,其中還有個皮膚蠟黃的小丫頭,四五歲年紀,扎着兩個羊角辮,顯然已經有些走不動了,不過愣是緊咬牙關堅持,似乎是不想讓父母擔心。
馬車追上這群人之後,車廂里原本沉睡的小丫頭這時候甦醒過來,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笑着道:「是你啊。」
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也看着馬車裏的小姑娘,卻沒有說話。
馬車裏的婦人跟那侍女說了幾句,侍女便點了點頭,然後走下馬車,對着那扎着要狡辯的小姑娘的父母道:「這么小的孩子,這麼走怕是要累壞的,兩位若是不嫌棄,不妨讓她到馬車上去,正好可以陪我家小姐說說話。」
夫妻二人微微皺眉,顯得有些猶豫。
那侍女笑着道:「兩位放心,我家夫人只是覺得這孩子與我家小姐投緣,技能讓她少受謝罪,我家小姐這一路上也能有個說話的玩伴。」
扎着羊角辮的小丫頭的父親點頭道:「如此,那便多謝了。」
說完對着羊角辮小姑娘道:「去吧。」
羊角辮小姑娘雖然有些怕生,但確實是有些走不動了,便怯生生地走上馬車。
隊伍中,幾個男人此刻正盯着馬車看,眼神中意味分明。
只聽一個漢子壓低聲音道:「大哥,你看那馬車裏的娘們長得可真誘人啊。」
一個漢子點頭道:「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
先前說話的漢子邪笑道:「要不咱們今晚就將她辦了?到時候還能有車可坐,再這麼走下去,這雙腳早晚得出毛病。」
頓時有人附和道:「這主意不錯。」
卻有人擔憂道:「可這些人」
最先說話的漢子瞥了那些百姓一眼,道:「一幫賤民而已,有什麼好擔心的,咱們兄弟幾個聯手,到時候說不定還有不少人直接加入。」
被稱呼大哥的漢子點頭道:「那婢女也不錯,看起來應該還是個黃花閨女,到時候可別跟我搶。」
最先說話的漢子笑着道:「小弟我就喜歡那個娘們,一想到」
說話的時候,他雙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領頭的漢子說道:「被你小子這麼一說,我都有些忍不住了。」
有一人說道:「那還等什麼,動手唄?」
然後四人便將目光看向那領頭的漢子。
領頭的漢子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動手。」
說完,五人便停下腳步,其餘那些百姓則是繼續向前。
扎着羊角辮的小姑娘剛剛進入馬車,沒走幾步,馬車便停了下來。
馬車裏的婦人皺眉道:「怎麼回事?」
說着探出腦袋,就看到一個瘦猴一般的男人擋在馬車面前,在他身邊,還站着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都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趕車的馬夫皺着眉頭,沉聲道:「你們想做什麼?」
那瘦猴一般的漢子笑着道:「我家大哥怕你家夫人寂寞,所以想跟你家夫人說說話。」
說着,便直接向着馬車走去。
那馬夫還沒說話,就被對方一把扯下馬車,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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