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鈎法器端為神妙,在從紅鏡上人手中脫手的一瞬間,便化作了一張紫光粼粼的晶瑩漁網,兜住了向其襲來的所有月刃光波。
下一刻。
紫光漁網再次變化,重新幻化成了原先的玉鈎,並氣勢洶洶的向空中的曹宓奔襲了過去。
只是——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玉鈎的末端,卻多出了一些瑩瑩光芒。
細看之下,能發現,這些瑩瑩光芒正是適才被紫色漁網困住的月刃光波。只是此刻,縮小了不少。
「借力打力?」見此,衛圖微挑眉宇,神色間多了一些凝重之色。
不過,雖然如此,但衛圖此刻也沒有貿然上場,其仍站在原位,絲毫沒有異動,好似對曹宓的對戰,有着充足的信心。
洞穴深處。
正在與曹宓交戰的紅鏡上人,一直在一心二用,偷偷觀察着衛圖的動作。
畢竟,無論是以往戰績,還是此次通過空間隧道後的狀態,都無不證明了,衛圖的棘手程度遠高於曹宓。
此次,曹宓的突然出手,紅鏡上人不認為,這其中沒有衛圖的摻和。
因此,眼見衛圖毫無動作後,紅鏡上人心中,不由多出了幾分戒備。
也正因此故,她亦被迫按耐住了,立刻從此山洞遁逃的想法。
——胡亂遁逃,不僅容易暴露自身弱點,也容易打亂自己的戰鬥節奏,致使落敗、受傷。
當然,另一原因,也是因為紅鏡上人不認為衛圖、曹宓這兩個新晉元嬰,能對她產生太大的威脅。
想要殺死一個元嬰初期的老牌元嬰,沒有元嬰中期以上的實力,根本不是易事。
畢竟,落敗和身死是兩碼子事。
這場戰鬥中,紅鏡上人認為,自己頂多落敗,還到不了身死道消的程度。
當然,除了對衛圖多了一些戒備之心外,紅鏡上人亦對其多了一些防備。
她在對曹宓動手的同時,藏在袖中的左手,亦偷偷持了一面寶光凜然的古鏡,預防衛圖的偷襲。
「曹宓晉級元嬰,不過十年。我這一手段,以她實力,根本難以抵禦。」
「現在,就看衛圖是否出手了。」
紅鏡上人嘴角微翹,神色間多了一些自信之色,暗暗忖道。
現今,只待衛圖出手,她便可依照豐富的戰鬥經驗,把衛圖、曹宓二人,拖到她的戰鬥節奏之內了。
屆時,她是進是退,便可存乎一心了。
然而就在這時,令紅鏡上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向曹宓疾飛而去的玉鈎法器,在接近曹宓之時,便被突然出現的一個黑色人形影子,打得倒飛而去,靈光大為黯淡了。
「什麼東西?」紅鏡上人嘴角抖索,心中頓時生出了懼意。
在鬥法之時,修士是最怕出現這等意外狀況的。因為一旦出現這等狀況,便意味着結局不可控。
她的玉鈎法器,等階和曹宓的天月輪一樣,都是四階下品法器。
這黑色人形影子,能硬抗其全力一擊,其肉身等階,不用想也知,定在四階初期以上了。
「四階煉屍?」待黑色人形影子定住身形,並向她飛飄而來時,紅鏡上人這時終於看清了「此人」,或者說「此女」的面容。
此女一襲黑裙,容貌秀麗,皮膚宛如活人,但唯獨身上,沒有絲毫活氣。
見此,紅鏡上人頓時驚愕住了。
鏡水閣和凝月宮兩家門派,是傳承萬載的世交門派。她對凝月宮有多少家底,早就如數家珍了。
但她從未聽過,凝月宮內存有一具四階煉屍。
倘若有此四階煉屍的話,羅老祖早在闖蕩海外修界的時候,就自己煉化了,豈能留給曹宓使用?
