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一路顛簸到家,程想差點吐在車上。
周天磊把程想抱進門,秀花正帶着青兒和虎子在院子裏玩兒,
看見周天磊抱着程想進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慌忙跑過去問:「這是咋了?」
走近了看到程想紅撲撲的臉蛋,又聞到一股酒味,:「不是考試去了嗎?咋喝成這樣啊?」
周天磊把程想抱進房間,平平穩穩的放到床上,看着她睡的安穩了才走出來。
秀花嘟囔道:「這丫頭怎麼這麼大的酒癮呢?你也不管管她?」
周天磊挽起袖子,準備進廚房給程想熬點粥,一會兒醒了只怕胃裏不舒服,也吃不下什麼東西。
聽到秀花的話,淡淡的說:「喜歡喝就喝一點兒,有我在沒事兒。」
說完便進了廚房。
秀花扁扁嘴:「就慣吧,慣的上天了都。」
青兒仰着頭問:「誰上天了?」
秀花說:「你媽又喝大了,今天顧不上你了,走吧,跟我上家吃飯去。」
說完便領着虎子和青兒回了自己家。
程想這一覺睡醒就到後半夜了,翻身摸了摸,什麼也沒摸到,睜開眼一看,身邊空空的,沒人。
拍拍腦袋想了想,自己今天跟那個吳迪斗酒,好像喝大了,喝斷片兒了,不過常理來講周天磊不會把自己放到家裏不管的。
她起床,走到外面,果然,那人正一個人坐在台階上,嘴裏叼着煙,抬頭看着天。
程想輕輕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周天磊轉頭看到程想,柔聲問道:「醒了?餓不餓?」
程想搖搖頭:「抱歉,我今天好像喝多了,本來還說去給你做司機呢,倒讓你照顧我了。」
周天磊低聲笑笑:「有我在的時候,你可以隨意喝一點,沒關係,反正我可以抱你回家。」
程想抿嘴笑笑:「謝謝啊。」
周天磊頓了頓又說道:「想想,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喝那麼多酒可以嗎?任何人照顧你,我都不放心。」
程想抬眼看看他,點頭:「好,我答應你。」是真的答應,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擔心。
周天磊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要不要喝一點粥?」
程想搖搖頭,抱住他的胳膊,頭靠到他的肩膀上,兩個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
夏天的夜晚驅散了白日的暑氣,這時還有些清涼的風吹過,頭頂上暮色蒼穹,星光閃亮。
這樣低垂閃亮的星空,在後世已經看不到了。
「好美的星空。」程想不由的讚嘆。
周天磊抬眸看看這跟平常別無二樣的天空,心裏毫無波瀾,:「美嗎?」
程想篤定的點頭:「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美的星空了。」
周天磊想了想,最近好像一直都是晴天呀,可能是她晚上很少出來吧。
程想語氣裏帶着惋惜說:「以後這樣的星空很難再看到了。」
周天磊疑惑的問:「為什麼?」這從小看到大的星星,以後怎麼會看不到呢?
程想:「因為……」因為大氣污染,燈光污染?這話怎麼說呢?
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轉移話題:「青兒馬上要參加鋼琴比賽了,咱們到時候全家出動去給她助陣好不好?」
周天磊愣了愣,:「好啊。」
程想想了想說:「要去給青兒買一件小禮服參加比賽的時候穿,你們幾個男生呢,最好也穿的正式一點。」
周天磊怔怔的點點頭:「哦,那,我們穿什麼?」
程想想了想說:「穿西服吧。」
「西服?這么正式嗎?」周天磊苦笑一聲,除了上次去省城參加競標,他很少穿西服,即便跟客戶談生意,他也是穿的很隨意。
程想點頭:「對呀,等比賽結束,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去吃個西餐好不好?聽說城裏剛開了一家西餐廳,生意很火爆呢,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程想歪頭看着周天磊,眼波盈盈,月光下顯得異常動人。
周天磊看着眼前的人兒,西服,西餐,這些新奇又時髦的東西,若沒有她,這怕他這一輩子也很難接觸吧,因為她,他的人生大不同了。
周天磊低頭,凝視着程想,緩緩道:「想想,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的,對嗎?」
程想聽到他的話,眼神片刻的閃爍後說道:「當然」
周天磊心思縝密,目光如炬,那片刻的閃爍自然逃不脫他的眼睛,只是他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擔心什麼?
