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關押第二十天的時候,終於有人來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當時蕭晉正坐在地上玩大富翁,丟骰子的時候跟賭博似的大呼小叫,不知道的還以為國安拘留室里開了賭檔。
運氣不好,剛把所有的錢都投了房地產,就趕上經濟泡沫破裂,他不但賠了個血本無歸,還欠了銀行不少錢,直接破產。
「垃圾遊戲,浪費時間!」氣急敗壞的把骰子扔出去,他向後仰躺倒地,然後就看見鐵柵欄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老頭兒,正背着手饒有興趣的打量他。
老頭兒看上去約莫六七十歲的年紀,面白無須,一頭銀髮服帖的向後梳着,且發量很足,能讓大部分八零後九零後羨慕嫉妒恨,頗有些鶴髮童顏的感覺。
見蕭晉看了過來,老頭兒便笑眯眯的開口問:「你就是蕭晉?」
「是我,您老是?」
老頭兒皺了皺眉:「外面都說蕭氏子一向尊老知禮,難道這就是你的禮嗎?」
蕭晉砸吧了下嘴,雙手枕在腦後,晃蕩着二郎腿說:「道聽途說本就沒什麼可信度,蕭氏子是尊老不假,可這是有前提的:我只尊該尊之老。」
老頭兒樂了:「照你這意思,我想讓你站起來,還得在你面前闡述一番我的道德水平?」
「那倒不用,如果您的身份地位足夠高的話,只需要自我介紹一下就行。」
「嗬!做小人也做到明處,蕭氏子果然名不虛傳。」老頭兒神色冰冷下來,「只是,你本性諂上傲下,卻在外面頂着一個大英雄的頭銜,如此沽名釣譽、欺世惑眾,就不怕什麼時候浪打船翻,死無葬身之地麼?」
「老人家您嚇唬我。」蕭晉無所謂的笑,「你看看窗外的世界,滿坑滿谷的都是上諂下驕、欺世盜名之輩,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更何況,小子在沽名釣譽的同時,起碼是真正做過事的,怎麼看都要比那些什麼都沒做卻備受崇拜讚揚的袞袞諸公高尚一些吧?!」
「哦?你還想說自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
「不,小子是『眾人皆明我獨痴』。」
「哈!好一個『眾人皆明我獨痴』!」老頭兒冷笑,「蕭晉,站起來,老夫雖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卻也不是你有資格躺着聽我名頭的。」
蕭晉聳聳肩,爬起來,眼觀鼻鼻觀心,腦袋微垂,後背微弓,做足了晚輩在長輩面前的模樣。老頭兒冷哼一聲,沉聲道:「老夫凌開霽,任職羽林衛,少將軍銜,可當得起你一尊?」
蕭晉神色一凜,繼而腰杆便挺得筆直,腳後跟重重一磕,抬頭敬禮道:「首長好!」
凌開霽臉上寒意更濃:「你還記得你是個軍人?」
蕭晉敬禮的手立馬就變成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請首長見諒,卑職沒有進過一天軍營,更沒有體會過身為一名軍人的榮耀,所以不瞞您說,我經常會忘記自己還有軍銜這個事實。」
凌開霽眯眼看了他片刻,伸手便打開了門——這間拘留室的門從一開始就沒有上鎖,蕭晉知道,裴子衿也知道,但他二十天來從沒有出去過,裴子衿也沒有進來過。
「我問你,」站在蕭晉身前,凌開霽聲音低沉,「那批銫-137現在在哪兒?」
「不知」蕭晉三個字都沒能說完,胸口便挨了重重一擊,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到牆壁,又狠狠地砸在床板上,一口鮮血噴出去,床單染上了大片的紅。
他的功夫很好,在年青一代、甚至許多成名已久的高手面前都有驕傲的資本,然而,剛剛凌開霽的出手別說抵擋了,他甚至直到身體凌空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受到了攻擊。
這老頭兒的內力修為深不可測,身手必然在爺爺之上,也肯定不止六七十歲!
凌開霽背着手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而蕭晉在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痰之後,竟然爬起來又走了回去,仿佛剛剛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再問你,那批銫-137現在在哪兒?」
「不」這回蕭晉只說了一個字就又飛了出去,吐血量更是之前的兩倍還多,用了三四分鐘才爬起來走回原處。
「那批銫-137現在在哪兒?」凌開霽神色寒冷如冰,語氣猶如來自九幽地獄,「說出來,你的所有罪責便能一筆勾銷,隨時可以回家。」
蕭晉抹了抹下巴上的血水,不吭聲,只是沖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已經被染成紅色的牙齒。於是,他再次飛了出去。
這一次,他試了好幾下要站起來,但雙臂卻使不上絲毫力氣,每次都會重重的摔回到床板上,最後索性往那兒一躺,喘息着說:「抱歉啊首長,小子不是對您不敬,實在是無力過去了,勞煩您自己過來吧!」
凌開霽不動,定定望着他的雙眼:「你這是何必呢?蕭氏無人從政,全靠醫術和人脈在京城生活,沒有造反的能力,更沒有危害國家安全的必要,那批銫-137於你而言連雞肋都不如,為什麼就是不肯交出來呢?」
蕭晉想呵呵笑兩聲,一張嘴卻變成了咳嗽,因為仰躺着的關係,被咳出來的血沫子就全都落回到他的臉上,看上去跟突然長了一臉麻子似的,可怖又滑稽。
「您要繼續動手的話,請隨意!但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我不可能把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東西給您變出來。」
凌開霽雙眼又眯了起來,裏面寒芒四射,雙拳握起,衣衫無風自動,顯然正在蓄力。「蕭晉,聽說你風流倜儻,是京城出了名的浪子班頭,家中更是嬌妻美妾成群,第一個兒子也馬上就要出生了,人生正是得意之時,卻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這麼捨棄,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呀!怎麼可能不可惜?」蕭晉咧嘴苦笑,「可是我沒辦法,你們都不相信我,況且我剛剛還把正在調查我的秦守業給幹掉了,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寧殺錯不放過,這是規矩,我懂,只求首長您看在小子過往功績的份兒上,給我一個痛快。我不是怕疼,是一想到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心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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