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事前有了準備,東府軍親衛們在爆炸之前便已經躲到了房脊的另一側躲藏。但是,這爆炸的威力之兇猛,還是讓他們遭到了波及。
大量的店鋪房舍被氣浪掀翻倒塌,導致了多座房舍的倒塌,引發了一些店鋪的崩塌,造成了多名親衛的受傷。更多的受傷情形是來自於天空中落下的各種墜落之物。木石拋飛之後砸下來,咂傷了數十名東府軍親衛。
還有十幾人是被巨大的爆鳴聲和氣浪震傷,耳朵里都出了血,出現了暫時的失聰。
但是,和對敵人造成的殺傷相比,這些損傷簡直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震驚了,巨大的爆炸聲讓全城都震動了一下,遠在西城的人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動,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響。滿城的樹葉簌簌而落,紛落如雨。
左近的敵我雙方人員都在爆炸發生之後呆呆而立。他們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只怔怔看着那整條街道被黑煙籠罩。天空中落下無數的木屑石塊碎肉殘肢,噼里啪啦的落在他們周圍,他們也忘了躲避。
煙塵慢慢散去,遍地的火光照亮了整條富貴街中心地段。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地面上全是火,滿地都是屍體,滿地都是黑乎乎的蠕動的傷者。街道上的大樹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冒着火苗樹幹,而兩側的店鋪,更是在爆炸之後成了廢墟。不少地段直接被夷為平地。
沒有人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沒有人能承受這樣的愕殺戮。此次此刻,別說是普通教眾,就連孫恩也是差點尿了褲子。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面臨的是怎樣的敵人。
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後的第一選擇便是:逃!
教眾們鬼哭狼嚎的開始逃竄,孫恩也掉頭就跑,此刻什麼都不必考慮,走為上策。至於之後的事情,之後再去考慮,眼下保命要緊。
況且,此刻的情形,教眾們根本約束不住,沒有人會聽自己的,自己的話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還不如認清現實。
東府軍兵馬展開了追殺,百姓們加入了追殺的行列。長生軍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一路從東城被追殺逃竄出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李徽制止了進一步的追殺。因為天色黑暗,東邊又是東山,地形複雜龐大,追殺毫無意義。李徽命人關閉東城城門,派駐人手駐守,命令李榮率領親衛在城中繼續展開肅清。城中尚有不少教眾沒能逃走,躲藏在城中。必須一個個的抓出來,全部剷除。
此刻首要之務不是追殺敵人,而是要將會稽城的局面穩定住,清點死傷,保持秩序。至於逃走的長生軍殘部和孫恩等人,則需要之後再想辦法清理。憑着自己帶來的這幾百人,怕是很難做到肅清這幫殘敵。
東方曙光初現,光明重臨人間。天終於亮了。
但是,過去的一天一夜,對會稽城的百姓而言,簡直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一般。原本富庶美麗的會稽城,在經歷了浩劫之後瘡痍滿目。城中到處是殘垣斷壁,燒塌的房舍比比皆是,在晨光中冒着煙霧。全城到處是哭聲,發生了無數的人間慘劇。
大量的百姓被長生軍殺害,包括男子和孩童。大量的女子被姦淫,那幫瘋狂的禽獸甚至連七八歲的女童都不放過,暴行令人髮指。無數的財物被洗劫一空,家園被徹底摧毀。
而由此衍生的一系列悲劇也在各處上演。上百名女子因為被淫辱而選擇了自殺。有家中男丁全部被殺之後的婦孺選擇了自我了斷,跳下城牆自殺
長生軍造成的破壞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是肉體和精神上的巨大創傷。許多人恐怕都要在這一次浩劫的噩夢之中渡過餘生,難以排遣了。
