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掉頭,一路往南進入海珠區,很快就到了中大。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南門口。
張宣問雙伶:「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個飯再回家?」
杜雙伶看看車外面,挽着他的手臂說:「我們先回去,天太熱了,我想先洗個澡。」
張宣伸手握緊她的手心,說行。
夏季的羊城傍晚很美,落日餘暉,霞光萬丈。
從南門進去,兩人牽手慢慢走到教師公寓一樓時,恰巧有一個人也剛好從梧桐樹下的石階那邊上來,是周容,此時兩隻手都掛滿了袋子。
目光交織在一起,不期而遇。
杜雙伶笑吟吟地率先問候,「阿姨,你怎麼在這?是陪慧慧練習鋼琴嗎?」
「雙伶來了。」
周容打聲招呼,眼神掃一眼牽着的兩隻手,然後笑着回答:「對,慧慧馬上參加鋼琴比賽,為了不讓她分心,我就過來照看照看她。」
杜雙伶走過去幫着分擔了一些袋子,關心問:「羊城的夏天比較悶熱,阿姨這個兩個月還習慣嗎?」
聽到「兩個月」,藏身在樓道房間內的趙蕾不禁為老闆和文慧擔憂。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周容才來10來天。
之前一直是老闆在和文慧作伴,兩人吃在一起,同睡在一個屋裏。
如果此刻周容說錯話,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趙蕾不敢想,只能賭這位老闆娘氣量能容人了。
至於老闆對文慧那點心思,時刻跟在張宣身後的趙蕾自然是一清二楚。
同樣聽到「兩個月」,周容眼角餘光觀察了一下張宣的反應,隨後笑說:「還好,剛來有些不適應,不過一個暑假下來也差不多習慣了。」
滿分答案,面色穩如老狗的張宣給周容默默點個讚。
同時心裏在打鼓,周容為什麼幫着撒謊?
難道是為了不讓雙伶生誤會?
還是懷疑自己和文慧?
上到三樓,周容問:「雙伶、張宣,你們吃過晚飯了沒?」
杜雙伶接話:「阿姨,我們剛從倫敦回來,打算先洗個澡。」
周容適時發出邀請:「洗完澡上來一起吃晚餐吧,多個人多份熱鬧。」
杜雙伶嫣笑着說好:「那麻煩阿姨了,等會我們就上來。」
「麻煩什麼,不麻煩。慧慧好久沒跟同齡人聊天了,她看到你肯定會非常高興。」
想起自己女兒這些日子沒日沒夜的練習,周容希望杜雙伶的到來能幫女兒分解下壓力。
開門,把東西放進廚房,見文慧正在練習鋼琴後,杜雙伶第一時間沒進去打擾,而是下樓洗漱。
杜雙伶進了主臥洗澡,張宣在外面淋浴間。
他倒是想一起洗,可雙伶不讓,生怕他白天亂來了,讓周容看出來鬧笑話。
畢竟周容是過來人,很多東西打一眼就明明白白,沒文慧和鄒青竹這兩個雛鷹那麼好糊弄。
文慧此刻彈的曲子好像是「鬼火」,這是李斯特獻給女婿的作品,也是李斯特集大成之作,濃縮了這位鋼琴大師的一切技藝。
一邊洗澡一邊聽曲,張宣心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文慧的技藝似乎又有所進步。
老男人從淋浴間出來時,杜雙伶還在洗。
他也不催,開始打掃客廳衛生。其實也沒什麼打掃的,主要是把一些罩子掀掉,擦一下灰塵即可。
半個小時後,樓上的鋼琴聲斷了,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一個敲門聲。
「應該是文慧來了。」正在擦拭灶台的杜雙伶連忙扔下抹布,對他說一聲就趕去開門。
「呀!慧慧,好久沒見我想死你了。」杜雙伶很是開心地給門外的文慧一個大大擁抱。
久別重逢,文慧心情開闊了幾分,互相抱了抱,就溫婉地說:「飯菜快好了,你們衛生搞完了嗎?」
杜雙伶拉着她進屋,「快了,馬上就好。」
聽到門口的動靜,張宣從廚房探頭出來瞧了瞧,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又縮回去繼續忙碌。
10分鐘後,三人去了樓上。
時間恰好,三人進門的時候,周容的最後一個菜也剛剛端上桌。
桌上四菜一湯,其中有一個是湘菜辣子炒肉。
見他們進來,周容熱情地說:「菜好了,我們開飯。」
餐桌上的位置還是老樣子,張宣和文慧面對面坐着,雙伶在兩人中間,周容坐在了平日裏鄒青竹的座位上。
「今天沒做什麼準備,菜比較簡單,希望你們不要嫌棄。」周容說。
「哪裏哪裏,這些菜我們都很喜歡,阿姨辛苦了。」杜雙伶誠摯地表示感謝。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餐桌上三女人話題不斷,熱熱鬧鬧地沒停過。
一直沒摸透周容心思的老男人,秉着少說少錯的原則,很少搭話,除了吃就是吃。
他娘的,文家女人的廚藝真不是蓋的!