——四階法器天月輪,羅老祖手中,還有更好的替代品,所以將其留在了凝月宮,但四階煉屍,紅鏡上人就不記得羅老祖身上有了。
只是,值此時刻,紅鏡上人再是心念電轉,也難以想明白,曹宓的四階煉屍到底從何而來。
她雖懷疑衛圖,但也不太認為衛圖,能將這一好物贈給曹宓。
「去!」眼見「四階煉屍」飛撲而來,紅鏡上人柳眉微挑,她此時也顧不得防備衛圖了,一抬左手,便將掌中的寶鏡,對準了來襲的「四階煉屍」。
下一刻,寶鏡便投射出了一道黃濛濛的鏡光,照在了「四階煉屍」身上。
瞬間,「四階煉屍」的動作為之僵滯,緩慢了許多。
一旁的衛圖見此,頓時恍然,此鏡的神通和他先前所擁有的「定光珠」一樣,有禁錮靈物之效。
只不過,其等階更高。
能禁錮住四階煉屍的行動。
但看到此幕的衛圖,臉上非但沒有焦急之色,反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像是勝券在握的樣子。
見此,紅鏡上人頓時心中一沉。
她雖然不知道,衛圖的底氣從何而來,但她明白,以此人的心性,到了現在還沒出手,絕非是在故意拿大。
其很有可能,只是借曹宓,逼她交出自己的底牌,然後再以逸待勞,對付她。
果不其然。
在紅鏡上人腦海,蹦出這一想法的時候。一道紅色人影,便突兀的出現在了,被她寶鏡禁錮住的「四階煉屍」身旁,並張口吐出了一道灰色霧氣。
在這灰色霧氣之下。
瞬間,「四階煉屍」速度為之大增,與紅色人影一道,向紅鏡上人飛撲而來。
「兩具四階煉屍?」
這一刻,紅鏡上人臉上再難保持常色了,她面現驚恐之色,向後暴退的同時,瘋狂催動手中寶鏡,想要再將這兩具四階煉屍定住。
然而這次,寶鏡的禁錮玄光像是失效一樣,打在陰陽魔屍身上,失去了效用。
紅鏡上人卻是不知。
六欲道人煉製的這兩具「陰陽魔屍」,乃是極陰極陽的產物,單一魔屍或許會被禁錮法器控住,但兩者在一起,陰陽流轉之下,除非禁錮法器的等階遠超魔屍,否則根本難以奈何住此屍。
但顯然,紅鏡上人的寶鏡,僅是四階下品法器,和四階中品的陰陽魔屍,差了一個等階。
禁錮玄光無用。
紅鏡上人只得重拾玉鈎法器,與陰陽魔屍正面搏殺了。
不過,接近後的陰陽魔屍,雙雙一聲厲嘯,其恐怖魔音就讓催動法器的紅鏡上人,心神隱隱有所失控了。
而借這一間隙,衛圖所操控的陽屍再次瞬身上前,鼻孔噴出兩道濃郁屍氣,向玉鈎法器席捲而去了。
屍氣甫一接觸玉鈎法器。
其上面的靈光,就瞬間黯淡了不少,隱有破滅的跡象。
見法器被毀,此時的紅鏡上人再無任何猶豫了,其連忙掐動法訣,準備就此逃遁了。
只見其身形輕輕一晃,便有十多枚淡藍鏡光飛身而出,化作了與紅鏡上人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向洞口處瞬間飛射而去了。
紅鏡上人知曹宓底細。
自然,曹宓也知道紅鏡上人這鏡水閣老前輩的一部分底細。
於是乎,這自鏡水道人傳下來的「幻鏡遁術」,早就被與曹宓合謀的衛圖,提前防備了。
衛圖望着這一道道燁然鏡光,所幻化的女子,絲毫沒有慌亂。
他與曹宓互視一眼,便十分默契的操控陰陽魔屍一同轉頭,在這十餘道鏡光飛出洞口之前,擋住了洞口。
同時,在這一瞬間,陰陽魔屍竟然奇詭的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個身高丈許,雙首四臂、赤面綠髮的魔物。
這赤發屍魔嘶吼一聲,四臂竟以極快的速度,化作一道道拳影,揮向了向它飛來的眾多鏡光。
不到半息的時間,紅鏡上人所幻化的十餘道鏡光,就被赤發屍魔打碎了一大半。
剩下的另一半。
