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漢武帝從無量道觀內回到未央宮。
昨晚他和公孫卿研究了很久,公孫卿認為皇太子之所以會發明火銃這種神器,乃是有神仙相助。
這話,讓漢武帝深信不疑,旋即漢武帝告訴公孫卿說衛寧是夢中學會製造火銃的,恰好對應公孫卿的神仙說。
公孫卿告訴漢武帝說,天潢貴胄的夢境,是連接神通的渠道,凡夢境都能對應現實。
漢武帝對此深信不疑。
他剛回到麒麟殿,兵部尚書王恢便來稟告漢武帝,說霍去病在東南懷疑會稽郡刺史和會稽郡太守私扮海盜,搶劫東南村落。
只不過霍去病沒有確鑿的證據。
漢武帝蹙眉沉思,現在大漢的經濟重點已從北方轉移到了南方,江南經濟稅收漸漸成為大漢的賦稅主題。
東南不能隨便出亂子,若沒查到真憑實據,最好不要輕易動東南的官吏。
漢武帝點了點頭,對王恢道:「你傳令給霍去病,讓他查到真憑實據後再抓人,不要打草驚蛇,慢慢調查便是,不急於一時。」
王恢臉色有些難看,半響沒說話。
漢武帝不由狐疑的看着王恢,問道:「怎麼?」
王恢戰戰兢兢的道:「回陛下昨晚太子殿下沒等到你,已下令讓霍去病去東南抓人了。」
「胡鬧!」
漢武帝道:「他人呢?」
「給朕叫來!」
王恢忙不迭離開麒麟殿,沒多時衛寧便邁着急促的步伐來到麒麟殿,抱拳道:「父皇。」
漢武帝蹙眉問衛寧道:「你為何讓霍去病去東南抓人?伱有把握了?」
衛寧搖頭道:「沒有把握。」
漢武帝道:「那你還讓霍去病去東南抓人,你不是不知道東南現在是大漢的賦稅重城,東南若是出了紕漏,這些年的努力全部白費,你考慮過嗎?」
衛寧反駁道:「父皇,這不至於,東南的賦稅不會因為抓了一兩名官吏就會受到衝擊。」
漢武帝道:「可這兩名官吏一個是刺史,一個是太守,他們在東南會不會根深蒂固?會不會還有其他官員勾結?」
衛寧啞然,不過他還是道:「可若是不抓,東南就會徹底懶了,打鐵要趁熱,抓人要趁早。」
「若不是他們呢?」
「當如何?」
衛寧道:「那再放回去便是,不過我有八成把握應當就是他們!」
漢武帝氣咻咻的道:「你這不是胡鬧嗎!」
「霍去病都沒有真憑實據,就憑一個商人的誣告,你就把國家的封疆大吏給抓到京師來,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人家怎麼看你?」
「大漢的地方官吏怎麼看你?他們以後還甘心服從你的管理嗎?」
衛寧想了一會兒,才硬着頭皮道:「若抓錯了,我負責!」
漢武帝看了一眼衛寧,又對王恢道:「你回去。」
「喏。」
大殿內空無一人,漢武帝才對左右內宦道:「你們去告訴張湯,皇太子若抓錯人,讓他屈打成招。」
他揉了揉額頭,無奈的對衛寧道:「你小子」
「就不能等朕回來再說麼?」
衛寧道:「昨晚等了你很久沒等到人。」
「東南那邊我又怕出了亂子,霍去病多在那一天,他們就會提心弔膽,最後銷毀證據後,霍去病將什麼都得不到。」
「與其如此,還不如先給他們抓回來審一審呢。」
「抓錯人了,我親自給他們賠禮道歉便是。」
漢武帝白他一眼,道:「哪有這麼做君主的,你的決策就不會出錯!」
「就算抓錯人了,也必須抓的是對的。」
衛寧道:「可這會牽扯很多人啊。」
漢武帝道:「你也知道這會牽扯很多人,就因為你一個決策。」
「若是抓對了,你小子走運。」
「若是抓錯人了,那會稽郡的太守、刺史也必須死。」
「他們能簡簡單單的死嗎?定會牽扯出來其他同謀,數十個數百個家庭,都會因為你的決策全部白白死了,真正的案犯卻逍遙法外。」
經過漢武帝這麼一分析,衛寧不由也開始倒吸涼氣。
現在才感到一陣後怕。
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會有這麼多人頭落地,他手中握着的權力實在太大了,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要做任何事都必須謹慎。
若是做錯了皇家人不容許出現任何決策錯誤,那就會讓一大批人為自己這個錯誤決策埋單。
衛寧沉默了許久,抬眸對漢武帝道:「父皇,我好像確實衝動了,對不起。」
漢武帝搖搖頭道:「和朕說什麼對不起呢?你是我親兒子,我親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
「你任何的錯誤,朕都要替你埋單。」
「算了,不用想太多,你先回去吧,此事朕來審。」
衛寧點頭,道:「父皇,若是我真抓錯人了,你和我說一聲。」
漢武帝道:「做什麼?還真打算對你的臣僚道歉?君君臣臣,即便殺了他們,也是他們忠君愛國!」
「回去吧。」
衛寧嘆口氣,背着手離開麒麟殿,心裏有點堵。
三日後,會稽郡太守趙肥和會稽郡刺史陳子缺被押送長安。
陳子缺千叮嚀萬囑咐,囑咐趙肥一定不要亂說,朝廷現在一定沒證據,任何的審問都是在唬人。
若是趙肥招了,他們必死無疑,這且罷了,他們家族的人也會全部覆滅。
趙肥知曉事情的嚴重性,點頭同意。
陳子缺嘆口氣,道:「朝廷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病急亂投醫!」
「只要你我挺過這一關,便能相安無事。」
「趙兄,你放一千個心,東南那邊沒問題,我們沒有任何把柄落在朝廷手裏。」
「你要切記,朝廷有很多擅長審訊的官吏,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讓你開口。」
「切記,切記,閉口不提!」
趙肥點了點頭,但神色還是有些緊張,道:「據說那張湯審訊手法十分高明,若是落得他手裏,就沒有不招的人我們,能擋得住嗎?」
陳子缺道:「想想我們的家人,為了他們,咬牙也要堅持住!」
「知道嗎?」
趙肥:「我,努力吧。」
「不是努力,一定要頂住這次審訊!」
「贏了,這次吃的多少苦,去東南加倍報復回來!」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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