女兒如是,母親也如是,吃貨張嘴巴一開就不想合攏了。
他忍不住心想,要是自己有個這樣的女兒就好咯,到老了也可以去享享清福。
整頓飯下來,周容都在默默關注着張宣。
周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來之前,一直是張宣在學校陪伴女兒。
本來她上個月就要來羊城的,可慧慧說學校有同學,不用那麼急,正好家裏頭有一些瑣事,也就沒趕着過來。
同學之間的相處而已,本來也沒什麼可以說叨,但杜雙伶之前的那一席話,那「兩個月」莫名地讓周容心裏往一些方向起了猜想。
不過也僅僅是猜想。
一通觀察下來,沒發現女兒和張宣有任何異常的周容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周容在想什麼,張宣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老夫就吃頓飯,肚子餓了,沒有什麼比吃好喝好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飯後,張宣沒摻和三人沒完沒了的聊天,下樓散步消食去了。
離開學還有幾天,擔心出現什麼意外,趙蕾遠遠地跟在後面。
走到十八銅像跟前時,張宣抬頭打量一番,問:「沒引起什麼懷疑吧?」
趙蕾琢磨着開口:「周容知道我。」
張宣點頭。
他明白得很,趙蕾這事根本瞞不過人家的,不然周容非擔心死文慧不可。
囑咐:「陳燕來了,我給你放幾天假,開學再過來。」
趙蕾瞭然,老闆這是讓自己迴避杜雙伶。
望着他的背影,趙蕾暗暗感慨:這麼有錢了,這麼有名氣了,可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繞不過溫柔鄉。
接下來的日子,張宣除了偶爾跑跑天河路商城外,基本窩在書房寫作。
餓了有人喊吃飯,困了就睡,日子過得愜意而充實。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世間」寫作雖然一直延續着良好狀態,可他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或者不能說不對。他反反覆覆琢磨過自己的草稿,從文筆、故事性、內容深度和思想等各方面考究,都不比原著差。
這情況可以說是很好了。
他認為,這質量換一個當代作家,都會自我滿足。
但張宣覺得還是差了點,覺着還是能做自我突破,能把故事性和思想性更升華一個層次。
當然了,這都是一種感覺,落不到實處。
而什麼是感覺?
換而言之,就是還缺少一個契機。這好比武俠小說里練功一樣,功力到達一個頂峰時就會遇到瓶頸,如果想更進一步的話,不能用蠻力,而是需要悟。
張宣也認為自己需要悟。
不過他也不急,一時間找不到的話,就按部就班順着現在的思路把「人世間」寫完再說,要是哪天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悟道了,那可以推到重來。
張宣堅信,寫作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光靠白日做夢是不可能出成就的,所以選擇腳踏實地地往下走。
「親愛的,寫完了嗎,快吃晚飯了。」
「哦,好。」
把鋼筆帽擰好,張宣伸個懶腰問:「文慧媽媽是不是明天走?」
杜雙伶伸手幫他揉肩膀,「對,滬市交大還過兩天就開學了,阿姨需要提前一天去學校參加會議。」
張宣想了想問:「你知道文慧爸爸在部隊裏是什麼職位嗎?」
杜雙伶搖頭:「不清楚,我和青竹都沒問過。但她爸爸一直很忙,一個星期只回家一兩次。」
張宣問:「鄒青竹什麼時候過來?」
杜雙伶告訴說:「明晚的車,後天到。」
要走了,周容最後一頓飯做的比較豐盛。
張宣拿了一瓶柏圖斯紅酒上來,「阿姨,晚上我們四人喝點,謝謝你這段日子照顧我們。」
「好。」周容一眼就認出了這紅酒,高興地答應了。
喝酒吃飯,中間周容問他:「你最近在寫新書?」
張宣說:「算是,不過已經寫了很長時間了。」
周容好奇:「什麼類型的?」
張宣回答:「傳統文學。」
周容回憶:「你已經有兩年沒寫傳統文學了吧,好多人都以為你會在科幻小說紮根下去,怎麼又想着轉回來了呢?」
這並不是她多想,而是很多專家學者以及媒體人的猜測。
理由很簡單:科幻小說掙得都是美元英鎊,在吸金能力上,傳統文學根本沒法比,或者說不是一個量級。
很多人認為,張宣習慣了吃大魚大肉,肯定瞧不上糠咽菜了。
呃...也不能這麼比喻,傳統文學不是糠咽菜,只是拋開文壇地位不談的話,還是有很大局限性。
比如地域性,比如金錢方面。
張宣自我定位很清晰,傳統文學再進一步開疆拓土就是往諾獎方向挖掘。可那東西有點夢幻,就算自己抄一部諾貝爾文學獎作品都不一定能得獎。
而且他目前也沒那想法。
張宣抬頭:「寫科幻小說是我一時興起的愛好。傳統文學才是我的根,只是我的新書篇幅比較宏大,需要很長時間。」
科幻小說只是一時愛好,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幾億、幾十億的往口袋裏掙錢,那是一般人能憑興趣愛好做到的嗎?
