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衝過去搶走了女記者的話筒,對着鏡頭怒斥着柏拉圖盜用設計稿,把底層人活活逼成瘋子
他喊得撕心裂肺,三言兩語間就勾勒出了愛德華的故事。
執勤警員搖着頭走過來,幾個人奪走話筒並好心提醒他。
「有個罪名叫誹謗公司你懂嗎?」
「我他媽有證據,西庇阿斯賣得最好的卡菲系列全都是我們設計的,原稿只是一部分,我這裏還有剩下的全部!」
剪刀都快要發瘋了。
兄弟的死讓他丟掉了最後一點體面,對着鏡頭張牙舞爪,全然沒有考慮過可能招致的報復。
約翰準備動手解救。
沒想到女記者的動作比他還快。
她在聽見證據的瞬間就雙眼放光,勸說剪刀冷靜,並且出示《賽博夜語》欄目的工作證。
「你確定有證據嗎?該死,別搶啦,我他媽能讓你上電視,跟柏拉圖公司高管對峙,讓你成為明天的頭版頭條!」
約翰觀察片刻什麼都沒說。
他默默離開現場,騎車穿過城市,在繁華喧鬧的街頭等紅綠燈。
這座城市大部分人的運行軌跡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每天死在SAT手裏的賽博瘋子,幾乎都有一段跟愛德華類似的故事,但疲於奔命的市民沒時間去傾聽。
如果今天出現在店鋪里的不是約翰,而是另一個身手了得的僱傭兵
他或許會當場秒殺愛德華,不知道眼前這個賽博瘋子臨終前的囈語有怎樣的含義,也不會知道愛德華的執念和幻覺是多麼可悲。
也就不會像約翰現在這麼煩躁。
摩托車在他手底下發出咆哮,儀錶盤上飆升的數字沒有讓他冷靜或者害怕,載具燃料好像在他胸膛里燃燒。
約翰卻不知道這股憤怒是衝着誰。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釋放點。
合金RCH在馬路上拉出一條黑色的飄移路徑,伴隨着刺耳的燒胎聲,普通市民和路過的幫派分子都忌憚地看着他。
約翰撥通了巴里的電話。
「幫我查個柏拉圖高管,卡菲·克羅,服裝設計部門,跟什麼時尚品牌有關聯。」
電話對面的巴里陷入沉默。
【仁至義盡啦,約翰,不管那倒霉蛋跟你有什麼淵緣,現在人已經死了,你把事情搞得再大對他也沒意義。】
「我相信你會理解。」
【操蛋,什麼鬼?】
「我現在就想找個罪有應得的傢伙,往他腦袋上開一槍。」
約翰停靠在路邊,眼神冷漠,邊打電話邊盯着幫派混混,他甚至期待着有誰能過來找茬或者搶奪摩托車,結果人家拿起音響默默遠離了。
「我升級義體,就是為了保持心情愉悅的,那個畜生影響到這一點了。」
【我拒絕。】
巴里語速緩慢且平穩。
【憑自己情緒去做事,讓別人承擔風險,你知道暗殺公司高管意味着什麼嗎?我是以朋友身份接起電話的,但伱要聊ECPD中校的事情,話題就得到此為止了。】
約翰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接觸過州警和歐洛絲,也知道權勢角逐中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帶來一系列影響。
「那就當成生意來談。」
約翰公事公辦地說。
「你肯定有想處理的目標,哪怕知道他該死也無可奈何的那種,把名字和詳情告訴我,問題就順利解決了。」
巴里發出輕笑聲,又轉為沉默。
約翰篤定這傢伙會同意,就憑那搖擺不定的道德底線,平時想清理又不方便的名單,估計都要列出一大串了。
巴里能帶着黑警做事情,但裏面肯定有利潤分成和被迫妥協的地方。
有些時候還是不如獨狼方便。
【好吧,我心動了,晚點聯繫你。】
電話掛斷。
約翰回到丹妮街公寓,把掉在身上和發縫間的灰燼清洗乾淨。
夜幕準時降臨。
霓虹燈穿透落地窗,在深藍色底蘊中勾勒出五彩斑斕的浮華,時不時傳來警笛和廣告聲,又在飛行設備的轟鳴中悄然遠去。
伊甸城正在甦醒。
公寓房間裏沒有開燈,飄蕩着咖啡味,夜間電台正在用爛俗笑話暖場。
洗衣機嗡嗡轉動着。
工作間裏擺滿了燃燒彈夾。
約翰站在淡藍色光暈中,身穿背心,默默地拆解保養自己的槍械。
【聯繫人-巴里·基特[未讀消息]】
【去看賽博夜語的直播,卡菲·克羅正在節目上接受拷問,他乘坐的載具和車牌號在附件里,我還恰好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演播室】
約翰揮手調用顯示器。
賽博夜語是伊甸城最受歡迎的對話節目。
主辦方有意在擴大事件影響力,人流量爆炸的街頭巷尾和商場屏幕都在引流。
公司高管盜用稿件逼瘋天才設計師。
階級矛盾和發生在誠芯廣場的暴力事件抓住了公眾好奇心,媒體刻意提及,讓柏拉圖旗下已經涼掉的卡菲系列重回公眾視野。
主持人在刻意渲染敵對情緒。
實時投票數據顯示:
大量市民都支持愛德華的報復行為,他被逼成賽博精神病,就好像是城市裏無數人的縮影。
公憤、對峙、清算!
