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兩人回去的時候又下雪了,他們衣裳倒是穿得夠多,就是隨行的人可能會凍着,所以霍善也沒吵着要玩雪去,叔侄倆徑直回了住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才下了輦駕,便見溫應兩人候在廊下等他們回來,瞧着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耳朵都凍得有點紅。
劉據想到今天被劉徹召過去的原因,看到他倆一時有些猶豫。
霍善見他們上前行禮卻是沒想太多,招呼他們入內說話。
溫應是來謝恩的,他今天已經沒事了,連早上起來都沒再暈厥。他知道碰上霍善是自己運氣好,不由為自己此前疑心霍善是拿他的病取樂感到羞慚。
如今在他心裏,朝陽侯當真如朝陽般光耀奪目。
霍善上前看過溫應的情況,點着頭說道:「既然好了,那便沒事了,不過最好還是再多服二劑才能好個徹底。」
溫應再次謝恩。
劉據見他們二人皆是對霍善既信服又感激,又聽霍善說溫應已經好全了,不由心念一動,笑着說道:「你們接下來便到阿善身邊伺候着吧,回頭我與母后說一聲,往後留你們在這邊當差。」
這溫應舉止有度,溫應那朋友也是重情重義,日後留他們在身邊差遣起來也放心。
討要兩個小內侍而已,於他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事。
溫應兩人也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天大的機緣,自是又謝了一輪恩。
霍善對多兩個人伺候自己起居倒沒什麼感覺,他在家是不太需要人伺候的,不過李長生他們有時候照顧起他來很沒原則,所以他有人幫忙遞東西穿衣服他挺習慣。
既然劉徹特意把他們喊過去敲打過,霍善自然不隨便往暴室那邊跑了。
只是冬日着實沒甚樂子,霍善想到宮中得傷寒的人怕也不少,便問溫應兩人要不要隨他學《傷寒論》。
以溫應他們的身份,肯定是不夠格給貴人們看病的。
但同樣的,身份與他們類似的宮人也是不夠格請正經醫家來治病的,也就靠那些對醫理一知半解的暴室嗇夫兼職給他們看看。
霍善準備教他們最基礎的傷寒辯證治療之法。
以後遇到這種尋常的傷寒病症,有人能掌握幾個常見方子的用法也是好的,《傷寒論》中最常用的《桂枝湯》《麻黃湯》《小柴胡湯》《大青龍湯》《小青龍湯》等等,哪怕放到後世依然應用廣泛。
溫應兩人正覺得自己跟在霍善身邊沒什麼事可做、擔心太子不滿意自己的表現,聽霍善說要教他們東西,他們自然喜不自勝。
這時守在旁邊的兩個小宮女鼓起勇氣發問霍善:「我們能跟着學嗎?」
比起溫應他們這些中官,宮女要是沒被皇帝看上的話,晉升空間一般略小一些。但也有個好處,像溫應他們這樣的閹人是沒別的去處的,她們這些宮女卻有機會被放出宮去。
要是能學上點本事,將來她們到了宮外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
要不然像她們這樣須得熬到
二十幾歲才有機會嫁人的「摽梅」,哪裏還能挑到稱心如意的好郎君?()
不考慮嫁人問題也不行,家裏年年都要掏五倍於男丁的賦稅錢養着自己,誰家能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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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霍善願意教溫應他們學醫,兩個年紀還不大的小宮女自然也心動不已。
霍善聽到有人主動要學,連連點頭表示想學都能學,只是得先記住一句很要緊的話。
小宮女問:「什麼話?」
霍善道:「人命至重,有貴千金。」
他才四歲,說起這話來卻認真至極。
為什麼他這麼愛顯擺的人,在劉徹面前提到自己治療溫應的事卻沒有絲毫自誇之意?因為他覺得醫術不該拿來誇耀。
這一點並不是他一開始便領悟到的。
一開始他還不樂意搭理李時珍他們來着。
直至隨着李時珍幾人走過許多他們生前去過的地方、見識過他們診治形形色色的患者——以及患者和患者家屬或喜或悲的反應,霍善才明白孫思邈為什麼要把這句話寫在《千金方》的序言裏頭。
每一個人對他們的親朋好友而言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溫應的朋友會為他擔心為他掉眼淚那樣。
醫者必須認真對待每一個患者,如果仗着自己懂了點皮毛就隨意開方或施針,帶來的後果興許比什麼都不做還要惡劣。
霍善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溫應幾人聽後卻俱是心頭一顫。
尤其是溫應,他想到霍善本可以不用管他,卻還是特意去暴室給他診治。在霍善心裏,他們這些人的命也貴逾千金嗎?