謝家也一樣如此。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活了下來,但是謝琰被抓走,不知死活。謝琰的夫人在孫恩等人衝進後宅之後用匕首自殺,成全了她的清白,兌現了她的諾言。家中還有幾名族人混亂之中被賊眾殺死,僕役婢女死了三十多名。這還不包括之前為守衛謝家戰死的兩位都尉及其手下數十名兵士。
光是謝氏一門,便有數十人死於這場浩劫之中。財物的損失便不必說了,光是後園的那座小樓被焚毀,裏邊的惡字畫珍玩,名琴,玉做的棋盤等等之前謝安收集的許多珍貴的物事也都付之一炬。
好在謝家上下也拼死抵禦,將家中孩童藏匿於密室之中,才得以保全了他們。更有萼綠華前來相助,拖延到了李徽等人趕到,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
謝氏都如此,更別說普通百姓了。
李徽於凌晨時分回到了謝府。謝家上下都集中在前廳暫避。家中的屍首都已經全部清理出去,後園的小樓也燒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倒塌的餘燼尚在冒煙。受傷人的被安置在偏廳之中,正廳里,大人孩子一大堆,吵鬧哭喊,亂作一團。
見到李徽回來,謝道韞長長的舒了口氣,快步出來迎接。
「李郎,城中的情形怎麼樣了?」謝道韞問道。
「局面已經控制,賊眾已經被驅逐出城。但城中遭了大難,恐非一時所能平息。」李徽在門口石階上坐下。
他疲憊之極,身體很不舒服。昨夜氣怒攻心,吐了一口血,當時沒感覺什麼,一夜辛勞作戰,此刻胸腹之中翻騰作嘔,難以忍受。
謝道韞看出了李徽臉色難看,知道他這一夜是多麼的疲憊。忙命人取了些茶水來給李徽喝。李徽一口氣喝了兩杯茶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郎,你覺得怎樣?」謝道韞為李徽輕拍脊背,柔聲問道。
李徽一笑,指着旁邊的石階道:「坐下說話,你也歇口氣。你這一夜怕也是沒有絲毫的安穩。」
謝道韞輕嘆道:「遭逢此劫,能活着已經很好了。你不來,這裏的人都要死。」
李徽握着她手道:「我來晚了,怪我早不知消息。早些前來,或可防備這樣的事發生。」
謝道韞道:「不干你的事,誰能想到這些五斗米教的人會突然起事?朝廷紛亂,局勢危急,你怎麼能脫身來此。不要背負太多必要的責任,你會受不了的。」
李徽微微點頭,問道:「弘兒呢?」
「睡了。小翠抱着他在二進廂房呢,那裏安靜些。」謝道韞道。
李徽點頭道:「甚好。你辛苦了。孩兒的事,你回頭必須給我個交代,為何隱瞞我這麼久。早知你有了我的孩兒,我怎會讓你留在會稽?」
謝道韞紅了臉,柔聲道:「回頭再說此事好嗎?眼下的事情怎麼辦?城中情況糟糕,無人主事,恐怕還要你出面。另外瑗度生死未下,可怎麼辦?瑗度的夫人也死了,留下三個孩兒,這可如何是好?城裏的百姓們怎麼辦?」
李徽思慮片刻道:「自然要解決。瑗度的事,先探知下落。我一會命人清理城中的屍首,着他們仔細核對身份。最好是瑗度不在其中,只要活着,那便能想辦法救出來。」
謝道韞心中悱惻,她聽出來了,李徽懷疑謝琰死在亂軍之中了。是啊,局面那麼混亂,謝琰活着的機會渺茫的很。
「瑗度趕回來救援會稽,受了重傷。如今又生死不明。我心裏當真當真」謝道韞哽咽起來。
李徽心裏也不是滋味,謝琰和自己關係很好,自己也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但此刻,只能寄希望於有奇蹟了。
謝道韞迅速抹了淚,她不想給李徽壓力,也不想帶給其他人恐慌。
「李郎,我只是心裏難過,你莫要見笑。該怎麼做便怎麼做,不能因為一個人而亂了全局。你且歇息一會,我讓人給你弄些吃的。」謝道韞道。
李徽忙擺手道:「不用了,我還要去城中安撫百姓。這件事你要和我一起去,你謝家畢竟是會稽望族,你的話比我的有用。當務之急,是要穩定民心,安置百姓。同時,也要防止後續帶來的傷害,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城裏許多婦人遭到凌辱,有的已經自殺了,必須要安撫他們。還要做好善後之事。」
謝道韞點頭道:「好,一會我陪你去。但你還是歇息一會。我讓人取定心丸來,你吃一粒。不然我不放心,你臉色很難看。」
李徽握着她軟綿綿的手,輕聲道:「聽你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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