賽博夜語今夜的熱度空前爆炸。
卡菲·克羅被逼得坐立難安,整理西裝和擺手打斷直播也沒人搭理,他的精英面具出現裂痕,笑得越來越勉強
電視直播熱度達到頂峰。
愛德華和剪刀的故事已經梳理清楚,真相和細節略微刪改,足夠讓市民們失去理智,屏幕里也開始展示一件件服裝設計。
設計部助理偶爾還嘴。
卡菲·克羅突然就變得沉默了。
他就坐在那裏面色陰沉地接受着謾罵,不管情況多麼嚴重都不能撤離,好像被人用槍抵着後腰強行按在演播室里。
證據開始播放。
剪刀首度公開新草稿,哪怕是不懂時尚的外行人也知道這東西出自同一個設計師。
畫面剛播放兩張就被掐斷。
柏拉圖高層空降現場,說後續會對草稿進行驗證並考核剪刀的創作能力。
如果情況屬實
柏拉圖將支付巨額賠償,以愛德華的名義創立助學基金會,並邀請剪刀加入西庇阿斯品牌。
賽博夜語進入尾聲。
【任務目標更新】
【保護剪刀。(未達成)】
約翰將槍械組裝完畢,裝好彈夾,拎起機能工裝外套離開了房間。
畢格楠街道在夜幕里升騰。
剪刀乘坐着出租車駛向廉租公寓。
窗外精緻的濾鏡被霓虹燈擊碎,靈魂在機車轟鳴和酒水情慾中墮落。
出租車扎進工業區。
巨型建築物在風裏轟鳴,比夜色更深的陰影籠罩着昏黃色路燈,廣告牌還在,全息投影和俊男美女全都消失了。
三輛車從路口出現尾隨在剪刀身後。
一台黑色柏拉圖轎跑。
兩台六輪加長商務車。
他們遠遠綴在後面,等徹底離開鬧市以後突然縮短了距離。
出租車玩命地逃跑。
「給我追,乘客必須抓活的!」
卡菲·克羅對助理命令道。
他手裏端着威士忌杯,滿臉寫着不甘。
他當年竊取創意贏得了公司內部競爭,被刷掉的同事都眼巴巴地盼着他死。
草稿用完了。
自己續作的樣稿被否定。
公司擱置了卡菲系列,同時也讓他在設計部門的地位岌岌可危。
事情已經發生。
柏拉圖現在引導社會輿論,博取眼球,隨時準備重啟該系列。
設計師寫誰的名字都無所謂。
剪刀和卡菲。
誰提供稿件並且活到最後,被操控的輿論就會倒向倖存者,讓他坐擁財富和地位。
董事會信奉利益至上。
手段和過程無所謂。
卡菲攥着杯子的手越來越用力,突然聽見工業區里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
強光掃過他的車窗。
約翰從前方的岔路口突然衝出來,又一個漂移橫檔在車隊前方。
他的瞳孔在令人眩暈的遠光燈里閃爍。
彌賽亞義眼切換至戰鬥模式。
他端起步槍側身射擊。
子彈精準地命中駕駛座,沒有擊穿護甲,但緊接着第二發,第三發,落點都控制在巴掌範圍內,直接讓防彈玻璃裂出蛛網。
司機視野受限被迫減速。
砰,biu~
兩側倒車鏡依次被爆,火星子蹦得老遠,配件殘骸掉在地上被後車碾碎。
噠噠噠——
約翰扣動扳機速清彈夾,直接傾瀉在同一個輪胎的位置,燃燒彈夾壓縮爆炸,讓防爆胎的校準出現了問題。
前車司機倍感壓力,只能減速停車,讓後面的兩輛車從約翰旁邊超過去。
剎車聲和腳步同時響起。
那輛被逼停的商務車裏鑽出來六個人。
「桑麻熱碧池!」
司機咬牙切齒地抄起槍,踹開駕駛座車門就要找約翰算賬,卻發現馬路上只有一輛摩托車,剛才開槍的傢伙已經消失不見。
砰——
車旁傳來巨響。
司機轉過頭就看見副駕駛的腦袋被轟碎,而後排的同伴正在對着空氣開槍。
慘叫和槍火交織。
他沒有看清具體目標,就聽着同一輛車的保鏢挨個倒在地上,但自己跑過去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街道陰森恐怖。
遠光燈投射出一片矩形光幕。
槍聲越來越弱。
「法克,他在哪兒?」
「我看不見他。」
「斯安威斯坦」
「草!」
「啊——」
「他在——」
司機端着步槍繞車跑了兩圈,卻始終慢一步,每次轉過來都會看見同伴死亡。
「呼,呼~」
他升騰而起的憤怒被恐懼淹沒。
咔嚓。
司機聽見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立刻舉槍回頭,發現襲擊者就站在自己身後。
約翰在給步槍換彈夾。
咔嚓聲是在檢視槍械情況。
他冷冷地瞥了眼司機,算這傢伙運氣好,殺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沒有子彈了。
約翰收起槍轉身離去。
