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蔡瑁接連收到前軍遞來的消息,都是前軍接觸到的申氏部曲一觸即潰,看上去是想着誘使他們追擊,而前軍的李都尉敬遵着蔡瑁發下的命令,並沒有大大咧咧的放開步子追擊,只是小心謹慎的進軍,決計不給申氏埋伏的機會。
「如此一來,申氏已是黔驢技窮,此番我軍定然大勝。」張允恭惟着蔡瑁,語氣里透露着歡快。
蔡瑁臉上浮現得意之色,但他的手卻是擺了擺,似是在推脫張允的吹捧:「校尉,勝負未定,這個時候說大勝早了些,等到將申公和他的兩個兒子抓住,明正典刑,把他們的頭顱懸掛在上庸縣的城頭,掛上個三五日,那時候才是該我們慶祝的時候。」
「中郎將教訓的是。」張允的態度很是誠懇,他畢恭畢敬的接下了蔡瑁的教誨,他雖然是劉表的外甥,可蔡瑁出身襄陽大族,姐姐蔡氏是劉表如今的妻子,枕邊風的威力不可小覷,故而他在蔡瑁面前不敢托大。
就在蔡瑁和張允互捧臭腳的時候,前軍的李都尉行至一處寬敞開闊的場地,並且聽聞到了一陣金鼓進兵之聲自前方傳來。
當然這裏的寬敞開闊指的是場地兩側的山林相距有一定範圍的情況,他們這一支前軍還是在山林丘壑之中。畢竟上庸之地甚為險惡,平坦寬闊的地方不多,很難找出一塊平原來,稍大些的平地也是被夾在山林之間,不得完全的舒展開來,能夠一目了然。
李都尉先是抬起手定住了手下士卒進軍的步伐,而後他定眼向前方望去,自他面前開闊平地的後方山林中,一支支的什伍從山道中衝出,於他們的面前列陣,這群什伍或是打着『申』字大旗,或是打着『張』字大旗,旗幟鮮明,很是容易辨識。
已經得知漢中張魯和上庸申氏聯軍消息的李都尉並沒有感到吃驚,他一面令手下的士卒停止腳步,就地列陣,一面向後方中軍處的蔡瑁和張允通報情形,同時李都尉存着謹慎的心思,派遣斥候往場地兩側的山林中偵查,雖說兩側山林隔得甚遠,但若是敵方伏兵在其中,並且在關鍵的時候衝殺出來,那就是一場大大的禍事了。
李都尉壓住陣腳等候着後方大部隊的到來,對面的張魯和申氏的聯軍也在慢慢的從山道里擠出士卒,將大軍排兵佈陣了起來,一副想和荊楚之兵擺開陣仗後廝殺一場的想法。
因此現下本是對敵的兩方,沒有第一時間廝殺起來,竟是互相靜默着,一個等着後方大部隊,一個等着擺好架勢,而後再大幹一場。
而當後方中軍處的蔡瑁收到了李都尉的消息,他撫着掌連贊了幾聲:「甚好,甚好。」
在兵力佔優、器械精良的情況下,蔡瑁沒有耍心機的想法,他只想堂堂正正的同申氏和張魯的聯軍一戰,一路碾壓掉申氏和張魯的軍隊,並就此攻下上庸,再接着拿下西城。
可前面申氏還露着詐敗誘敵的樣式,讓蔡瑁很是不爽,因此當他聽到申氏和張魯的聯軍出現在了前軍面前,並且意圖決一死戰的模樣,蔡瑁頓時就興奮了起來,他心中歡呼,就此一戰,了結了申氏和張魯。
蔡瑁起初還擔心申氏據守上庸的城池,不出兵同他交戰,而攻城最是拖延日月的,申氏稍稍有堅守之心的話,只怕此戰就要拖到入冬了,入冬後降下雪來,就不是用兵的好時候了,萬一攻城再有所不利,就要拖到明年了,能有機會在年底前料理掉上庸之地的爛攤子,也算是不錯,他心中慶幸了一聲。
「通告全軍,大軍一起進發壓上。」蔡瑁朗聲發下了一道命令,督促着傳令官去執行。
張允臉上浮現笑意,他同樣想着在年底前解決申氏,攜帶着開疆拓土的功勳,回到襄陽過個好年,不過張允念及申氏的狡詐,他趁隙向蔡瑁建言道:「中郎將,還需小心行事,需打探清楚前方的地勢敵情,方才好進軍。」
「嗯,校尉不說,我也會小心行事。」蔡瑁沒有斥責張允過于謹慎的作態,對於申氏他也是心有餘悸,不想再敗上一場了,他點起一名親信,讓他去前軍的李都尉那裏仔細的盤查一番。
不多時,騎着快馬往來的親信就從前軍回來了,這名親信向蔡瑁和張允通稟了消息,告知二人前軍的李都尉已是遣斥候對周遭盤查了一遍,兩軍對壘的的左側山林中並無埋伏,而右側山林乃是一處斷崖似的山,外側的山體近乎垂直於大地,絕無埋伏的可能,可以安心進軍。
蔡瑁和張允對視了一眼,而後作為主帥的蔡瑁揮了揮手,頓時荊楚大軍動起了身來,席捲着向前行去。
