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未免把老夫抬得太高了。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哈哈哈哈。不過,有一點李徽沒有說錯。晉祚存亡,在此一行。老夫責無旁貸,當仁不讓。老夫確實已經決定去見桓溫,沒有任何別的選擇,明日上午便動身。」謝安沉聲道。
廳中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緊皺着眉頭不說話。即便李徽之言有理,但是此行之兇險不言而喻。去了,便未必能活着回來了。
王坦之輕嘆一聲,沉聲道:「既然謝公已然決定,我也不再多言。明日我隨謝公同往便是。京城之事,有王翁坐鎮,料也無妨。」
王愷叫道:「阿爺」
王坦之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手瞠目制止。
謝安微笑道:「文度便不必去了。有老夫去便夠了。桓溫的話也未必要全部遵守。難道他桓溫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便做什麼不成?此行兇險,一個人去冒險便足夠了,不必再饒上一個。文度,你同叔虎兄在京城主持大局,只需記住,守住底線,絕不讓桓溫得逞便成。必要時展現決心,玉石俱焚。」
王坦之叫道:「那怎麼成?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怎能讓謝公一人涉險?」
謝安擺手道:「文度,不要說這種話,不要意氣用事。這不是貪生怕死的問題,這是關乎大局之事。就算老夫失陷於新亭,你和王翁還是能穩定人心,撐住大局。否則讓王翁一個人獨撐大局麼?況且,我相信桓溫還不至於對我下毒手,但對你,便未必了。」
王坦之沉默了。他知道,太原王氏和陳郡謝氏相比還差得遠。自己和謝安比,隆望上也差了不少。桓溫或許會忌憚謝安的聲望和陳郡謝氏的實力而不敢妄為,但對太原王氏,桓溫卻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就像剷除庾氏一樣,庾氏自詡大晉第一豪門,但其實人人都知道他們差得遠。桓溫拿他們下手,固然是因為和庾氏有舊仇,但何嘗不是因為庾氏的實力和聲望不夠,不足以產生嚴重的後果。
謝安的話雖然有些傷人,但他說的正是真實情形。
「文度,安石所言極是。安石已經去了,你何必再去,白白去饒上一個?老夫一人在京城也獨木難支,你必須留下來同我一起主持大局。這樣即便桓溫對安石不利,京城起碼能穩得住。」王彪之沉聲道。
王坦之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王彪之看着謝安道:「安石,老夫是不贊成你去的,但你既然已經決意如此,老夫也無法勸你回頭。你放心的去,我大晉如今處在存亡的危機時刻,所有人都無法置身事外。老夫和文度整頓兵馬,做好決戰的準備。老夫發誓,桓溫想攻進京城,需得從老夫屍體上踩過去。」
王彪之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威嚴,語氣堅決。琅琊王氏百年豪族,衣冠南渡之後,正是琅琊王氏全力協助,才讓大晉國祚不至覆滅。王與馬共天下,這句話可不是虛言。沒有琅琊王氏,便沒有司馬氏的天下。
如今雖然已經不能同當年相比,但琅琊王氏依舊是大晉頂級門閥,依舊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和聲望。王彪之雖不能同祖輩王導相比,甚至在聲望上都不及堂兄王羲之,執掌琅琊王氏之後,內部也出了諸多矛盾,家主的威望不足。
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掩蓋琅琊王氏家主說出這些話的分量之重。年逾古稀的王彪之的話,依舊沒有人不重視,沒有人敢忽視。
謝安微微點頭道:「有王翁這句話,安石便放心了。」
謝安轉過身來,沉聲道:「謝石,謝玄,你們聽着。倘若老夫此去新亭有個三長兩短的話,謝石主事,謝玄等人協之。我陳郡謝氏要和琅琊王氏並肩協力,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我大晉社稷,不容任何人染指。」
謝安這話已經是在交代後事了,這話一說出來,頓時令人心中震顫。
謝石叫道:「四哥,我可不成啊。你不要去冒這個險,咱們同桓溫這賊子決一死戰便是了。李徽,你這混賬東西,都是你,胡言亂語一番,迫的人不得不去冒險。什麼狗屁『雖干萬人吾往矣』,你這不是把人架上梯子麼?混賬東西,我謝家待你不薄,你個白眼狼。」
謝石急切之下,指着李徽的鼻子罵了起來。