他走在馬路上幾乎沒有聲音,灰黑色外套在背光環境裏如同退散的陰影,遍地屍體散發出的血腥味才剛剛瀰漫開
司機情緒崩潰了。
他回過神似地對約翰舉起槍。
砰——
屍體變成了六具。
摩托車的轟鳴聲繼續響起。
「經理,沒聲音了。」
「那傢伙是什麼來頭?」
助理驚魂未定地匯報着。
「我他媽也不知道!」
卡菲把頭髮造型抓成雞窩,摘掉眼鏡不斷捶打着後排座椅。
他在猜測約翰的身份。
想要搞鬼的同事、劃清界限的上級、公司管理層的收屍者
摩托車遠光燈從窗戶旁掠過。
「啊——」
卡菲尖叫着抱頭蜷縮。
約翰無視了轎跑,而是從裝滿保鏢的商務車旁近距離掠過。
衝鋒鎗在夜色里噴吐出藍焰。
屍體垂掛在窗戶上。
他減速退到最後面,又從另一側開上來,衝鋒鎗在這個過程中已經換彈完畢。
噠噠噠——
保鏢們試着反抗。
交火比想像中要短暫得多。
商務車裏裝滿了屍體。
「他媽的,一起死!」
司機猛打方向盤想要撞翻摩托,卻被約翰近距離用遺孀鑿穿了天靈蓋。
整輛車失控橫移。
卡菲所在的轎跑躲閃不及被撞翻。
他渾身是血地爬出來,脖子上有晶片閃爍,意味着應急小組隨時會抵達。
「別,求求你,我出雙倍!」
卡菲試圖求饒。
他眼裏透露着真實的悔意——應該早點劃傷胳膊觸發白金會員套餐的,公司已經收到消息,現在只需要拖延幾分鐘,撐到救援抵達
砰!
約翰眼皮都沒眨。
他轉身跨上摩托車揚長而去,就好像剛才只是下車丟了點垃圾。
【任務目標更新】
【跟剪刀交談。(未達成)】
出租車是往廉租公寓方向去的。
店鋪在反方向。
剪刀在哪兒已經很好猜了。
約翰驅車來到愛德華生前的公寓,金屬移門已經被提前打開。
暖光漏到了走廊上。
剪刀背靠牆壁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
「我該說恭喜嗎?」
約翰突然開口。
「我覺得你比愛德華聰明,各種意義上都是,你做事情更圓滑,懂得生存,抓住機會這富貴和地位都是你們應得的。」
「你其實覺得我很卑鄙,對吧?」
剪刀疲憊地苦笑幾聲。
「我是逃避的那一個,最後卻贏得全部。」
「別對自己那麼嚴格。」
約翰挨着他靠坐。
燈光突然熄滅,似乎是租金到期了。
黑暗籠罩的房間裏陷入了沉默。
伊甸城清冷的夜色順着門口照進來,讓某種比孤獨更凝重的情緒肆意蔓延。
剪刀深呼吸,捋過大背頭。
「你還記得送到我店裏的信封嗎?」
愛德華其實已經身無分文了。
他委託約翰送的不是錢,而是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所有設計稿。
「利用媒體輿論是愛德華的計劃,他已經猜到柏拉圖會放棄卡菲,必須得賭一把,設計稿是唯一翻盤的籌碼。」
剪刀把手搭靠在膝蓋上。
「愛德華比你想像中聰明,他才是我們倆當中更有天賦和才華的那一個,他也知道,自己的賽博精神病到極限了」
房間裏再度陷入沉默。
剪刀取出最後一支煙,卻發現火柴用完了。
約翰遞過打火機。
這一次他帶了。
火焰照亮了剪刀的臉。
原本還算精緻的面龐蒼白得可怕,就好像一副逐漸漏氣的皮囊。
他對約翰表示感謝並說道。
「你有需要可以打我電話。」
「理由呢?」
「你是僱傭兵,這件外套肯定會磨損,就像人需要義體醫生一樣,它也需要修復和升級,而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操刀的人。」
「你馬上要去博拉圖工作了。」
「只要我沒死,這個承諾就有效,我保證你找不到比我更厲害的設計師。
「行吧,那你晚點死。」
約翰說着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剪刀疲憊地抬起頭跟他告別。
約翰走到門口擋住了光源,只剩下一個紅點在漆黑的房間裏明滅不定。
他剛才點煙時看得很清楚。
剪刀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
跟愛德華一樣。
【任務:癟氣的皮囊(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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