溫應鄭重應道:「小的記住了。」
另外二人也跟着表態。
霍善一下子多了四個學生,自是饒有興致地給他們開講,沒有病患可以當活教材,他便讓溫應幾人相互拿彼此練習基礎的四診之法以及給他們講授一些典型醫案。
有了這樁大事可忙,霍善連自己平時最上心的吃飯都給忘了。
劉據早上沒等來霍善找他玩,還當霍善是睡過頭了,自己悶頭練了一早上的字。
結果到了飯點還不見霍善過來,劉據就有點坐不住了,親自過來找霍善。
結果霍善這邊正玩醫患角色扮演呢。
霍善給溫應寫了個醫案,讓溫應看完後負責挑個症狀自述,其他人則負責提問題進行問診,瞧瞧他們能不能掌握「望聞問切」四診中的「問」。
溫應幾人都揣摩得很認真,紛紛回憶剛才霍善講的問診之法思考自己想獲取有效信息該提什麼問題。
連劉據來了都沒注意到。
還是霍善先注意到劉據的到來,跑過去問劉據怎麼來了。
劉據道:「你不餓嗎?」
霍善聽劉據這麼一問,肚子馬上開始咕咕叫。
確實餓了!
溫應幾人聽見叔侄倆的對話才意識到劉據的出現,忙起身向劉據行禮。
劉據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 溫應答道:「侯爺要傳授我們《傷寒論》。」()
劉據聽後更好奇了,卻又不好意思在溫應他們面前表現出自己不知曉《傷寒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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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溫應幾人退下,等坐到食案前才追問霍善:「《傷寒論》是醫書嗎?」
霍善這才想起《傷寒論》寫在東漢末年,而且東漢末年張仲景寫的是《傷寒雜病論》,而非後世流傳的《傷寒論》。
像李時珍那個時代看到的《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已經是一代代傷寒研究者在《傷寒雜病論》散失的基礎上刪改、重組出來的,順序與內容皆與原書有一定的不同,其中《傷寒論》主傷寒,《金匱要略》主雜病,合二為一才是張仲景所寫的全部內容。
而且還不一定能展現它的原貌。
反正吧,眼下肯定是沒有這本書的。
霍善道:「都是旁人教我的,書的話目前還沒有寫成,以後或許會成書吧。」
他記得幾個小老頭兒說他們以後是可以到醫館裏坐診的,既然都坐診了,再把《傷寒論》寫出來應當沒問題才對!
劉據得知還沒有這本書,點着頭說道:「要是這《傷寒論》講的東西都像你給人治病那麼有效的話,朝廷可以組織天下醫家學習。」
霍善道:「這樣當然最好!」
不管是張仲景寫《傷寒論》還是孫思邈寫《千金方》,為的都是能幫更多的人免除病痛——乃至於救回更多人的命。
要是能自上而下地推廣《傷寒論》,那天下死於傷寒的人必然會大大減少。
不過這種事他們目前說了還不算,想要讓人信服還是得拿事實說話。
否則的話估計就只能把書名改成《黃帝傷寒論》了。
不託名於往聖先賢,難以成為經典!
霍善也沒想着一步到位,劉據都已經這般許諾了,等將來《傷寒論》中理論得到了驗證,推廣之事自然不在話下。
霍善找到了事做,劉據也非常支持,時不時過去旁聽半天,偶爾還積極要求參與客串。
溫應幾人一開始還有點拘謹,後來見劉據真把霍善當親侄子對待,漸漸也就放開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不管教的還是學的都過得非常充實。
這事傳到了劉徹和衛皇后耳里,他們也沒太在意,只當是小孩子鬧着玩。
霍善是治好了那小內侍的病沒錯,可那也不代表霍善真的懂到能教會別人。
想想看,等到溫應他們學有所成可以治病了,別人問他們上哪學的,他們回一句跟四歲大的朝陽侯學的——你說誰敢讓他們治?
劉徹還跟霍去病打趣:「要是他當真能教出點名堂來,朕可得讓他到太常去當個太醫令。」
霍去病:?????
陛下您還記得你這甥孫才幾歲嗎?
劉徹還真沒在意霍善才幾歲。
朝中一般有兩個太醫令,工作內容差不多,只是負責對象不一樣,一個隸屬於少府,主要負責宮廷醫療;另一個隸屬於太常,主要負責文武百官的醫療問題。
劉徹對宮中的醫療還是挺上心的,對官員們的健康問題就沒那麼操心了,畢竟他們生病了自己不會找醫家診治嗎?
所以對於隨口把太常那邊的太醫令許出去這種事,劉徹那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反正那邊養的太醫又不負責治他的病。
霍去病很快也從劉徹滿不在乎的態度咂摸出他的想法來了。
對此,霍去病只能說——
孩子還小,您就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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