「楊昂,你去試一試荊兵的成色。」和申氏的族長申公一同立於中軍大纛下的張魯發聲,命令着漢中豪族楊氏的子弟楊昂。
楊昂正值青春年華,又是豪族子弟,一股子英氣蓬髮,他拱手朗聲應了一句:「諾。」接着楊昂就往前陣駕馬飛馳而去。
見着楊昂如此的英氣,張魯面露笑意,同時他不免想起了和楊昂同屬一族的祭酒楊任,祭酒楊任忠心於他,在新陽平關的祭酒楊帛反叛的情況下,不與楊帛苟合,為他堅守舊陽平關,替他逃離漢中爭取了時間。
並且他聽說楊任為劉璋所擒後,是寧死不降,相反的受他重用的軍司馬李休竟是降了,似楊任這等忠臣良將,他甚是感懷,只可惜楊任在劉璋手上,他卻是沒有施救的法子,不能同楊任君臣再聚了。
現下的情形沒能容張魯傷懷楊任太久,只在這片刻間,楊昂領着鬼卒已是同荊兵交手了,不過兩方隔着一段距離,遠距離的攻殺,眼下唯有弓箭可以做到,因而兩邊是互射箭雨,你來我往,在空中形成兩朵交叉相向而行的黑色箭矢烏雲。
當黑色箭矢烏雲從空中落下時,兩邊都是傳出一陣鏗鏘之聲,那是箭頭撞擊甲冑的聲音,當然並不是所有士卒都這麼好運,依託着甲冑擋住了箭矢,不少士卒都是中了箭,傷口淺的還能收聲咬緊牙關,傷口重的深的則是忍不住哀嚎哭泣了起來,一聲聲的着實可憐,而倒霉透頂的士卒只大叫一聲就沒有了聲息,成為了第一批次被收割的靈魂。
一面對射,一面兩邊的士卒互相靠近,準備進行着短兵相接,狠狠的朝敵人咬上一口,而很快兩方就短兵交接,你來我往的廝殺了起來,卻是沒有見到一方壓倒一方,兩邊仿佛旗鼓相當。
「陣型嚴整,不緊不慢,這楊昂是個將才。」申氏的族長申公伸長了脖子觀戰,他評價了一句楊昂。
「楊昂是個將才。」張魯微笑着點頭,並肯定了一句楊昂,同時想到某人的他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但不是我帳下楊姓將領中最好的,有一個喚作楊任的,既是勇猛又夠忠心,頗有大將之風,可惜為劉璋小兒所擒,現下生死不知。」
「哦,那真是可惜了。」申公只道了一句可惜,並沒有對楊任問的過於清楚,他猜想這是張魯的痛處,想來張魯不願意多說的。
申公扯開了話題:「如果荊兵只是這樣的成色,就算荊兵人數比我們多,正面我們也能頂住一會。」
張魯沒有否定,他舉目向荊兵右側的山望去:「我們這邊頂住,至於接下來,就要看朴胡、袁約的了。」
而此刻蔡瑁前軍李都尉遣人偵查過的右側山崖下,一名名舉着木盾,手持環首刀的賨人正咬着枚靜靜的候着,目光放在他們的渠帥朴胡、袁約二人的身上。
朴胡和袁約只半天沒有動靜,不言不語的靜靜等候着,等到山體那邊傳來的金鼓聲愈來急促,廝殺聲震天,山林中的鳥雀被驚的飛起的時候,二人終是挪動了腳步,將手指向了自斷崖上方垂下的無數藤蔓上。
一名名賨人得令,紛紛將環首刀掛在了腰間,木盾背在身後,用手抓着藤蔓向山頂攀爬了起來,他們爬的很快,速度快的也是片刻間就到了半山腰處。
朴胡見狀面露笑意,他們賨人本來就是居住在山林之中,翻山越嶺是一把好手,攀爬自然也是一把好手,其中的佼佼者,更是能在山林大樹垂下來的藤蔓間飛躍晃蕩。
因而在張魯和申氏聯軍的兵力少於荊楚之兵的情況下,他們定下了計策,打算以奇兵贏下蔡瑁張允,至於奇兵的話,就是他們這一夥善於攀援的賨人了。
袁約低聲道了一句:「任憑蔡瑁張允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我們會從斷崖般的山體上衝下這天下能做出這等事情來的,也唯有我們賨人了。」
聲音雖低,但袁約的話里透露着一股子自豪,來自於對賨人戰力的自信,也是對於他們作為奇兵的興奮。
朴胡卻不答話,他只是微笑點頭,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這個時候不是說大話的時候,他沒有袁約的那股子自信,他比較喜歡在勝利後再欣喜歡愉。(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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