則被其張口吐出的毒焰、屍寒之氣紛紛攔住了。
噗哇~
緊接着,一道鏡光跌落在地,噴出一道鮮血,赫然就是適才試圖遁逃的紅鏡上人。
其恰好被赤發屍魔打中了一拳。
見紅鏡上人現身,被衛圖、曹宓二人操控的赤發屍魔乘勝追擊,其右腳一抬,如閃電般,狠狠向紅鏡上人踩了過去。
合體後的陰陽屍魔,即此刻的赤發屍魔,其肉身強度堪比煉體四階中期巔峰。
若紅鏡上人挨了這一擊,縱然難以隕落,但法體報廢,幾乎就是必然之事了。
「想殺我?沒這麼容易?」眼見赤發屍魔襲來,跌落在地的紅鏡上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她一個晃身,又再次化作了十餘道鏡光飛遁而起。
與先前不同,此時的赤發屍魔因為襲殺紅鏡上人,讓開了洞口位置,所以在紅鏡上人再施展此術之時,其顯然難以再堵住此女了。
下一刻。
數道鏡光飛出,在洞口處,準備四散而逃了。
只是,就在紅鏡上人得意之時。
這時的洞口處,又突然多出了,兩隻丈許大小,龍頭虎身的紅色巨獸。
紅色巨獸噴出焰火,當即粉碎了紅鏡上人幻化的其他鏡光,再次將紅鏡上人逼進了山洞之內。
而此刻,恰好赤發屍魔的攻擊,也突然而至。紅鏡上人被迫,挨了赤發屍魔的一道重擊。
瞬間,紅鏡上人的法體,就被深深的嵌在了洞府石壁上。
其血肉模糊,經脈寸斷,已是法體半毀的狀態。
不過,轉瞬間,這模糊的一堆血肉之中,就遁出了一個面容秀麗的女修元嬰。飛快向洞口逃逸而出。
而這時,無論是赤發屍魔,還是洞口外的螭龍幻獸,都明顯難以跟上這女修元嬰的速度了。
與其相比,二者的動作明顯遲緩多了。
元嬰出竅!
這就是紅鏡上人面對衛圖、曹宓二人突然偷襲之時的底氣。
她自信,二人即便能戰勝她,也無法徹底殺死她的原由就在此處。
因為,饒是元嬰中期修士,在自身元嬰不出竅的前提下,也難以追上一個元嬰初期修士出竅的元嬰。
更何況是衛圖、曹宓這兩個新晉元嬰。
「等我逃出去,這仇我定要報了。」紅鏡上人的元嬰小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怨恨之色。
此次,她雖然逃過了殺劫,但失去了法體後,今後她的成道潛力,無疑要大大降低了。
只是——
還不等紅鏡上人心中的這句話說完。
待其飛出洞府之時,一張灰色霞光所凝結的大網便突然而出,將其牢牢罩住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紅鏡上人元嬰小臉煞白一片,面現驚駭之色。
適才,她甫一接觸此網,便感覺渾身的法力就被禁錮住了,而且自己的行動,也自此陷入了僵滯。
此網的功效,和她手中的那枚寶鏡一模一樣,但明顯超出了不少。
「元重神光。」這時,在洞內的衛圖走了過來,淡淡開口,說出了灰色霞光的來歷。
元重神光,也算他在金丹境後,就一直深藏的一個底牌。
除了在對付柯婆婆三人時,在外人面前使用過外,其餘時候,儘量不用此法。
適才,與紅鏡上人鬥法時,他之所以先讓曹宓出手,自己站在一邊,最大的目的——就是在洞外偷偷佈置此神光,好絕了紅鏡上人的最後一條生路。
結局不出他所料。
紅鏡上人的元嬰,果然被這元重神光,所禁錮住了。
「什麼?元重神光?」紅鏡上人聽到此言後,一臉的難以置信。
此前,她在鏡水閣內,調查衛圖過往的情報時,曾了解過,衛圖在練氣、築基時修行了《小春秋功》,並以此功,煉化了地磁木靈種。
但她萬萬沒想到,衛圖竟藉此功,把傳說中的「元重神光」修煉出來了。
畢竟,據她所知,大蒼修仙界的絕大數修士鑽研此功,能練出「元重法禁」就可堪不錯了。
哪能有機緣,藉此練出元重神光!