程想靠到周天磊的肩頭說道:「會的。」這一次,她語氣堅定。
暑假如期而至,考試考完了,考的好壞多思無益,暑假就是要痛痛快快的玩兒。
放假的第二天,程想便帶着三個孩子殺進城。
逛公園,下館子,看電影,只要孩子想玩的,一概應允,這次出來程想還約了范心萍和范萌萌姐妹。
孩子們聚到一起總是很快能找到樂趣,划船,釣魚,吃雪糕,玩兒的不不亦樂乎。
逛了一天,幾個孩子似乎不知道累似的,依然興致勃勃的在公園的草坪上奔跑追逐着。
范心萍和程想累的腿都快斷了,癱坐的長凳上。
范心萍說:「你家周天磊現在在軍區可成名人了。」
程想:「為什麼?」
范心萍笑到:「還能為什麼?你家豬肉好吃唄。前幾天軍區內部報刊上,有一篇關於戰士生活的採訪報道,說到戰士們伙食情況的時候,那些戰士把你家豬肉夸的天花亂墜的。」
程想點點頭:「人民子弟兵就是誠實啊。」
范心萍斜她一眼:「喲呦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程想得意的笑笑。
范心萍接着說:「不過,這篇報道引起的反響不小,現在部隊一再要求,勤儉,精簡,所以很多連隊的伙食都很簡樸,本來就沒幾個葷菜,那肉吃起來還沒滋沒味的,不少戰士都抱怨炊事班人的水平不行,炊事班的人也是苦不堪言,自從那篇報道出來之後,很多連隊都要求購進你家的豬肉,連那些自給自足的連隊,也在打你家豬肉的主意了,我看你家的生意很快就要供不應求了。」
程想笑笑:「他的生意一直都是供不應求的,城裏很多商場,菜場的肉檔都在搶他廠里的肉,這麼說來,廠子只怕還得擴張。」
范心萍笑道:「我爺爺說,你家那位打眼一看就是個做實事的人,想不成事兒都難。」
程想會心一笑:「替我謝謝他老人家的誇獎。」
范心萍問道:「聽說,你現在在做什麼藥廠?」
程想挑眉道:「這事兒還得感謝你哥呢,是他給指的道兒。」
范心萍嘆口氣說:「真羨慕你,日子過的精彩多樣的,一天天朝氣蓬勃的,不像我一天天蹲在辦公室,一成不變,毫無波瀾。」
程想笑道:「我這都是瞎折騰,你這樣穩定不好嗎?」
范心萍無奈的笑笑:「好像都這樣說,穩定,是女孩子最好的選擇,可是,總有些不甘心呢。」
程想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神色,內心暗道:「人呢,總是不滿足於自己現在擁有的,總覺得別人的路上開滿鮮花,她這份工作,在後世,不知道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爭取不到的呢。」
這時孩子們滿頭大汗的跑回來了,程想趕緊給他們喝了點水說:「別跑了,快歇一歇,我們一會去商場買衣服。」
「買新衣服?太好了,我要海軍裝,今年最流行了。」周揚咕咚咕咚喝完水說道。
「我們這次要買正式的衣服,還要給青兒買個小禮服。」程想幫周揚擦了擦汗說。
范心萍問道:「青兒也要買禮服?我們一會兒也要去給萌萌買呢。」
程想笑看着萌萌:「是嗎?青兒是要參加青城杯鋼琴比賽,難道萌萌也是要參加比賽嗎?」
范心萍點頭:「對呀,她也是要參加這次的鋼琴比賽呢。」
程想驚奇的說:「好巧啊,原來萌萌還學着鋼琴呢?真是多才多藝。」
萌萌喝了一口水,抿嘴笑了笑。
身旁的周天行看着萌萌,輕聲問:「不會很辛苦嗎?」
是啊,又是體操,又是鋼琴,好像還學着美術。
萌萌輕輕搖搖頭:「不會啊,喜歡就不會覺得辛苦。」
范心萍說:「商場裏的童裝都是一些普通的衣服,沒有小禮服賣的,我帶你們去個地方,那裏可以買到小禮服。」
范心萍帶着他們七拐八拐在一條胡同里,找到一家裁縫店。
「現做啊?」程想看着裁縫店,詫異的問道。
范心萍低聲說:「這家師傅是從上海過來的,中式西式都會做,手藝很好的。」
程想點頭哦了一聲,便跟着范心萍進了門。
