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拾點柴回來生火。」他打坐修養了片刻,緩慢起身。
夜裏太涼,他無所謂,其他兩個男人的死活他也不管。
唯獨不能凍着嫂嫂。
他放出了一隻邪祟探路,而後走出了山洞。
邪祟進了一片密林,最後停留在一顆千年老樹下。
謝晉謙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師傅。」
黑衣人面具人緩緩從樹後走了出來,他的眼神森冷,有着滲人的寒意。
「為了一個女人跳崖,你如何擔得起南越大業?」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徒兒如此失智的模樣。
以前在南越做生意,他一向精明,步步為營,從未有過如此大的損失。
若不是謝晉謙在南越的勢力不如太子,他也不會跟着他來大夏,尋求大夏皇帝的庇護。
本來一切都計劃好了。
若是大夏的皇帝被南眉害死,兩個國家打起來。
那他們,則背着南越王,出動多年以來在南越佈下的勢力,來幫助大夏剿滅南眉。
此番,他們坐收漁翁之利,以後大夏不僅庇護他們,他們還可據南眉的國土為王,和南越王有對抗的實力。
可千不該萬不該。
謝晉謙的重心,居然在一個女人身上。
那他作為師傅,便也幫他一把罷。
沒想到的事,那個女人居然在山崖上,找到了他的把柄,他只思考了一瞬,覺得徒兒為了她可以沒有底線。
這樣的女人,留下來,一定會耽誤謝晉謙成就大事。
所以,他借着燕爾郡主的手。
將馬車推下了懸崖。
哪知謝晉謙自嘲一笑,「師傅,若不是你插手了,我會跳崖嗎?」
他早就猜到了。
燕爾郡主那一身內力,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讓馬車飛速落下。
嫂嫂死了,他還有什麼鬥志去完成大業。
這輩子沒有想保護的人,大業完成給誰看呢。
「你!為師是為了你好,女人只會耽誤你!」黑衣人怒道。
徒兒一向精明,他也沒指望會瞞過他。
只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將謝晉謙推上那個位置,然後手刃南越王!
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將這些年的佈局白費了。
「師傅,您對我恩重如山,救我於水火,教導我修習,可你知道嗎,劉婉,才是第一個真正救了我的人,若沒有她,我早死了。」
「若沒有她,即使我還活着,也是一輩子為人奔波,為謝家為他人而活,如同工具,行屍走肉。」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我與你共謀大業,可她能一生順遂,卻也是我一輩子的願望。」
「如今,我看清了夏司珩對她的真心,我以後也不會阻礙他們了,師傅,放過她,就當是徒兒求你了。」
謝晉謙朝着黑衣人重重跪下,眼眶微紅。
好在,一切都沒事。
他的嫂嫂沒事。
他的師傅,為他做了太多太多,以命入局,為他圖謀,乃一片真心。
他也不能對師傅有恨意,更不能傷了師傅的心。
每一個對他有恩之人,他都看得極為重要。
所以,他只能用這種卑微的法子,來祈求一個,不要去傷害另一個。
「你這是······」黑衣人重重嘆了一口氣。
恨鐵不成鋼。
「我之所以願意去做大業,是因為我有自己想守護的人,若是他們也如四弟一般消逝人間,那我···即使坐上了南越最高的位置,也不會開心,師傅,你有過在乎的人嗎?」
他在乎的,三弟謝晉釗,三弟雖然紈絝好色,可他從來不會去害人性命,從小到大也十分聽從他的話。
只是,只是好色沖昏理智,容易做出一些糊塗事。
他也教導過他了,他幫助三弟走回正途,去補償那些曾經他傷害過的女子。
還有···還有嫂嫂。
嫂嫂博學端莊,溫婉善良,值得過上最好的生活。
還有他的隨從驚風,驚風是他救來的,對他一片真心。
這些人,他一個都不願意失去。
黑衣人的面具下,眼神隱有淚花。
他怎麼可能沒有在乎的人呢。
他曾經最想守護的女人,也都被南越王給······
「罷了罷了,為師不會再對她下手,只是,大夏皇帝沒死,夏司珩也許不太可能會對南眉出兵,而你卻折進去了,要被大夏興師問罪,這次,我們該如何走,才不算死局呢!」
黑衣人嘆了一口氣,上前將謝晉謙扶起。
謝晉謙眸色暗了暗,師傅在計謀這方面,確實不如他。
他道,「此事並非找不到破解之法,且等着危機過去,我定有主意。」
燕爾郡主罪名坐實,南眉為了不得罪大夏,一定會捨棄這枚棋子,連帶身後的術士李家,也會被連根拔起。
南眉本就失了玉礦,對大夏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若燕爾郡主和南眉李家被連根拔除,南眉一定會在崩潰的邊緣。
若是再加一把火。
想必不用等大夏出兵。
南眉,也會自己出兵!
那麼,這把火,該燒在哪呢?
師徒倆對視了一眼,忽地在同一時間想到了一個南眉國寶。
金玉琉璃盞!
「先暫時定下此計,我出來拾柴火,不能太久。」謝晉謙道。
「去吧。」黑衣人拍了拍謝晉謙的肩膀,點了點頭。
目送了謝晉謙離開之後。
黑衣人身後又走出來一個人,正是阿奇。
「阿奇,阿謙這樣,真的不會被絆住腳步嗎?」黑衣人問道。
阿奇知道他說的,是劉婉。
他開口道,「師傅,聽他話里的意思,應該是不會了。」
「那我們便走吧。」黑衣人道。
「可是,想讓大夏,對南眉出兵,從劉婉身上下手,不是更快嗎?」阿奇說着,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他繼續道,「夏司珩看待劉婉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若劉婉死在南眉手裏,你猜夏司珩會不會一舉踏平南眉,為妻報仇!」
黑衣人微微詫異,「可他們都知道劉婉如今沒死,若燕爾郡主在,借她之手殺了劉婉還好,可燕爾郡主如今被押進宮了。」
「燕爾郡主不在又有何難?我們動手也是一樣的。」阿奇笑道,
「我們,可以是南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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