「你是依照何法,練出的元重神光?」紅鏡上人習慣性的開口詢問,想要一解心中之謎。
「此神光如何修行成功,就不勞紅鏡道友關心了。紅鏡道友最好,還是先吐露出,海外修界的真正秘密。」
聽此,衛圖冷冷的瞅了紅鏡上人元嬰一眼,不屑道。
這番話落下,紅鏡上人立刻為之清醒了,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她元嬰開始緊抿嘴唇,一言不發了。
望見此幕,曹宓心中頓時一急,畢竟元嬰和金丹不同,同階修士對元嬰老祖搜魂的難度,遠大於金丹境。
若紅鏡上人不親自開口說出隱秘,他們二人縱然不至於就此得不到真實情報,但其困難程度,也是可以預料到的。
「紅鏡師叔,你我兩派世代相交,在此事上,你定是有什麼難言苦衷。若能解釋清楚,師侄願勸說衛道兄,放你一條生路。」
曹宓上前一步,對紅鏡上人盈盈一拜,語氣溫婉道。
「放她一條生路?」聽到這話,衛圖眉宇微皺,臉色隱隱有些不悅。
不過其似是顧忌一些東西,沒有立刻發作。
見此,曹宓又連忙補話道:「衛道兄不必憂慮,妾身這裏有天冥真頁,只要紅鏡師叔願意發下魂誓,將魂誓刻在上面衛道兄就無須擔憂,日後紅鏡上人對你蓄意報復了。」
一聽此言,適才自覺再無逃生之機,不肯說出一字一言的紅鏡上人,元嬰小臉上立刻隱隱有所意動了。
——她知道,凝月宮內確實存有這一寶物。
不過,紅鏡上人的態度仍舊很堅決。
先在天冥真頁上簽訂魂契,然後她再吐露出相應的情報。
「天冥真頁,師侄出來時太過急迫,沒有攜帶在身,不若紅鏡師叔,跟我和衛道兄先重回大蒼修仙界。」
「待回到凝月宮後,再簽魂契?」
曹宓沉吟一聲,提出建議。
「也好。」聽到這話,紅鏡上人元嬰猶豫了片刻,微點螓首,答應了下來。
畢竟,此法算是她現今的唯一活命之機了。
接下來,曹宓再行詢問紅鏡上人,關於重返大蒼修仙界的具體方法。
對此,紅鏡上人沒有遲疑,一一如實告訴了衛圖、曹宓二人。
此法也很簡單。
在此山洞深處,也存在一處空間隧道,只需如在大蒼修仙界一樣,走進這空間隧道中,就可穿梭回去了。
不過,山洞內部,也有如同秘境地下空腹一樣的陣法佈置,必須先改動陣基的方位,才可找到空間隧道。
聽完此法後,曹宓走進山洞,一一按照步驟,試驗了一遍。
少傾,山洞的地下深處,亦露出了和先前所見,一模一樣的細小孔洞。
見到這個孔洞,衛圖對曹宓秘語了數句,便一甩袖袍,走進了這孔洞之內。
等了大概半日。
衛圖再次從山洞內現身。
他微微頷首,示意此法為真。
聞言,曹宓臉上的溫色,頓時一一消散盡了,她亦如衛圖先前一般,冷冷的瞅了紅鏡上人元嬰一眼,寒聲道:「紅鏡師叔,若不吐出海外修界的真實之謎,輪到你的,可就是搜魂奪魄之苦。」
「你你這個賤人,竟敢騙我?」
看到曹宓翻臉無情,紅鏡上人頓時氣急,破口大罵道。
她無法想像,氣質如仙的曹宓,在私底下竟是這般狠毒性子,與其在外面表露的性格,截然相反。
其先前欺騙她,僅是為了取得重回大蒼修仙界的方法,而非為了放她一條生路。
「也怪我太過貪婪了。」
紅鏡上人悔不如初。
適才,她也對曹宓的「態度大變」有所懷疑,只不過為了生路,她下意識的迫使自己,不去多想此事。
畢竟,相較於可能的危險,生路更為重要。
「曹師侄?」
「伱難道不想救出羅師姐了?」
「羅師姐對你可是有教導之恩,你難道忘了,你的化嬰丹從何而來?」
紅鏡上人咬牙,再次開口,試圖以此逼迫曹宓讓步。
只是,聽到此話的曹宓,顯然不欲和紅鏡上人多行交談,其淡淡的掃了紅鏡上人一眼後,便對其置之不理了。
以她心智,自不可能,再一次輕信紅鏡上人的鬼話。
先前,此人能騙她。
換到現在,此人再次騙她,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不信。只相信接下來的搜魂所得。
哪怕搜魂所得記憶不全、殘缺。
但至少搜魂得到的情報,不會有假。
「衛道兄,既然紅鏡冥頑不靈,那此人就交給你了,妾身先去養傷。」
接着,曹宓對衛圖斂衽一禮後,便重新走到山洞內,打坐吐納了起來。
此次,鬥法過後,她的神魂之傷再一次加重,若不及時修復,恐怕會就此影響她的元嬰潛力了。
(本章完)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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