這家裁縫店的面積並不大,但是裏面的裝潢卻別有一番韻味。
牆邊一排柜子上下幾層放着各式布料,旁邊一台縫紉機,另外一邊掛着一些成衣,有旗袍,有連衣裙,西裝,禮服等各式各樣。
中間放着一張裁台,上面爭氣的放着尺子,剪刀等工具。
范心萍走進去輕聲喚了一聲:「陳師傅?」
片刻裏面走出一個男人,出乎程想的意料,她以為這兒的老闆會是一個年長的老裁縫師傅,誰知走出來的是一個年輕高挑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短袖衫,外面套着一件湛藍的圍裙,頭髮略長,前面的劉海下有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睛。
這人眉目俊朗,身材高挑,卻,是個跛子,走路的時候,一條腿跛着一瘸一拐。
看到站在店裏的幾個人,微微愣了愣,看了看范心萍,沉着聲音說道:「你來了?」
程想看到,范心萍臉色微微一赧,點頭道:「陳師傅,我帶個朋友過來,我們想給幾個孩子做禮服,你給量一量?」
陳師傅神色沉穩的掃了幾個孩子一眼:「好啊,過來吧。」
程想拉住范心萍輕聲說:「離比賽時間沒幾天了,現做來的及嗎?」
范心萍寬慰道:「放心吧,陳師傅幹活又快又穩,手藝又好。」
陳師傅聽到他們的話,雙手撐着裁板歪着嘴笑笑說:「事實是,生意不好,所以才時間多。」
范心萍寬慰他道:「你別這麼說,是他們不識貨。」
陳師傅笑笑:「承蒙抬舉,我盡力給你們服務,來吧,小朋友,我來量一下尺寸。」
程想雖然對這個人的能力充滿懷疑,但是因為范心萍的關係,實在不好說什麼,只能幹笑一聲,讓青兒過去量尺寸。
量完尺寸,陳師傅讓她們挑選樣式。
沒想到樣式畫冊裏面的圖案倒是很新穎,范萌萌挑了一件白色的漏肩闊領紗裙。
青兒挑了一件紅色的紗網蓬蓬裙。大紅色,像極了程想小時候參加鋼琴比賽時穿的那件。
程想會心的笑笑:「好啊,就它吧,很漂亮。」
兩個小男孩,挑挑看看的實在是不懂該選什麼樣式。
最後還是萌萌給他們挑選了一款條紋的短袖襯衫裝,配一條短褲,到時候配一雙黑色皮鞋,顯得清爽又帥氣。
陳師傅看着她們訂好的款式,過去翻了翻布料,說了句:「三天後取貨。」
程想驚訝的說:「這麼快?」
心裏嘀咕道:「這人到底行不行,這麼快能做出什麼好衣服嗎?」心裏不免有些擔憂,思量着一會兒要不要帶孩子們去商店買一套做備用。
陳師傅戲謔的笑笑:「我說了,生意差,有的是時間,三天後準備來取貨就行。」
出門的時候,范心萍遲遲疑疑的讓他們先走,自己在裁縫鋪待了還一陣才出來,出來時,神色喜悅,臉色微紅。
這滿面桃花,讓人不得不多想啊。
縱使范心萍的這份春心,明眼人一眼即可看破,但程想也知道,這份情感對於范心萍來說,就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得。
兩個人的家世差距,是橫在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回去的路上范心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神色也忽喜忽憂。
程想打趣她說:「不對勁哦。」
范心萍笑笑:「別瞎說,我和他就是就是普通朋友。」
程想笑道:「不打自招,我有說他嗎?」
范心萍一怔,嗔怪的看一眼程想:「他是個好人,只是有一點殘疾,但是他,人很好。」
程想直接問:「你喜歡他?」
范心萍沒想倒程想會這麼直接的問,有些吱唔的說:「我,我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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