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東陸的消息,這時候應該已經在東陸四州之地傳開。」
「今天白天蘇瑾深臨死前的那番話,會加速這個過程,估計你兩個姐姐到時候都能夠知曉,所以我們在天啟城多呆幾天。」
溫暖的宮殿內,暖意洋洋的讓人不由就會放鬆起來心神。
而原本還因為舟車勞頓而有些犯困的蘇瑪,聽到陸澤的話之後,她瞬間清醒過來,那雙比瀚州草原溟朦海更清澈的眸子裏充斥着驚喜之色。
蘇瑪自幼便不會說話,所以在她上面的兩位姐姐,對蘇瑪都是格外寵溺,龍格沁跟龍格泯離開草原已經有幾年時間,蘇瑪特別的想念她們。
陸澤看見蘇瑪欣喜過後,很快便眼眉低垂起來。
他緩緩上前,拉着少女那雙並不如東陸女子細膩、泛着小麥淡黃色的手,陸澤看着蘇瑪,他輕聲開口問道:
「你是害怕到時候見到你大姐,她會怪你,是嗎?」
蘇瑪低着頭,微微頷了頷首。
蘇瑪知曉大姐的性格,她是本是懷着必死的心要留在草原,可最終卻被陸澤給打暈了過去,被天驅武士謝圭強行帶到東陸,恐怕幾年時間過去,她心裏的仇恨並沒有減弱半分。
蘇瑪神情幽幽。
當初滅族的仇恨纏繞在所有真顏部族人的身上,但是隨着瀚州草原被一統,所有的人都居住在了一起,舊恨易解,新仇難忘。
成為真顏部女主君的蘇瑪知曉,她那七萬族人心中依舊有着恨,可是復仇的火焰是根本不可能在草原上燃燒起來的。
蠻族少女抬起頭,打量着陸澤那張更像東陸人的臉頰。
她深深知曉眼前男人如今在草原上的威望,已經超過了遜王以及欽達翰王,一統起來的草原不允許有任何火苗出現,而且火苗也不可能出現。
蘇瑪對陸澤擺弄着手勢。
「我會勸我大姐的。」
陸澤搖了搖頭:
「不用你勸。」
「我會勸她的,你大姐腦子比較執拗,但應該沒那麼蠢。」
「實在不行,就把她打服唄。」
陸澤輕輕笑了出來。
蘇瑪的眉頭蹙起,嘟着嘴對陸澤搖了搖頭。
秋墨霜在旁邊默然的看着陸澤跟蘇瑪兩個人熟絡而自然的交談,這位晉北秋室遺孤心裏充斥着羨慕,她這一路見識到了陸澤一行人的神勇,對方甚至直接進入到了贏無翳所掌控的天啟城裏。
這代表着蠻族大君的底氣。
陸澤突然轉頭看向秋墨霜:
「你如果想要知曉自己真實身份的話,我就把你留在天啟城,可以跟着離國的軍隊一塊回到九原城,到了那邊就能夠知曉你究竟是誰。」
秋墨霜臉色驟然間變得雪白,比畢止城下的那場大雪更白。
蘇瑪悄然間戳了戳陸澤,給陸澤遞過去眼神,意思很簡單...你別嚇唬她啦。
陸澤笑着點頭:
「還是蘇瑪了解我。」
「這秋墨霜確實如於煌說的一樣,需要好好調教調教才能行。」
......
當來自草原的蠻族騎兵進入天啟城的時候,從寧州走出來的爺孫二人也從畢止城裏走出,金髮玫瑰瞳的少女步伐雀躍,總算是來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東陸,只是不知曉天啟城以及南淮城的風景會是什麼樣子。
「爺爺。」
「畢止城裏的那些人都在說,在之前在城主揮刀行兇的人就是蠻族大君,瀚州草原上的那些騎兵兇巴巴的,他們的頭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哼!」
「別讓我見到他,不然我絕對...」
從蒼青色古老森林裏走出來的玫瑰瞳少女,好似是被天地眷顧的那樣純粹而美麗,跳脫的性格裏帶有獨屬於她的俏皮跟可愛。
只可惜在她身後的老人很不給面子,直接淡淡開口道:
「不然你會怎麼樣?」
羽然當即轉過頭來,沒好氣的說道:
「不然我就要告訴他,我爺爺會狠狠揍他一頓,咋樣?」
「您要不要替我去揍那個傢伙一頓?」
翼天瞻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他看向面前的孫女,眼神里閃過慈愛之色,但老人又想到了羽族現在的狀況,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但臉上還是笑着說道:
「我可不去。」
「那是個敢帶着百餘人便入了天啟的蠻族君王,而且還是青銅之血的繼承人,很多人都只在意他現在的身份跟背後代表的權勢,反而忽略了那位草原王者本身的實力。」
「爺爺我這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幾回折騰。」
「怎麼也得護着你先到了南淮城再說,你姑姑在下唐國那邊...」
翼天瞻眼神晦暗。
而正興致沖沖的談論着自己姑姑的玫瑰瞳少女,卻沒有察覺到爺爺眼眸里的那抹異常,只是開心能夠在東陸的土地玩耍,還可以見到許久時間都沒有見到的姑姑。
「走嘍。」
「我們也要去天啟城咯~!」
......
