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城。
這是整個瀚州草原唯一的城池,坐落在瀚州中央的朔方原,是無數蠻族人心中的聖地,這裏世代被七大部落之首的青陽部所掌控。
這天,北都城所有的貴族都跟隨青陽大君走出城池。
無數白色的旗幟隨風飄舞,上面是青陽部落的圖騰神獸劍齒豹,摩雲飛騰,露着兩柄銳利的上骨牙。
旗幟之下,青陽大君呂嵩駐劍而立,這是呂氏帕蘇爾家的主人。
在其身後,數百騎列着隊,個個衣着華貴,是北都城裏的貴族,九王呂豹隱在今日凱旋而歸,所有人都跟隨大君出城相迎。
在另一邊的野地里,一老一少各騎匹駿馬。
「老師。」
「大君跟大汗王們都在主道上,咱倆在這邊轉悠,是不是不太好啊?」
說話的是年輕的那個。
少年名叫顏靜龍,這是東陸名字,全名叫做顏靜龍·阿摩敕,這時的顏靜龍悄聲對身邊的老師開口,同時目光注視着幹道那邊的情況。
少年的老師就是身邊的老人,大合薩厲長川,是整個草原都敬畏的人。
大合薩在蠻族是高貴的尊稱,意思是盤韃天神的信使,蠻族所有巫師們的首領,學習星宿古卷,研究天羅星辰。
青陽部落,從出徵到祭祀,種種大事,都需要歷長川觀星辰而定。
只是這老頭看起來相當不修邊幅,嘴裏還在嘀咕着:
「熱死老頭子我了哇。」
「大君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的,唉,怎麼還沒回來啊?」
顏靜龍感覺到老師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南方地平線,老邁的臉上不時會閃過幾分莫名的色彩,似乎是極其期盼着九王一行人的凱旋。
少年忽然道:
「世子...這次也要回來了吧。」
顏靜龍望向大君身邊那位昂然端坐在戰馬上的蠻族少年,嵌銀的明光重鎧,身形筆直若出龍長槍,那是大君的三子呂鷹揚·旭達罕。
北都城裏的貴族,要不投靠大王子,要不投靠了三王子。
大王子呂守愚跟九王關係親近,而三王子的背後則是有着幾位大汗王的支持,那都是大君的親兄弟,在北都城擁有着無數的土地跟人口。
顏靜龍雖然年輕,但也能看出北都城的暗流涌動來。
依照蠻族的祖制,年長的兒子們駐守四方,最親的小兒子繼承父親的帳篷和奴隸,成為新一代的家主。
如今,那位在南方草原修養的世子即將回到北都城,可貴族們卻沒有一人認為羸弱年輕的世子能夠真的成為草原上主宰一切的北都大君。
顏靜龍也這麼認為。
忽然,人群沸騰起來,九王回來了!
綠茵的南方草原上有着抹濃郁的蒼黃之色,煙塵之中人們視線模糊,只能夠清楚感受到大地在顫抖,數不清的騎軍終於在煙塵中顯身。
數千的純白豹雲大旗飄揚,遮天蔽日。
顏靜龍剛想跟老師說話,發現他老人家已經在馬背上端坐起來,那雙眼睛變得炯炯有神,直勾勾的看着大軍的後方。
九王呂豹隱跪伏在地上,對着青陽大君呂嵩沉聲道:
「哥哥,弟弟回來了。」
北都城人們這段時間都在猜測,大君會給予立下大功的九王何等豐厚獎勵,可卻沒有人想到竟然會是敕封九王為新的大汗王。
青陽部的親王爵位,並不是世襲。
只有大汗王才能夠將爵位、土地跟人口繼承給子孫後代。
呂嵩高舉着弟弟的手。
呂豹隱的手腕上被繫上了條潔白的豹尾。陽光下的每一根毛都晶瑩如雪,九王愣愣的看着手上的豹尾,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條血紅色的豹尾。
人群沸騰起來。
只有那三位大汗王的臉色難看。
因為今天以後就要有一人跟他們並駕齊驅。
「哥哥。」
「我們青陽的少主人回來了。」
九王話音剛落,鼓樂齊鳴,銅號跟氂牛鼓的號聲響起,騎兵隊列自然而然的敞開道寬敞的口子,每個人都在翹首以盼。
除了大君和大汗王,所有人都按着胸口低頭行禮。
陸澤腳步輕緩的走在人群的最中央。
他平靜的目光掃視着烏泱泱的人群,蘇瑪跟在陸澤的身後,少女拉着陸澤的衣角,他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
鼓樂聲停下。
陸澤剛好走到了青陽大君的面前。
呂嵩注視着陸澤,男人眼睛裏的白翳給人的感覺格外冷厲,青陽大君年輕的時候因為這塊白翳,被人叫做白眼鷹。
陸澤臉上浮現出絲絲笑容:
「父親。」
呂嵩看着陸澤,眼眸里閃過抹奇異色彩,小兒子時隔三年回到北都城,可表現得卻格外平靜,而且見到他之後並未行跪拜的大禮。
陸澤只是微微仰着頭,說了聲父親。
呂嵩點了點頭。
青陽大君隨後將目光看向陸澤身後的蘇瑪。
九王在旁躊躇道:
「弟弟衝破真顏部營寨的時候,龍格家的長女跟次女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幼女龍格沁。」
九王並沒有說陸澤在那天的神勇表現。
但有人說了出來。
說話的是那天的見證者,大王子呂守愚。
「父親。」
「為了那個叛逆之女,阿蘇勒他竟然殺了我們青陽部的騎兵,請父親責罰他。」
蘇瑪穿着件絳紫色的錦裙,那張明艷如玉石的臉泛着惴惴不安,排貝一樣的上牙咬緊嘴唇,抓着陸澤衣襟的手,這時被陸澤握住。
呂守愚的眼神不經意間從蘇瑪身上閃爍而過。
呂嵩聞言,語氣里倒是帶有驚訝:
「阿蘇勒?」
「他能殺我們青陽的騎兵嗎?」
九王聞言,只能將那天情況如實說了出來,在青陽攻破真顏部營寨以後,局面相當混亂,殺紅眼的騎兵當然不會去看陸澤手腕上的豹尾。
但九王話語當中還是偏袒着跟隨他的騎兵們。
顯然,他對於陸澤的態度,跟呂守愚差不多。
青陽大君的目光再度望向陸澤。
「阿蘇勒。」
「你跟父親說說,你會殺人嗎?」
陸澤笑了笑,點頭道:
「當然會。」
呂嵩問陸澤是怎麼殺的。
陸澤輕聲道:
「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燃燒,然後...就殺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去,只是他們的眼神變得震驚,似乎是從陸澤剛剛那番話里,讀出來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
青銅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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