但凡換一個人說這話,周容都會嗤之以鼻。
可對面這人是張宣,這話出自張宣的口,周容並不覺得突兀,張宣胸有丘壑、有潑天才華,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周容問:「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寫完?」
張宣搖頭:「不確定,大概需要半年,可能更久。」
聽到這麼說,周容識趣地沒再深問。
...
晚上。
洗漱一番的周容走進女兒房間,「媽媽明天走了,今晚跟你睡。」
半靠着床頭看書的文慧稍微往邊上移了移位置,說好。
周容掃一眼女兒手裏考研書,問:「回滬市讀研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親媽已經不是第一次提這個問題了,文慧第一時間沒做聲,沉默好久才問:「這是爺爺的意思,還是你和爸爸的想法?」
周容拿個枕頭墊在背後:「你爺爺的意思,但你爸也沒反對。」
文慧放下書本,再問:「你也希望我回滬市?」
周容告訴她:「原本我是尊重你的想法,可是...」
文慧轉頭:「可是什麼?」
周容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問:「你和張宣....?」
文慧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你是想知道,我和張宣有沒有產生感情對嗎?」
被女兒這麼直白地搶話,周容有些內疚,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畢竟這些都是建立在憑空猜測和擔心上。
文慧重新拿起書本:「你也見過雙伶,也相處了這麼久,他倆感情很好。」
聞言,周容鬆了一口氣,但還是面露憂愁:「張宣太過優秀了,你爺爺和你爸爸都害怕你們相處久了,會對你今後的擇偶不利。」
這話讓文慧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鄒青竹身上發生的一幕。
當初就是無形中總拿自己男朋友和張宣對比,結果導致鄒青竹對男朋友失去了興趣。
要不是鄒青竹幡然醒悟地早,兩人就已經分手了。
明白家裏人的想法後,文慧語氣軟和了下來:「我再考慮考慮,等鋼琴比賽結束後我給你們答覆。」
周容定定地望着女兒好看的側臉,思緒慢慢拉到了20年前,明明還是個襁褓嬰兒,可一轉眼都這麼大了,也有了自己的獨立想法。
她問:「是捨不得雙伶和青竹?」
文慧輕嗯一聲。
周容對此很理解。
從小到大,女兒的性子就比較冷,確實沒多少朋友。要好的那麼幾個,不是出國了,就是在外地發展,留在滬市的不多。
想到此處,周容不再逼。
其實她對公公幹涉女兒學業是頗有微詞的。
既然當初以培養獨立自主的性格為由、沒按自己的想法托關係把慧慧弄進北大去,那在中大讀研和在復旦讀研又什麼區別?
都是名牌大學,又沒有質的變化。
當然了,這些念頭周容也只是在心裏想想。她很清楚公公前半生都是在戰場度過的,同敵人真刀真槍地幹了那麼多年,性子就像茅坑裏的石頭,硬得很。
那大姑子就是典型例子,嫁到美國後,中間有14年不許回家。要不是後面老爺子覺得自己老了,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再加上小姑子沒日沒夜地嘮叨,不然還不會松嘴。
所以當着公公的面,周容不會反駁;但是如果慧慧堅決不願意,她也不會強制怎麼樣怎麼樣?
不過知女莫若母,她清楚,只要公公親自跟慧慧說,女兒十有八九會回滬市。
這個晚上,嘮叨許久後的周容有些困,睡得很沉。
聽着身邊那勻稱的呼吸聲,文慧卻沒什麼睡意,躺床上想起了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其中有美好的,也有不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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