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一家子,此事就算是過去了,以後誰也不准再提!」賈母看着面前倆人,想通過和稀泥的方式勸道。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這等忤逆的小畜生,我要開族會將他驅逐出族譜,再用忤逆之罪送他到衙門!」賈珍用陰狠的目光看向賈薔說道。
賈薔聽到賈珍所言,他對於驅逐出族譜之事,舉雙手雙腳歡迎。
但要以忤逆的名義驅逐卻是不行,一旦這忤逆坐實了,那麼他以後就再無前途,甚至還會遭遇牢獄之災。
忤逆在這個時代是十惡之一,僅次於謀反叛亂的大罪。
「看來此處無法說理,只能找個能夠說理的地方,憑手中之劍,殺出府敲登聞鼓請皇上評理了!」賈薔一點都不示弱地說道。
賈母的眼中,賈薔站立於堂內,小小的身體蘊含着不屈的力量。
十二歲的身子擁有着成年人的力量,當賈薔做出決絕之意時,那股氣勢極為驚人。
一時之間,讓賈母想到了已故夫君賈代善,自賈代善死後,這榮禧堂再沒有見過有着如此勇氣的賈氏男兒。
無論是殺出賈府,還是敲登聞鼓,都是萬難之事。
以賈薔的實力,別說是殺出賈府,沒有賈母的同意就是走出榮禧堂都做不到。
就算是賈薔出了賈府,那登聞鼓又是那麼好敲的?
不管是何原因,只要敲了登聞鼓都要承受一頓殺威棒,以賈薔的身子,這頓殺威棒就能夠要了他的命。
賈薔的出身,自是知道這兩件事有多難的,但他還是說了出來,並且一幅隨時發動的樣子。
賈珍也是吃驚的看向賈薔,他印象中的賈薔有些唯唯諾諾,見到他都是小心翼翼。
怎麼也沒有想到,賈薔還有這樣的一面。
賈薔真要這麼做,那這件事一定會鬧大。
不管賈薔是被制於府中,還是賈薔去敲了登聞鼓,後果都將是謠言四起,再無法壓制下來。
「薔哥兒,沒到那一步,先說說你的要求?」賈母的目光又柔和了些,她擺了擺手問道。
賈薔的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大半。
「老祖宗,我別無所求,只望能夠出府另住,寧國府我是不敢再住了!」賈薔躬身苦澀的說道。
他的要求並不出乎賈母的預料,都鬧成了這個樣子,賈薔的性子看起來又是極其剛硬,自不可能居於寧國府了。
賈珍聽到賈薔的要求,心下倒是意動。
賈薔離開了寧國府,看上去是逃出了他的手心,但失了賈府的護佑,他只需要一點手段就可以讓賈薔生死兩難。
「薔哥兒,要不住到榮國府來,在這裏有老祖宗護着你!」賈母考慮了一番說道。
賈母這是真正對賈薔好才會如此說的,她自是也清楚賈薔離開了寧國府後會遇到的麻煩,另一個原由還是因為寶玉,剛才寶玉的病神奇消失,似乎與賈薔有些關係。
要是賈薔能夠留在榮國府內,以後寶玉再發病的話,或許能有些作用。
十二歲的孩子,若是失了家族庇護的話,很難在外面生存下來。
「老祖宗,我意已決,求老祖宗成全!」賈薔並沒有起身,保持着躬身姿態大聲說道。
他可不想才出狼穴又入虎穴,榮國府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說那邊有着與賈珍不相上下的賈赦,就是能夠安穩的生活下去,可一旦烙印上榮國府的印記,以後等到榮國府倒台,他甚至比在寧國府還要倒霉。
要知道在《紅樓夢》中,生長於寧國府的賈薔是少數沒有受到多少牽連的賈氏族人。
可真要與榮國府這邊有了更深的關係,他是否還能夠不受牽連就難說了,此時他自不可能進榮國府。
當然,進榮國府不是沒有好處,之後紅樓的十二金釵多在榮國府之中。
可此刻他卻是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再說了,他可是姓賈,十二金釵中能夠染指的可沒有幾位,身在榮國府的話想與寶玉爭金釵,怕是面前的賈母會先解決了他。
賈母感覺到了賈薔的決心,也不由心下暗暗責怪賈珍,怎麼就將這麼好的賈氏男兒給逼走了。
但事情還是要解決,也只能儘量給賈薔一點照顧,讓賈薔在外面生活的安穩些。
賈珍內心雖極其憤怒,但此刻他也只能聽從賈母的處置。
在這件事上,他是最沒臉的,更不用說道理了。
只不過他平日裏沒有臉的事做多了,臉皮自是比較厚。
賈母輕嘆了一口氣,她沉思了片刻,一縷疲憊之色自臉上升起。
「珍兒,此事找上了我,那就由我來處理,你可有意見?」她看向賈珍沉聲問道。
「孫兒自是聽老太太的,還請老太太不要輕饒了這小畜生!」賈珍壓住怒意拱手回道。
「薔哥兒,你可聽我的?」她又看向了賈薔問道。
賈薔微一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想法已經提了出來,想來賈母不會再提出將他留在榮國府之中,只要同意讓他離開寧國府,名聲不受污,他就接受賈母的處置。
「那就好,珍兒,我記的你爹在外有一座讀書的二進院子,那院子如今可有一直打掃?」賈母又向賈珍問道。
「那院子有一個老僕常年照應,父親雖在道觀,可沒有其它交待,那院子只能一直留着!」賈珍點頭回答道。
賈敬當年可是中了進士的,那院子就是當年其刻苦讀書之所。
那時為了防止受府中之事影響,賈敬在外找了一處清靜的院子,獨自居於院子苦讀數年直至金榜提名。
就算是在勛貴圈子中,能夠依靠自身才學中進士的人也是極少的,可見賈敬當年的努力。
之後賈敬雖回了寧國府,但那處院子卻是一直留着,賈敬也會時不時的過去住兩天。
「你就將那院子給了薔哥兒,讓他出去也有個居所!」賈母揮手決定道,她看到賈珍還想再說什麼,又對賈珍壓了壓手接着問道:「你那邊三房留下多少產業?」
賈珍面色不好看,這不只是因為下體還痛着,是因為賈母這是打算給賈薔產業。
這可不是他所想,他想着讓賈薔出去後吃苦,而不是享受。
可賈母都發話了,他不能不聽。
「三房的產業只余了一個胭脂鋪!」賈珍咬牙說道。
賈母自是知道,三房的產業不可能只有這點,但看賈珍的樣子,怕是就這胭脂鋪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說出來的。
寧國府那邊的三房,就是賈薔這一系,這一系也就只餘下賈薔這一個獨苗。
將賈薔收進寧國府,不單是為了照顧賈薔這個寧國府的正派玄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三房的產業。
「那處院子加上胭脂鋪,再給薔哥兒一千兩銀子,我這邊也湊上一千兩銀子,給薔哥兒安個家!」賈母拍板決定道。
「怎敢讓老太太破費,其它孫兒應了!」賈珍有些心疼拿出來的財物,可賈母都如此說了,他也只能聽從。
「薔哥兒,你還有什麼要求現在就提出來?」賈母轉頭看着賈薔問道。
「多謝老祖宗為我做主!」賈薔對賈母的決定極為滿意,他自沒有異議。
能夠離開賈府,還有一個存身之所,甚至還有一間店鋪,哪怕他一事無成,都至少餓不死了。
「好好好,就算薔哥兒搬出去,那也是一家人,這次的事就算是過去了!」賈母放鬆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
隨後她看向賈珍,雖然她處理好了,但事情還要賈珍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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