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越說越開心,小銅壺裏的酒根本不夠,衛風又讓人把他們隨身帶的酒拿了過來,這些酒可不是醇厚的新豐美酒,而是羽林郎們喝的劣酒,下口極沖,味道也很一般,不過這兩人說得開心,衛風又有意要把這個女扮男裝的假士子灌醉,省得她惹出是非,當下連連相勸,不到半個時辰,金青就面紅耳赤的醉倒在一旁。
「大人……」趙安國看着倒在榻上的金青,探詢的看着衛風,請示下一步行動。
衛風搖了搖頭:「這人肯定是個女人,不過她現在已經醉了,不到明天醒不來,無法對我們造成傷害,就不用探她的底了,辦正事要緊。」其實衛風隱隱的覺得這個金青有些象那個舞伎,但是他不敢斷定,因為那個舞伎渾身上下的妖媚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而眼前這個金青雖然體型有些眼熟,但是言談舉止卻沒有一點媚態,相反倒是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尊貴,這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他根本沒看過那個舞伎的面貌,萬一只是體型長得象,根本不是一個人,那豈不是搞錯了。
當然了,就算是那個舞伎,現在狀況不明,衛風也沒有到飢不擇食的地步,他可是要回去成親的人。
「喏。」趙安國雖然不理解衛風的想法,可是既然衛風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必要多事,看金青這樣子,估計明天早上能醒已經不簡單了。他隨即安排人將金青抬回了他的屋子,扔到榻上,讓他自己去睡。
衛風和趙安國又商量了一會,輪流睡下了,上半夜衛風,下半夜趙安國。
出乎他們的意料的是,一夜無事,外面一切如常。天快要亮的時候,衛風從夢中醒來,外面卻還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異常。他坐起來看了看,李維和田默和衣縮在榻旁睡着了,懷裏還抱着長刀和他的強弓、箭箙,李維不知夢到了什麼,不停的咂着嘴,還流着口水。衛風笑了,起身將大氅披在他們的身上,自己起身出了門,站在廊下看着漸白的東方,伸開雙臂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霍霍的打了兩拳,踢了兩腳,頓時覺得精神振奮。
屋裏的李維和田默被衛風驚醒,連忙站了起來,將大氅披在衛風的身上:「公子,早晨涼。」
「不妨事,居然一夜無事啊。」衛風有些遺憾的說:「你們不知道,剛剛我做了個夢,說山賊來了,上千人呢,想着我們十來個人如何對付,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一急,就醒了。」
「呵呵,上千人的山賊,那還……」李維咧着嘴笑着,說了一半,忍不住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打完哈欠正想把後面的話說完,望樓上的羽林郎突然叫了起來:「大人,有人,很多人。」
裹着大氅縮在牆角里打盹的趙安國一聽,一下子竄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向外看去,頓時大吃一驚。就着薄薄的晨曦,他看到遠處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正向這裏狂奔,估摸着有大幾百人。他立刻大叫起來:「敵襲,戒備——」
一聲令下,打破了亭舍里的平靜,值夜的羽林郎操起了弓箭,在房中休息的羽林郎也從房裏竄了出來,有條不紊的搶佔了自己的崗位,一邊整理着身上的兵器,一邊看着外面的情形。
衛風搶上了角樓,凝目遠視,也不禁吃了一驚,美夢成真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一群人烏壓壓的跑了過來,不長時間就來到亭舍跟前,最前面的首領一聲吆喝,就把亭舍圍了起來。衛風看了看,覺得有些奇怪,轉過頭對趙安國說:「我說,這些人怎麼象是長途奔襲似的,一個個累得跟狗似的直喘,我看不用我們打,他們自己就得躺下了吧。」
趙安國摸了摸腦袋,看着下面東倒西歪連站都站不穩的山賊,也有些搞不清狀況。他們圍住了亭舍之後,不是立即發起攻擊,相反倒是三五成群的相互攙扶着,有的人乾脆蹲了下來,看樣子真象是跑了幾十里地過來打劫的。
「趙德言,山里最近的賊窩離這兒有多遠?」趙安國百思不得其解,乾脆把慌慌張張衝上來的趙德言叫了過來。趙德言還沒睡醒,他揉着眼睛看了看下面,也「咦」了一聲:「不對啊,怎麼是他們?」
「你認識?」趙安國一把揪住趙德言的衣領,差點把他提了起來。趙德言大驚,殘留的睡意一下子無影無蹤,這才明白自己說漏了嘴,他嚇得連聲大叫:「大人,大人,你先放手。」
「快說!」趙安國瞪起了他那兩隻大眼珠子,怒聲大喝,威勢驚人。
「大人——」趙德言眼淚鼻涕一起下,撲在地上連連磕頭:「大人,這些人不是本地的山賊啊,他們……他們……他們是冀州的山賊啊,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他們……他們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靠!衛風和趙安國相互看了一眼,更覺得不可思議,冀州邊境離這兒足有百十里,這幫賊居然跑這麼遠來打劫?怪不得他們累得跟狗似的直喘的。難道這兒有寶?