謝安連忙制止道:「六弟,不要亂說。跟李徽有什麼干係?我早已決定去了。再者。李徽說的那些道理你難道沒聽麼?便是那般道理,所以不得不往。」
謝石道:「我可不管什麼道理。這廝舌戰蓮花說了一大通,在我看來,便是鼓動阿兄前往。他倒是不粘鍋,反正也不用他去涉險。」
李徽沉聲道:「六叔,你罵的對。我不該說那些話的。我決定了,要跟隨謝四叔一起前往新亭。若不能保護四叔周全,全身而退的話,我李徽便以身而殉,以死謝罪。」
謝安沉聲喝道:「這是做什麼?石奴不過是一時之言罷了,你卻又計較什麼?」
李徽拱手道:「和所言無關,我本就是這麼想的。我陪同四叔一起前往新亭,既為保護四叔,遇事也有個商議。」
謝安搖頭道:「不必。」
謝玄在旁笑道:「就是,要去也是我去。保護四叔的職責怎輪得上你?再說了,你又如何能保護得了四叔?」
謝安皺眉喝道:「誰也不必去,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說。」
李徽和謝玄不敢再說。
謝安拱手對王彪之和王坦之道:「叔虎兄,文度老弟,京城之事拜託二位。也替我進宮稟明太后和陛下,告知此事。老夫便不進宮了,今晚好生的歇息一晚。二位辛苦了。散了吧。」
王彪之和王坦之點點頭,王彪之上前輕輕拍了拍謝安的臂膀,緩步離開。王坦之長鞠到地,向謝安行了一禮,也跟着離去。眾子弟一一上前向謝安行禮,不久紛紛散去。
謝安站在門口,拱手相送,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二進院門之外,這才迴轉身來。
「李徽,你也去忙吧。聽說那些民團有些難以約束,你要多操心,不能生亂。必須保證他們能夠聽令守城。」謝安對李徽道。
李徽拱手道:「四叔,在下請求隨同四叔一起前往新亭。」
謝安皺眉道:「你怎又提此事?老夫說了,不必隨行。桓溫若要殺老夫,你能保護老夫麼?白送一條性命?」
謝玄道:「就是,這件事得我去。四叔,我必須去。」
謝安有些惱怒了,斥道:「不許,都退下。」
李徽沉聲道:「四叔,此去必遭遇各種情形,在下隨同,可為四叔參謀。在下或武功不成,但謀算未必輸給郗超。他的那些心思,我可是琢磨透了的。沒有誰比我跟着四叔一起去更好了。懇請四叔准許我一起前往。這絕非是意氣用事之舉。」
謝安皺着眉頭。其實他也有些被李徽的話打動。李徽智謀超群,和郗超比並不遜色。自己現如今許多事都想聽聽李徽的看法,便是因為李徽智計出眾,且每每切中要害,洞悉關竅。況且,他之前數次預言都應驗了,若是他能跟隨自己前去,遇事倒是有個合適的商議對象。
但是,此去太過兇險,萬一發生變故,連累他送命,卻又何必?
「不必了。退下吧。」謝安道。
李徽躬身道:「四叔,在下知道你是不肯連累其他人一起涉險,但在下並不怕死。謝安石何等人?四叔都能以身犯險,我李徽這樣的人又何必惜身?聖人云:見賢思齊,在下出身寒微,幸得立身朝堂之上,已是無上機緣。李徽也想追求更高的德望,成為四叔這般高山仰止之人。這一次正是李徽踐行的機會,四叔怎可阻攔?再退一萬步來說,倘此去事有不諧,天下便將大亂。天下乾乾萬萬的人都將要遭受塗炭之苦,我也必不能倖免。既如此,我又何必惜命?不如隨同四叔前往,哪怕是起一星半點的作用也是好的。懇請四叔准許。」
李徽這番話說的懇切,謝安皺眉看着他道:「你當真要跟老夫去冒此大險?那可真是可能要送了性命的。你可不要後悔。」
李徽道:「斷然無悔。」
謝安沉吟片刻,點頭道:「好,那便遂了你的願。」
李徽大喜道:「多謝四叔。」
謝安苦笑道:「也不知你有什麼可高興的。」
謝玄在旁急了半天,終於可以插話,忙道:「四叔,我也去。四叔前去涉險,我若不隨同保護,萬一四叔有個三長兩短,豈非是我謝玄一生之恥?謝玄寧願跟着四叔一起死,也不能留下苟全性命。四叔必須答應我。況且此行需要人保護,這等重責不能假手他人,我必須去。」
謝石在旁道:「要去也是我去。」
謝玄道:「六叔,你就別摻和了。你去?萬一我們回不來,我謝家誰來做主?」
謝石道:「謝瑤他們不成麼?實在不成,道蘊也可管事啊。」
謝玄皺眉叫道:「六叔」
謝安沉聲喝道:「都莫要吵鬧了。謝玄,你跟老夫去。我叔侄三人一起去龍潭虎穴,大不了一起死了便是。」
謝玄大喜道:「太好了。我這便去選拔護衛人手,做好準備。」
謝安笑道:「選拔什麼?大可不必。明日才動身,又急些什麼?難得你和李徽都不畏死,令老夫甚為欣慰。你瞧今日那些王家子弟,個個膽戰心驚,沒有一個有擔當的。只能說,他們不如你們。謝玄不愧是我謝家之人,李徽也不愧是謝玄的結義兄弟。既然明日要闖龍潭虎穴,今晚豈能不謀一醉?命人去準備酒席,李徽,命人去接了你夫人前來,今晚家宴歡聚,一醉方休。」
【作者題外話】:兄弟們,我二陽了,渾身酸痛,虛弱無比。萬一斷更,就是我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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