兩匹駿馬奔馳在宛州的土地上。
寒冬時分,馬匹上的兩人都並未更多身着過冬棉衣,於是兩人臉上很快便浮現出通紅之色,連帶着耳朵都漸漸在寒風當中失去知覺。
「龍格沁。」
「我知道你着急想要見到你妹妹,但我們現在的狀態,根本到不了天啟城,人能夠硬撐,馬都不行的。」
「而且現在下唐邊境有大軍駐紮,那是四大名將之一的拓跋山月率領的下唐精銳,我們就這麼明晃晃衝去邊境,你是想被對方當成在挑釁嗎?」
後面的男人大聲對着前馬上的人大吼出聲。
年輕男人赫然是當初出現在鐵線河草原上的謝圭。
當初,這位天驅武士流浪到了真顏部所在的草原,曾經幫着獅子王龍格真煌抵禦青陽部的騎軍,最終帶着被打暈的龍格沁來到了東陸。
前馬上的女子聞言,終於緩緩停下。
身下的烈馬正渾身冒着熱氣,同時張大馬嘴在大口喘氣,衣着絳黑色長袍的龍格沁冷冷開口說道:
「宛州的馬真不行。」
「如果是我們鐵線河草原的北陸大馬,能夠日夜兼程而色不改。」
謝圭御馬上前,苦笑道:
「北陸戰馬本就是天下第一,否則為什麼蠻族人在武器、裝備、戰術乃至人數上面都是劣勢,偏偏騎兵的戰力九州無雙,就是因為戰馬這一塊優勢足夠的明顯。」
龍格沁當即就反駁起來:
「不止馬,還有人。」
「人的差別才是最大的。」
這一刻的女子想起來了當初的很多事情,眼眶控制不住的泛着紅,她高高仰着頭看向天空,似乎又看到了父親那張滄桑但堅毅的臉頰。
只見龍格沁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繼續朝着天啟城進發。
「我要到天啟去!」
......
蠻族大君到達天啟的消息,很快便在東陸大地上傳開。
梁秋頌這個始作俑者可能都沒有想到,後面還有鐵駟之車的蘇瑾深用命在幫忙傳送着這個消息,東陸潛藏着的暗流真正涌動起來。
蠻族君王的到來,成功使得中原古戰場的局勢變幻莫測。
晉北。
雪下得若鵝毛一般大。
風越急、雪越重。
這裏是雪的國度,是東陸諸國當中最北端的諸侯國,十幾年前,掌控晉北的秋氏一族族人幾乎全部被誅殺,那是贏無翳率領離國軍隊向着天啟表明他『忠君耿耿』態度的一戰。
如今,威武王不再掩飾野心,入主天啟,成為真正的東陸霸主。
在當年覆滅晉北秋氏的那一戰,除卻離國鐵騎的驍勇之外,在晉北國度的內部還有着位大功臣,後來憑藉此功登頂晉北。
雪國的白虎,雷千葉。
雷千葉,出身名門,加入晉北軍中的時候,卻是從下級軍官做起,逐級升遷,直到現在,成為了晉北的侯爵,是雪國真正的主人。
晉北的出雲騎兵,本來是一種並不配備馬刀的遠程騎兵兵種,並不利於正面作戰,但是在雷千葉的指揮之下,八百出雲騎兵竟能分成小股以平射開道進行穿插,甚至在射藝精良的羽人面前也毫不吃虧。
他被冠以『白虎』之名。
大雪紛飛。
庭院裏的男人正在喝着熱酒,他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模樣,身材挺拔,從五官跟眉宇就能夠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位美男人。
負責煮酒斟酒的是位年輕女子,她身着晉北特有的制式宮衣,三千青絲隨意的散落在腦後,烈焰紅唇,身段尤顯曼妙婀娜,女子看起來跟面前的中年男人相貌有幾分相似。
「父親。」
「南邊來的消息難不成是真的呀?」
「那位蠻族新任的大君,真就這麼去到天啟城了嘛?」
雷心月眨着她那雙天然間帶有韻意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父親,少女的眼神里充斥着濃郁的好奇之色,好似對那並不遙遠的帝都極其好奇。
雷千葉將杯子裏的熱酒一飲而盡,看着院子裏越下越大的冬雪,只聽見男人輕聲開口道:
「是啊。」
「蠻族跟天啟城的白氏皇族不同,草原這一代出了個了不起的君王,可能要比當初的欽達翰王更強大,也更聰明。」
雷千葉起身,從亭內走向院中,感受着大雪的洗禮。
「亂世如同浪潮,打過來的時候,沒有地方是安全的。」
「心月。」
「在你年幼的時候,父親特意找高人為你算過卦。」
「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雷心月眼眸里泛起莫名色彩:
「懷仁天下禮芳菲。」
大雪中,男人笑聲爽朗:
「那是形容皇后的詩句。」
「不管誰是神州的主人,我女兒以後都會是天啟城的皇后!」
「心月你不用着急,天啟城,你早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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