「你怎麼知道他是冀州的?」趙安國一把提起趙德言,將他舉到瞭望樓外:「快說,要不然就把你丟下去。」趙德言看了看下面,嚇得哭都不敢哭了,閉起眼睛渾身發抖,兩隻手拼命的抓住趙安國的手腕子,生怕他真把自己丟下去,他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周全了:「大人……大人……有話好好說。」
「把他放進來。」衛風示意趙安國,趙安國將趙德言提了回來,扔在地上。趙德言打了一個滾,縮在牆角里不敢動,臉上鼻涕、眼淚糊成一團,又沾了不少塵土,別提多狼狽了。
「你好好說說,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冀州的?」衛風蹲在趙德言的面前,和聲問道。
「大人,他們是冀州鄴縣最大的一夥賊,叫水邊王,大人,你看他們的旗子,是不是有個汪字?」趙德言見衛風說話和氣,這才戰戰兢兢的指了指外面,抖抖簌簌的說。
「是有個汪字,什麼水邊王?」衛風還是不解,「他們既然是冀州的,幹嘛要到河內來打劫?就算要越境打劫,他也應該去盪陰啊,幹嘛要跑到你們這個破地方來?」
「大人,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他們從來不越境的,我要不是看到那個汪字旗,也不敢相信是他們。」趙德言是真急了,他趴在地上「咚咚」的直磕頭,不大一會兒額頭就破了,血流滿面。
「出鬼了。」衛風站起身來,看着下面正在調兵遣將的山賊,也顧不上多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打退他們,或者逃出生天再說,至於這個亭舍,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大人,趁他們還沒開始進攻,我們衝出去吧。」趙安國看了看下面,皺着濃眉對衛風說:「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恐怕支撐不住,這裏離縣城又遠,就算天亮了也等不到援兵,再說死守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我們衝出去,他們肯定跟不上。」
「好!」衛風略一思索,就同意了趙安國的建議,十四個人對付七八百人,肯定不是明智的決定,羽林郎再精銳,也不能以一對五十。還是跑吧。
衛風一聲令下,羽林郎們從圍牆上跳了下來,很快就拉來了戰馬,十四匹馬站成一列,以趙安國為首,鄭吉一伍隨後,衛風和李維等人在中間,任朝一伍殿後,他們在院裏整裝上馬,刀出鞘,弓上弦,讓求盜周旺去開門,準備一衝而出,逃之夭夭。
「大人,帶上我。」門一推,手忙腳亂的整理衣衫的金青沖了出來,一把拉住了衛風的馬韁,惶急的叫道,可憐兮兮的看着衛風。她酒顯然還沒有醒,臉上還殘留着一抹紅,頭髮有些亂,領口敞開着,露出一抹雪白肌膚,她仰着脖子,正好讓衛風看到了她的咽喉。沒有喉結,她就是個女人。
「快點。」衛風心中一動:「要走就快點,時間不多了。」
金青大喜,飛快的回到屋裏,拿出了自己的行囊,王二栓牽來了她的馬,她翻身上馬,扭過臉對衛風嫣然一笑,緊緊的靠在衛風身邊,這才鬆了口氣。
「你們怎麼辦?」衛風看着面色煞白的趙德言他們。
「大人,你就不要管我們了,我們三個是死是活不重要,他們最多把東西搶走,要我們的命沒用的。」趙德言急聲說道,一邊推着周旺:「快開門,讓大人衝出去。」
「好,你們自己保重。」衛風見大門漸開,不敢再停留,萬一被山賊發現他們要跑,直接把大門圍上,把他們堵在裏面,再想衝出去可就難了。他一聲令下:「衝出去!」
大門剛剛打開個一個縫,趙安國就催馬沖了出去,他人還未出門,手中的弓弦三響,三支長箭離弦而去,從門縫裏一閃而出,飛過二十步的距離,扎進了看着剛打開的大門正要叫喊的三個山賊胸口。
「他們要……」山賊剛喊出幾個字,就被射中,立足不穩的他被長箭射得連退兩步,這才瞪着眼,張着嘴,不敢置信的指着大門,翻身倒地。
片刻之間,以趙安國為首的十幾個人已經衝出了大門,迎面就是一陣箭雨。這些羽林郎箭術高超,距離又近,幾息之間,十幾個正當大門的山賊就被射倒,門前亂成一團。跟着稍微有了一點速度的戰馬就衝到了面前,趙安國伏在馬背上,左手持弓,右手長刀一閃,將迎面衝來的一個山賊一刀梟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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